一年摸爬滚打后，恐怕没人能在这个品类追上网易了
意想不到的一年。 |
文/灰信鸽
网易《游戏王：决斗链接》国服（以下简称《决斗链接》）已经上线了一整年，它现在的状态有点超出我的预期。
前两天他们为了庆祝周年，开办了KC杯官方比赛。选手打得精彩，玩家们弹幕讨论起选手的各种操作也格外热情。
没多久，B站直播间人气最高峰值就飙到了98万。比赛结束后，社群里还因为比赛的一些意料之外的操作，诞生了玩家梗......
8强赛时，选手「毒刺小子」投的三次骰子，均是不利于自己的「6」
B站UP主@逍遥睿羽
「没想到这么好看。」一个玩国际服的大UP主说。他原本也只受邀来比赛现场和朋友见个面，结果也被比赛吸引了去，围在了转播电视机旁和大伙看了起来。
说实话，这状况有些意外。
去年今日，《决斗链接》开服成绩出色，当日便登顶App Store免费榜首位，畅销榜最高跻身Top10。
后来一年里，游戏虽然也因为卡包设计陷入过负面舆论，但也在与玩家的磨合里，逐步找到自己的定位，口碑渐渐回暖，让不少玩家认同了国服所做的工作。
甚至有远在美国的玩家在NGA写了段长文，吐槽国服之余，也表示它正变得越来越好，自己已经成了这儿的铁杆玩家。
意外之处在于，《决斗链接》其实情况复杂，难以驾驭。而且问题既涉及到产品自身、市场CCG环境，也因为游戏王IP本身都有难以调和的矛盾，而显得难以处理。
但经历了一年摸索，以及玩家与项目组的磨合后，《决斗链接》不仅似乎化解了这个问题，并且正成为网易更深入理解CCG的一个契机。
在简单梳理了它过去一年的变化，并与项目组聊了聊后，我才明白《决斗链接》为何能取得这样的成绩。
01
游戏王，要比想象中更为复杂
既然说《决斗链接》复杂，我们先聊聊它为什么难以驾驭。
在去年《决斗链接》刚上线时，我们对它做过简单报道。
从市场来说，它补的是CCG超快速对局的产品位置。游戏对局太快，平均1-3分钟一局。玩家伸个懒腰的时间，都能随便打上一把。这也导致《决斗链接》的内容繁多，玩家消耗速度快，更新也很是频繁。
那再顺着这思路从公司战略层看时，《决斗链接》就有了抢占大IP，补齐网易CCG产品矩阵的意味。
一方面，《决斗链接》背后的「游戏王」是80-90后重要的童年IP内容，有市场打底。
另一方面，游戏灵活的内容输出，其实可以填上网易旗下其他CCG产品的内容空档，抓牢策略卡牌玩家的盘子。
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因为这个角度虽然说得通，却忽略了《决斗链接》自身的特征和难点。
首当其冲的，就是《决斗链接》的单局体验曲线。
按传统国内CCG的单局设计，对局一步步往后打，打出的卡牌效果愈强力，体验递进。
可《决斗链接》全然没有循序渐进的对局曲线，它没有费用机制的限制，单卡强劲，卡组变化莫测，有时刚开局的第一回合，就被对方一套操作直接送走。这给不少国内玩家打的措手不及。
B站UP主@老奶奶QAQ
放到现在来说，游戏王所构筑的玩法本身，也有不低的学习成本。
就拿单卡来说，一些早期卡片的效果就很是复杂，密密麻麻，犹如小作文。更进一步说，这些卡牌之间还强调互相配合，彼此影响。
你若想搞明白一张牌该怎么用，有时得看和他有联系的3-4张卡牌，有时得看它所属的整个卡包，甚至是整个大环境的对抗关系。
来自OurOcg网站
而且，这还只是玩家要面对的部分，项目组自己也有一些难调和的问题。
游戏内容的释放节奏就是其中之一。
要知道，国内此前CCG市场没有这种超快速对局的产品。《决斗链接》有更快的消耗速度，更快的内容迭代速度，但具体多快，没有任何参考。
而且除了核心的新卡包外，因为《决斗链接》的内容复杂，意味着这里提到的节奏，还会涉及到新玩法、新机制的释放速度，以及为了避免内容单一，更新一些附属小玩法的频率。
退一步说，哪怕这些基于游戏本身的问题解决了，《决斗链接》还需要弄清楚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国服面对的核心玩家是谁？
游戏王在国内不单是个童年IP。它的确有很多粉丝，但分层现象也很是严重。
