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雪芬：醉汉难缠！如何看待内蒙古男子派出所撞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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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雪芬律师

首发公众号：女律师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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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汉难缠！

内蒙古男子派出所撞墙死，

3名警务人员涉玩忽职守被立案侦查！

（一）

醉酒讨薪拉闸撞墙！死了！

死者值得同情，但是更值得同情的是人民警察！

警察和罪犯就一步之遥！

本来都是别的单位之事，因为一个110报警电话，警察都瞬间把自己"堕落"成犯罪分子。

昨天（7月3日）晚上，内蒙古五原县县委举行了“西环派出所发生非正常死亡案件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上宣布：内蒙古五原县公安局西环派出所1名干警和2名辅警涉嫌玩忽职守罪被立案侦查，西环派出所所长被停职。

案件起源是5月30日，木工张关利酒后讨薪，并关掉工地电闸，群众报警后被带至内蒙古五原县公安局西环派出所，在候问室内撞墙身亡。

尸检报告显示张关利在醉酒的状态下，用头部撞击墙体，致使颈髓损伤，终因急性呼吸循环衰竭而死，冠心病促进了死亡的进程。

6月28日，五原警方发布通报称，张关利在被候问过程中，提出要在侯问室抽烟的无理要求。被拒绝后，用头撞墙，倒地昏迷后抢救无效死亡。

家属在第一时间收看了全程监控视频：期间不存在殴打。但是第一次撞墙，民警（或辅警）在场却未引起重视。

就是这一转身，把自己玩成了"玩忽职守"。说冤其实也不冤。

▲新京报记者独家获取的一段疑似警方监控视频显示，9秒内张关利两次撞击墙体，身着警服男子其身旁。新京报记者 王瑞文 实习生 张祁锴 制图

监控视频生死就在那9秒

（二）

通过视频可以看出醉汉神智比较清醒。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醉汉进了派出所斗胆索要香烟，没得到满足，企图假借自残的方式来威胁警察以便达到抽烟的目的。

第一次撞墙，先是用手支撑墙，然后头再跟墙面接触，警察也许识破了其计谋没有搭理他，醉汉便又用力假装要撞墙，但也是先用双手去支撑墙面，然后头再去跟墙面接触。

一心想死的人用头去撞墙之前一般不会用双手去撑墙。醉汉的做法，违反常理。

只有一个原因：假戏真做了！

只是醉汉可能没有想到酒后双手支撑墙面时无力，不料头部重重的撞击到墙面上而一命呜呼。对于本次非正常死亡事件来说，可以说是一场自杀；也可以说是一场意外。醉汉自己承担主要责任，次要责任是公安机关可能没有按照要求对办案区内的墙面实施软包装，跟民警个人没有直接因果关系。

警察不是救人的专业，但必须懂一点医护知识。当警察不一定要成为专家，但什么都要会一点，知道一点，关键时刻能用上。有些民警认为，这事不是公安机关的工作，就可以不去学、不去知道，这其实是错误的。

有些民警以为有些现象一定是假装的，就不去重视，那也是麻痹的。

▲警方通报男子派出所死亡系自己撞墙 家属质疑警方行为存过失。新京报动新闻出品(ID：xjbdxw)

（三）

人死为大，人死派出所更大！

有警察问：假如抓到醉驾的，他在带到医院后自己撞到死了或在醒酒过程，他为了能逃避责任，撞头死了，我们是不是也要负法律责任？

一线警察每天就这样在"坑"边游荡，只能穷尽一切办法提高危机意识、降低风险概率。

醉酒很难控制，约束带几乎没用，又规定不能上铐，他要跑来跑去，是很难控制的，这也让基层民警非常头疼。

有时，警车带回的途中警察只好不断和酒汉聊天，和他吹牛。还要千方百计找出他们喜欢的话题，顺着说。也就是警察遇到醉汉，你就要对他负责，把他当成你大哥。

遇到难缠的人别人可以绕道走，警察必须迎难而上，希望社会能给予警察一点宽容。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处置这类案件件虽说有警醒之意，但是是否存了天理就不得而之了。

