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展｜ 追求热度、形式大于内容，网红展该如何为自己正名？
1999年，雷安德罗·埃利希（Leandro Erlich）的标志性作品《游泳池》首次亮相于日本金泽21世纪美术馆。当时只是一个临时装置，但因其不同寻常的设计理念和装置造型瞬间吸粉无数，更是成为日后装置艺术展的范本。
《游泳池》1999
7月11日，包括《游泳池》在内的20件大型装置艺术作品来到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以 “雷安德罗·埃利希：太虚之境（Leandro Erlich: The Confines of the Great Void）”之名展出。此次展览是雷安德罗目前体量最大的个人展览，其中大部分为互动性作品且首次在中国展出，雷安德罗称其是“最有野心”的展览。
打破思维定式
质疑现实、将生活陌生化是雷安德罗的创作风格。他认为，随着知识和经验不断积累，自己逐渐对这个世界熟悉，形成理解世界的思维定式，但对世界充满好奇与惊叹的儿童却可以逾越这一定式，打破界限。所以，雷安德罗经常观察儿童的认知行为来激发自己的创作灵感。《楼梯》（Staircase）由一个与实物等比例的螺旋形楼梯构成，形成一个楼梯井。当观众垂直站立即可向“下”一直凝视到楼梯井，体验到一种不和谐的冲突之感；当观众从侧面（而非从上往下）看出现在这个空间里的另一个人时，他们会感到更加头晕，甚至失去方向。
《楼梯》
作为一个“空间叙事者”，雷安德罗还擅长借用“镜子”这一元素，利用镜面反射、窗口通透、光线投射、隐藏叠加等原理，打造“雷安式”幻象。用幻象不断反问自己、反问观众“你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是真实的吗？被镜子映照出的物体一定存在吗？真实与虚幻的边界在哪？它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作品《试衣间》《美发沙龙》是雷安德罗利用镜子构架起多重场景的视觉趣味。看似常见的试衣镜，但镜子的另一边可能是自己也可能是别人，本该是自己的形象却被另一个人的脸所取代。镜子组成了一个迷宫，从观众认为是私人空间的场所进入与他人共享的体验。
《美发沙龙》
艺术就是让观众参与其中
在雷安德罗看来，艺术就是让观众参与其中，这种参与并不只是观众与作品的交流，还是将观众作为作品的一部分，使得观众与观众之间产生交流。作品《游泳池》是玻璃之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模拟出游泳池的效果。站在水面上方的观众向下凝视时，会看到一个浅蓝色的地下室内空间；站在水面下方的观众则会体验到光线在自己身上追逐嬉戏，同时也可以透过“水面”向上张望。如果没有人的参与，从远处看这只是一个游泳池，但有了人的参与，尤其是玻璃上下产生的互动，观众才能找寻参观的乐趣，能真正领会作品的含义。
《游泳池》2019
雷安德罗不仅在意与观众的互动，还注重与城市景观的对话。为此，他在原作的基础上创造了很多具有地域性特征的作品。例如，《教室》就是为反映日本人口数量减少的社会现实问题而特意改编的。作品《建筑》在2018年上海昊美术馆展出时是一座上海钟楼，而此次作品以唐人街的经典招牌和防火外墙为原型，一方面展现了北京城内传统建筑与当代建筑的融合，另一方面，从国内外熟知的“唐人街”入手，将原本远离中国本土却深受外国人熟知的“唐人街”放置在中国的中心城市，探讨观众如何能轻易接受一个旅行者对某个城市或其文化的印象。
《教室》
网红展要有灵魂
近些年，沉浸式艺术展、装置艺术展和快闪式展览成为新风尚，这些展览乘着网络快车，融合多领域的新兴艺术形式，注重观众体验和参与情感，一跃占据社交平台。然而，随着它们的流行，越来越多的展览只模仿其形式，在内容上严重缺失，逐渐使得此类展览遭受“网红展”“噱头大于内容”“门票昂贵却内容廉价”等负面评价。但实际上，“网红展”应该是一个中性词，只是阐明展览的受欢迎程度。更何况，一场优质的网红展既为观众带来良好的参观体验，更会连接城市和社会的发展，具有社会意义。
奥拉维尔·埃利亚松《Ice Watch》
很多网红展的大热都是从照片分享开始的。引发众多明星打卡的teamLab、草间弥生的波点艺术、水果博物馆的趣味互动……相较于传统展览的安静与沉稳，网红展活泼明亮的色彩和不受拘束的参观氛围让人更有拍照的欲望。参观过后，人们收获的不再是文物的照片，而是一系列适合分享展示的日常生活照，而这些照片是任何一位进入到网红展的观众都有机会完成的，甚至会创作出更多新鲜照片。这似乎是向观众传递一种展览是面向所有人的、所有人都是创作者的信号，从而激起潜在观众的好奇心，创造高频的访问量。
由此可见，照片是网红展宣传推广的主要途径，在“万物皆可拍”的今天，网红展顺应了这一趋势，使其成为自身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在参观者的“口口相传”下，扩大了展览的影响力。适合拍照只是网红展的一个特征，但并不是唯一标准。
“公众参与”是雷安德罗的作品广受好评的制胜法宝。在《游泳池》近20年的展出时间中，其核心内涵与公众参与的主旨一直保持不变。就像teamLab展览中，花因人而生，因人而枯萎，人还可以阻挡水流，展览的作者只是为展览定下基调，至于展览的发展和最终呈现效果则需要观众的帮助和参与。
此外，网红展更注重个人情感的表达，即使有明确的展品说明和艺术家的自我表达，但观众可以有完全不同的理解，丰富展览内涵。与大家诟病的普通网红拍照展相比，优质的网红展更重视展览的互动性和观众的参与度，不仅为观众提供一个拍照的场所，更是将观众纳入展览范畴中。
网红展的视觉冲击令人只关注了它的表面，忽略了其传递的内在文化和社会意义。雷安德罗的高明之处还在于他善于同艺术反映人与自然、人与城市文明的关系。作品《连根拔起》就是在提醒人们，要构建一个完全与自然和历史相互割裂的城市是不可能的，警示人们与当下现实的失联。类似的，Stevie Famulari的“参与城市绿化”希望每个人关注身边的生活环境和自然景观。散落在楼梯上的五彩缤纷的纸花都是由一种特殊的建筑纸制成，里面有种子，观众可以将这些种子带回家种植培养。
“参与城市绿化”
长久以来，展览是等待观众去参观体验，但社交平台的快速成长带动网红展的发展，为观众的休闲娱乐带来新鲜的选择，同时为网红展积累人气、扩大社会影响力。在经历了网红展的频繁推出之后，观众已经对网红展的好坏有了一定的辨别能力，很多劣质的网红展逐渐被淘汰。虽然网红展需要考量收益和热度，但更重要的是这个展览是否有灵魂。
展览信息
时间：7月11日—8月25日（展期内周一不闭馆）
日场开放时间：9:30-17:30
日场最晚入场时间：17:00
夜场开放时间：18:30-21:00（周一不开放）
夜场最晚入场时间：20:30
地点：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
栏目介绍及征稿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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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于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官微及网络
编辑：miyagi#miya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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