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成才原创:把根留住
作者简介:庞成才,男,汉族,林业工作者,业余爱好文学,曾在《农村大众》、《半岛都市报》、《天柱》、《今日平度》等报刊杂志发表过多篇文章。
把根留住(外一篇)
文 / 庞成才
处暑已过,核桃快好收获了,板栗再有二十几天也会相继成熟。
为了收获时颗粒归仓且事半功倍,当务之急就是要把核桃林和板栗林树下的杂草尽快清理干净。
清理杂草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打除草剂,诸如草甘膦、百草枯等,这种方法省工省力,斩草除根,一劳永逸,其缺点是易造成水源污染和水土流失;第二种是用镰刀割草,此法费工费力,其优点就是环保且能把根留住。
我选择的是第二种方法。
“大热天自讨苦吃,打几桶除草剂得了”,同事们十有八九这样说。
“权当是在健身房运动出汗减肥了”,我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因为那样会显得我有点另类亦或是他们的环保意识不强。
早晨上班后,我开始上山除草:头戴一顶宽沿草帽,身穿蓝色厚实的海军作训服(山上的黑花蚊子叮不透),肩背水壶,一手提镰刀,一手提着包,包里装着中午的给养和吊床(山路较远,来回得一个小时,为了节省体力,中午在山上野餐,在吊床上小憩),脚蹬高腰迷彩鞋。这身装束像极了当年父亲下地收割小麦的样子。
走到半山腰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这是路边的荆条花发出的。走近,可以看到无数的蜜蜂在淡紫色的花朵上下左右嗡嗡地忙碌着。它们是在和花朵做游戏?亦或是跳舞?它们是在不辞辛苦地采集花粉以酿制蜂蜜。
一株牵牛花儿爬到了荆条上,开出了几朵紫色的喇叭花,它们同时仰起头,就像战场上司号员吹响的冲锋号。
我不禁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由于最近一场几十年不遇的暴雨和几场连续的强降雨的冲刷,使得上山的路越来越难走,漫水桥也被水冲垮了,湍急清澈的流水冲击着沟底的石头,溅起珍珠般的串串水花。掬一捧水,洗一把脸,无比清凉,继续赶路。
到达目的地,在沟边选择两棵合适的树木拴好吊床。转身观察林下的山坡,没草的地方被雨水冲出宽度不等、深十几厘米的一道道放射状水沟,而有杂草覆盖的地方则安然无恙。
杂草有成片的鸭跖草,开着一朵朵蓝色的小花,就像一个个蓝精灵徜徉在绿色的海洋;成片的狗尾草顶着像毛茸茸狗尾巴样的穗形,这也是狗尾草名字的由来;羊胡子草;茜草;鲜有茅草等,草本盖度百分之八十以上,清理杂草的工作量之大出乎我的想象。
我蹲下身,左手握草,右手挥动镰刀,像当年父亲割小麦,又像理发师给顾客理平头一样,把草割掉,把根留住,以利春风吹又生。
脸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滴,湿透的衣服紧贴后背,黑花蚊子在耳边嗡嗡直叫,时不时地亲一口,痛痒难耐。直到肚子抗议我才收工。
到沟边洗一下,开始进餐,然后录了小视频发到朋友圈,友友们看到叮咚的流水边、树荫下的吊床,点赞不断,羡慕不已。其实个中的辛劳只有自己明白。
定好闹钟,躺在吊床上,用草帽盖着脸,听着潺潺的流水声、啄木鸟医生“笃笃”的诊断声和秋蝉的鸣叫声,我酣然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和父母一起给玉米追肥,一人多高的的玉米地里密不透气,由于施的是碳酸氢铵,必须划沟深埋,否则氨气挥发掉,就会降低肥效。父亲在前面弯腰划沟,母亲则把化肥均匀的撒施到沟里,我就负责把沟填平,我不管怎么使劲总是撵不上勤劳的父亲。
闹钟把我从梦中惊醒,想起操劳一生、去世八个多月的父亲,我的眼前模糊了,嘴角有了咸咸的味道。
当我们不停抱怨水土流失、水源污染、沙尘肆虐、雾霾横行、环境恶化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思考一下,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应该做些什么?
我要把父亲俯首甘为孺子牛辛勤劳作的根留住,代代相传,让山更青,水更秀!
前几天晚上和几个儿时玩伴到一农家饭庄小聚。
在坐等上菜的时间,我们聊起童年一起上下学,一起下河洗澡、捉鱼虾,一起粘知了, 一起玩打尖、打宝、抓石子、跳房子、打陀螺等游戏,幸福感瞬间爆棚。
“还记得小学勤工俭学吗?”