现在许多年轻民警可能仍然不知道警察和醉汉的关系，其实好多案例告诉大家：你们和醉汉已经是命运共同体。

本公众号推出的一个个活生生案例，不能不以为然。

现场处置考验你的综合能力：对形势的判断，对人心的把握，对措施的选用，等等等等。书本上没有，一靠经验积累；二靠案例镜鉴。大无畏精神和祥林嫂抱怨都无济于事。

处警现场复杂多变，全靠素质抵挡！

有条件的派出所，有醒酒室和侯问室。如果确定当事人是醉酒失控，应该放到醒酒室，并将其用约束带固定到约束椅上，但是有相当部分基层派出所，2室合用。侯问室如果没有防撞棉体，这是单位的责任或失职，和民警个人关系不大。

（四）

再说说讨薪问题。基层派出所和劳动局之间的协调很不畅，劳动局一般不接待没有用工合同的讨薪行为。劳动局在这一块应该加强，不能推到派出所来。按理这种情况属于劳动纠纷，本身就应该是当地劳动监察大队“出马”。让110警察出警不是对症下药。

这种情形，派出所接警后，可以到场，预防出大事，劳动监察大队也应该到场，解决核心问题：讨薪。

不讨薪，无钱养家；文明要钱，没人理睬。工作中，警察遇到讨薪的，都会告诉他们劳动局的电话或者把他们还带到或介绍到劳动局，但劳动局总会有一大堆法律理由说管不了。

于是，讨薪者就只能靠自己去胡闹。您可能会说去法院，但百姓有几个愿意去法院的？法院会要求你提供欠薪人的户籍信息。否则不立案。

讨薪人到哪里去找这个欠薪人的户籍信息？派出所吗？派出所不会给，除非当事人委托的律师过来取证。

百姓维权难，由此可见一斑。

如果劳动局认真一些，很多讨薪的治安案件根本就不会发生，更用不着警察介入！

（五）

目前，预估一线警务可能有三矛盾：

一方面，处警的难度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如坐针毡，如临大敌；而另一方面，全国各地实际情况是：担负巡逻接处警任务的人员，多数是辅警，有些地方一个月工资才1000元左右，留不住高素质人才。

全国不完全统计，辅警有近400万，这可能是基层难堪的现状；第三方面，不少领导对基层巡逻、交通、社区工作不屑一顾，只热衷于创新，更喜欢热点大数据。以为一线警务，只要是个"人"（警察或辅警），都能做，都可以做好。

一名警察说：我在实践中遇见醉酒的人，一律通知120到现场，无论是否需要约束，只有等到120到现场再采取进一步措施。如果120认为不需要急救，我这里录音录像或者让医生签字。同时想办法通知家属。

多年来，多少人民警察倒在醉鬼的酒杯里？

前几天，宁波也一个案例：

突发！宁波男遭传唤进派出所六小时后死亡，六协警涉玩忽职守被查（点击查看详情）

该案，昨天晚上也出了一个新的通报。

虽然鉴定结论是：死者俞某某符合自身冠状动脉粥样硬化，心肌桥合并心脏肥大，在醉酒（血液中乙醇含量为194/100ml）、头部损伤及人为控制等因素作用下促发心功能障碍死亡，但是8人（6名辅警、2名警察）却因此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我说：该案家属来了不让回去，和保安已经调解了仍不让回去，家属找了派出所副所长还不让回去，这是在干啥？人家多次强调身体有病，并表现出了病态狂躁，竟然不管，还要约束，也不知道当时是咋想的？

警察说：两难选择，醉汉情绪激动，有暴力倾向。留置出现问题玩忽职守，不留置出去伤人同样玩忽职守，毕竟你有预见性。最好法律有明确规定如何处理醉汉，不要模棱两可，还要让你猜，左右逢源！

醉汉处置？一线警察永远绕不过的话题。

公安宣传部门排练大合唱、编排舞蹈时，还可以考虑曝光一些酒后现场，彰显警察的不容易。尤其是醉汉处置的现场直播，能让全民参与互动，并不一定是坏事。

网络时代，已经逼迫公安工作不能封闭起来自己搞。其他人都不知道民警工作的不容易，这在宣传上不是最成功的。

一线民警如何规避成为罪犯？不仅是公安要思考的，也是每一个正义的法律人都值得思考的。

因为手铐的初衷，本来就不是铐警察的。

本律师希望检察院能够公正的并且考虑到执法的困难一面。略有过激的行为，我觉得应当得到谅解，激烈的执法现场没有人可以不带情绪。警力不足的派出所，没办法考虑十全十美。充分考虑执法的复杂性，才能做出符合法律精神的判决。

世上没有万无一失。本律师一句话：派出所处置欠妥，但是处理上要包容。

尽量不要让警察对醉酒滋事风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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