比如有那种IP动画一个不落，买了正版实体卡，常年在桌游店里打OCG的「硬核玩家」；有轻度些，但玩过国际服的「老玩家」。但更多的是，小时候动画只看过几集，只在小卖部买盗版卡包，收集三幻神的「IP玩家」。
在《决斗链接》开服时，我们一句简单的总结是：它面向「游戏王IP粉丝」。
可这粉丝群体里还有更复杂的细分，各自诉求有时甚至截然不同——一旦瞄准错玩家，那一切内容都会发生错位。
这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单《决斗链接》它一个特殊。早在去年，我们报道《最终幻想14》国服经历时，就提到过这种产品误判和用户定位失误——如果没有思考清楚产品、市场，以及玩家之间的关系，那么误判将会贯穿始终，甚至直接关系到产品生死。
最终，国服定下来的方向是：《决斗链接》的核心策略是还原IP魅力，主要面向喜欢游戏王的IP粉丝，其次是热衷策略卡牌的玩家们。
所以，与其说DL是网易布局CCG的一招，其实更像是在接受挑战，他们在追根溯源地去学习CCG品类。
02
摸索产品：什么样
的内容才适合国服？
这个学习过程，在产品侧就有体现一二。
各类调整摸索自然少不了。毕竟面向IP粉丝，《决斗链接》就需要一个更符合国内CCG环境的内容。去年4月我们做相应报道时便提到，比如国服为了增加卡片应用场景，便多了PVE的「怪物之门」和「心灵迷宫」。
这些调整其实让《决斗链接》逐步有了自己的环境体系。
不过，最能体现国服摸索过程的，还当是它的卡盒内容设计。
按产品组主策波波的说法，《决斗链接》过去一年走了三个阶段——最早的拉新，过渡到维稳核心玩家，接着再查缺补漏一些玩法内容。
看似和寻常产品差不多，不过由于《决斗链接》复杂的卡牌体系，这就使国服不能照搬国际服的东西，直接一股脑地塞给玩家，而是得重新设计国服自己的卡盒内容。
而刚才所说的三个阶段，也转化为这些问题：一开始如何让玩家觉得游戏易上手，又不失乐趣？之后该如何引导他们学习游戏王的深度玩法？更进一步说，又如何让他们在学习过程中体会到IP番剧原本的魅力？
所以《决斗链接》的卡包设计，其实就暗藏了项目组关于这三个问题的思考过程。
最显性的，是释放人气内容的节奏。国服基本每隔2-3个月，或在关键时间节点，就会安排一个知名度高、与IP动画经典场面有关的卡组。
比如去年开服后，他们陆续放出了「青眼白龙」「黑暗大法师」「黑魔导」系列卡组；国庆节前，搬出了深受IP粉喜爱的游城十代「英雄」系列。而到了这次周年庆，他们又再次放出白龙卡组的新内容——让玩家在超快速对局过程中，穿插些更情怀向的东西。
隐性一些的，是《决斗链接》每次更新的卡包，其实还有一些教学的含义。
最典型的案例，莫过于DL开服的卡包设计。
在日本，游戏王不仅是一个动画IP，它已经是一个普及开的线下实体卡游戏。因此国际服不需要考虑玩家接受度的问题，只要定期释放内容，迭代游戏环境就好，因为玩家知道后续有什么东西是可期待的。
所以，国际服初始包的规则极简，卡牌都是简单的数值关系，玩起来也只是比攻击力大小而已。这操作是够简单了，但也未免无聊了些——国内就没法这样做。
没有效果，纯数值攻击
主策波波告诉我，国服初始包的设计逻辑就是让新玩家觉得「简单且有趣」。
就拿国服初始可组的「青眼白龙」卡组来说，它的主要玩法仍是比攻击力数值大小，但为了增加趣味性，它吸纳了「创世之龙骑士」等国际服后期才出现的、带有「墓地」效果的卡牌。
对新玩家而言，「青眼白龙」满足了其内容诉求之余，卡组本身又会因为一两张有特殊功能的牌，多了简易的战术玩法。
这是在点到为止地呈现游戏王的乐趣。
相对较复杂的效果
不仅如此，你可以很快在新内容里看到，国服产品组试图就着初始包的那些趣味规则，延展出更多教学。
比如围绕「墓地」效果，2月份他们就上线了与此紧密挂钩的「绯红帝国」卡包。整个卡包的内容，几乎都是在向初出茅庐的玩家们，介绍桌面上的「墓地」「卡组」「手牌」有着与国内CCG玩法所不一样的意义。
这是在带着玩家了解规则，熟悉场地。
几乎都与「墓地」相关的效果
之后的更新，则更进一步。
从卡包「同盟」攻击开始，似乎单张卡片的效果和数值没那么强力了，而是转为了更强调卡组体系的内容。