“忘不了,尤其是那顿饭。”
“玉米面饼子和炖红萝卜。”
“那美味经常回味。”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补充着。
说到这,我们特意又加了一道菜‘肉片炖红萝卜’,把饭也换成‘琉璃玉米饼子’,想找一下当年那餐的感觉。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们上四年级的夏天,学校提倡学生利用星期天勤工俭学,以减轻父母的负担,父母也非常响应。
学校所在地大洪沟村有一家工厂专门粉碎白瓷和黑瓷,也就是碎碗片和碎瓷缸片,白瓷收购价每斤一分八厘,黑瓷一分二厘。
我们几个决定走村串巷捡瓷片,其实就是现在的捡破烂、拾荒,无非我们捡的比较单一罢了。那时我们没有感到难为情,也没有自卑感,有的只是勤工俭学能帮助父母减轻负担的自豪感。
星期天早晨,红彤彤的太阳出来了,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邻居的大伯正扛着犁,牵着牛准备下地;山羊正在树下慢条斯理地反刍着,一只小羊羔正前腿跪地在吃奶;鸡妈妈正领着一群小鸡在草垛旁找虫子;小狗撒着欢到处乱跑;树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
我们信心满满地推着一辆独轮小车就出发了。
在那个年代,东西都很金贵,人们使用碗和碟子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破碎的也就比较少。经过两个村庄,虽然我们像工兵探雷那样进行地毯式地搜索,也没捡到多少碎瓷片。
时近中午,天上的白云已无踪影,真是‘赤日炎炎似火烧’,路边的柳树枝条无精打采地低垂着;树上的知了歇斯底里地叫着;花狗趴在树下,伸出长长的舌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以释放热量;地里齐人高的的玉米,其叶子几乎拧成了绳……
出门带的一点点干粮和水早已化作能量和汗水消失殆尽。热、累、饥、渴四大魔头使我们有些虚脱,步履蹒跚,此时推车的我们像极了老舍笔下拉车的祥子。出发时的自豪感荡然无存,就是连回家的力气也几乎没有,甚至有一点点后悔,但我们都没有说出来。
“咱们到我姨家吃饭吧,前面的吴家屯村就是,路比我们回家吃饭要近得多,”天军提议说。
“这合适吗?”我们异口同声地问。
“我姨家条件好,没问题。”
那时也没法提前联系一下,我们几个就贸然前往。路上脚步轻快了许多,也不觉得那么又累又饿了,看来望梅止渴真有作用。
当我们敲开门,慈眉善目的阿姨先是一愣,接着热情地把我们领到家里,用大蒲扇为我们扇风,弄清缘由后,边为我们舀水洗脸边埋怨姐不知道痛孩子。
姨打开了锅盖,十印的铁锅边上贴了一圈椭圆形的金黄的玉米饼子,锅底下炖着红萝卜菜,那味道香的不得了。我们几个和姨家的人一起把所有的饭菜都吃光了,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估计那天中午姨没有吃饱,因为她只顾着看我们几个狼吞虎咽。那顿饭感觉非常香甜可口,堪比新年大餐。
后来才知道,在我们离村的期间,我们的父母也是非常担心,不时的到村口张望、打听。
碎瓷片卖掉换来的零钱,父母说可以自由支配。这是我们最开心的事,可以买本心仪已久的小人书,还可以买根三分钱的普通冰棍,或者是四分钱的花生冰糕来解一下馋,很少用来购买学习用品。
“这是你们追加的菜和饭。”服务员轻声道。
我们迫不及待地夹起萝卜菜,细细品味,又咬了一口玉米饼子,慢慢咀嚼。虽然肉片多于萝卜片,玉米饼子用油炸得酥脆,任凭我们仔细找寻,已全然没有当年的味道。
“饥了甜如蜜,饱了蜜不甜。”
“好比是当年朱元璋的‘珍珠翡翠白玉汤’。”我们几个感叹不已。时间如白驹过隙,倏忽间父母老了,孩子大了,我们业已奔五了。
现在想来,当年的勤工俭学,老师是想让我们领悟他课堂上所讲朱柏庐《朱子家训》中“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格言的内涵;父母是想让我们明白,生活不容易以及勤俭的重要性,以此来督促我们努力学习。
今天的我们也算没有辜负老师和家长的期望,虽然都有自己幸福的家庭,满意的工作,生活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倒吃甘蔗节节甜,但我们还是忘不了那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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