比如「机甲」卡组讲究灵活快攻击，利用卡牌效果消耗手牌、卡组资源，快速拉出强力怪兽；「守墓」则偏好持续作战，靠卡牌丰富的对抗效果，在墓地堆积作战资源，积累优势。
这则是在给玩家介绍卡组资源管理，以及它们自成一派的战术打法。
效果与墓地资源、手牌资源挂钩
不难看出，项目组试图在做的不仅是将一个刚接触《决斗链接》的IP粉丝转化成核心玩家，还是一步步将他们培养成自己能解读卡牌、搭配卡组，甚至于理解整个对抗环境的深度玩家。
——待一个阶段结束，引入新的环境，再次开始循环，逐步向深处递进。
当然，这想法自然很不好实现。
因为这种设计思路要他们拆解遍国际服的所有内容，一个个重组测试，找到人气、体系、维度的平衡，还得让它是能适合国服玩家的节奏。
这其实就是一个隐患。在去年4月份推出的「同盟攻击」里，「机甲」卡组因为一张「机甲结构体」的加入，使其强度失控，破坏了当时的对抗环境：PVP玩法里几乎只剩下「机甲」，以及对其有克制效果的「守墓」卡组。玩法单一，索然无味。
「当时最大的问题就是测试样本太少，导致我们对单卡影响的判断出了问题。」主策波波提到。因为《决斗链接》的特殊性，卡组测试大多只能走组内，又由于早期人数偏少，测试样本少，卡牌效果又逐步复杂，便出现了对卡牌误判的情况。
如今，《决斗链接》为了应对这一问题，在去年扩编了策划团队，并成立了5-6人的平衡测试小组，以避免这样的情况——成员几乎都是十多年的游戏王IP老玩家，其中甚至有在国内外取得了优秀比赛成绩的OCG选手。
相较于国内CCG，《决斗链接》太难解构。所以这一年，就是网易理解《决斗链接》，学习国内此前鲜有的CCG内容，然后再将其温和地交到国内IP粉丝手上的过程。
如今《决斗链接》舆论环境的回暖，就是产品组理解深入，渐入佳境的一佐证。
03
摸索市场：什么样
的环境能让玩家舒服？
当然，《决斗链接》国服寻找自身定位的工作，不单要摆弄产品自身，还涉及到玩家的大环境。
按国内过去的CCG环境来说，因为大盘子基本都是《炉石传说》打底，所后续产品大多简单易上手，玩家接触容易，都可以迅速建立起自己的圈子。
但《决斗链接》情况更复杂一些：游戏王IP是它有受众基础的优势，但是其多年来严重的国内用户分层，却也是它最大的劣势。因为这意味着《决斗链接》要聚集起核心玩家、建立圈层的难度太大。
没有玩家环境，就没有产品稳住脚跟的阵地。
游戏王线下局
《决斗链接》项目组认为，这个问题来自信息不对等。因为信息差的缘故，导致游戏环境隔阂严重，难以交流。
如何理解信息不对等？它体现在游戏内容，以及用户圈层当中。
前者出自《决斗链接》与国内CCG市场的关系。游戏本身对局快，节奏快，可它对那些没有对战基础的国内玩家而言太复杂。说极端些，可能新手玩家前期看卡面和攻略的时间，都比他打牌的时间要长。这是核心玩法的信息差。
后者则来自多年的圈层隔阂。都不必谈还在学习规则的IP粉丝，单看OCG实体卡核心玩家，与DL国际服玩家，二者间就有不小的内容理解差异。
因为《决斗链接》本身定位便是体验轻量化的经典IP产品，压缩了内容与规则，已经与OCG的体验彼此独立，玩家对玩法和卡牌的解读也会千差万别。
国际服内容截图
所以《决斗链接》要解决的问题远不止产品内部，它还需要解决用户对卡牌的理解代沟，在国内建设好《决斗链接》的玩家环境。
回看过去一年《决斗链接》的动作，其市场动作简单来说就是：由下至上地填补信息，拉近玩家间的距离，建立沟通渠道，并营造一个游戏之外的内容环境。
最容易看到的，是游戏给玩家所做的各种内容介绍。比如环境周报会告诉玩家先收后手卡组的胜率情况；卡盒详情会直接标注出核心卡牌，以及搭配示范。
而且它还在尝试压缩玩家理解卡组的成本，例如新增的「卡组列表」功能，就给出了官方与玩家推荐的卡组——玩家可以直接在游戏内查看、并一键复制其他可玩的卡组。
从左到右：周报，卡组列表，卡盒介绍
为了增加游戏外的讨论度，延伸体验内容，可以看到社区里还有不少卡组攻略、环境分析的内容。
当中还有比较细致的分组，比如有「真红眼」这样T1强度的卡组推荐；有「暗黑界」这样一看就很有趣，却也造价昂贵的套牌；针对中小氪党设计的打法；也有专门有给新人设计的平民卡组——只要用白嫖资源就能抽取到。
哪怕你不想上线打游戏，也可以去B站看看UP主们打牌的视频或直播。比如@六花吃番茄做的视频，还会把对局和IP动画剪到一起，让2-3分钟的对局犹如一部高潮迭起的番剧。也不乏@朗酱哥哥发的《艾玛：我直接召唤黑暗大法师！》这样趣味性的吐槽视频。
值得注意的是，为了让《决斗链接》有自己的内容阵地，官方还在近期上线了微信小程序「游戏王：决斗链接攻略站」。尽管当中的内容还比较早期，但已经可以看到一些服务玩家的功能雏形。
不单如此，随着产品迭代，这套市场策略还会有一些新的策略——这次一周年的KC杯比赛就是一个体现。
其实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KC杯赛事本身，就体现了《决斗链接》当前的状态。
从表层的产品层来说，它意味着国服卡组历经一年的更新，其趣味已经到了可观赏的阶段，它的卡组对抗环境也变得足够丰富，以供选手们组合出各种套牌打法。
而从市场层面来说，这场赛事又有了更多的含义。根据相关市场部人员给到的数据，KC杯为游戏带去了50%的DAU提升。
原因有多方面，其一，它是产品环境的一个阶段性总结。其二，它是拉新用户，给新玩家展示卡组玩法的重要途径。其三，它也是官方与核心用户做交流，了解彼此节奏的一个契机。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回看国服这一年搭建起来的内容，大多还只是摸索环境所做的社区基建。包括小程序在内的很多内容，未来或许还会有很多可以拓展的空间。
04
《决斗链接》对网易的价值
在前两天，有个玩家在NGA发文感叹国服历程。当中有吐槽国服卡池设计、玩法不合理的，也有提到后续内容一步步变好，环境体验变好的部分。
其实，他所记录的个人经历，也是玩家与官方磨合的过程。
最初，我对网易引进《决斗链接》的判断方向很简单。它有国际服，有IP基础，只要控制好释放节奏就好。
但实际上，《决斗链接》最难的点是，如何与已经分层严重的IP粉丝对话。当中又因为《决斗链接》卡牌于国内CCG环境的复杂度，让这一问题难上加难。
对网易而言，过往CCG的经验在《决斗链接》上或许难以复刻。这一年来几乎都是一步步摸索、理解，再与玩家沟通的过程。不过从刚才提到的玩家发言就能看到，核心玩家已经慢慢稳定，他们也逐步愿意相信官方，愿意与其交流。这是变好的证明之一。
不过，能取得核心玩家的信任，只是《决斗链接》走出的第一步，要与玩家达成共识还需要更多的磨合。更何况，往后还有诸多更麻烦的问题亟待解决。
最大的一个挑战来自CCG的痛点：游戏进入长线期后，如何帮助新进玩家快速入局？要破解这个问题，可能还是得分别从产品与市场侧，两头去看。
比如产品部门需要解答的是，如何提供一套快速获取、难度不大、理解门槛还不高的新人卡组？而且随着版本迭代，环境更新，《决斗链接》会愈发复杂，这个问题注定没有一劳永逸的答案，得不断思考摸索当下的最优解。
对市场而言，他们则需要继续降低信息差，融合各圈层关系，营造能包容所有类型玩家的「内容环境」，并为不同玩家提供对应的服务。
比如说，IP粉丝们会有相应的IP整活视频可看，新手玩家可以轻松找到最新实用的卡组推进，而硬核玩家则能定期收看专业选手的赛事对局......这对用户分层了十多年的游戏王IP，以及海内外进度还不同的《决斗链接》来说，同样不是一件易事。
而就目前，国服团队最突出的优势，就是他们很懂游戏王IP。团队明白IP价值，而且还在继续通过扩编、解构等方式，加深对游戏及IP的理解。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与玩家磨合《决斗链接》内容、玩法平衡点的过程，也会是重要的资源积累。
回到DL对网易价值的问题来说，我觉得《决斗链接》与其看作其产品矩阵的布局，不如说继续证明了网易解构一个品类的能力——网易愿意给到资源与耐心，去克服一个难以挑战的产品，最终找到获得玩家认可的解法。
这一类经验，可能就会成为其他产品与团队难以超越的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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