矗立在云与山之间，他们打造藏地第一所森林学校，带嘉绒孩子找回与土地的连接

墨尔多神山护佑下的中路藏寨  图片由登龍雲合森林学校提供

　　千碉之国、美人谷、古东女国、成吉思汗陵墓秘址……种种神秘的传说笼罩在丹巴的山崖河谷之间。这片春季梨花带雨，夏季葱茏阴凉，秋日山林斑斓，冬日皑皑白雪的地域，流淌着千年嘉绒藏族的文化与盛名。

　　而今后，一所名为“登龍雲合”的森林学校将可能成为这里传承和发扬嘉绒文化的新地标和关键词。

走向现代化边缘的嘉绒藏族文化

2015年春，丹巴中路乡依然是一片梨花千树雪的景象，“登龍雲合”的规划调研团队在沉浸于美景之中的同时，也发现伴随着中路旅游接待的日益兴盛，藏乡的传统文化却日渐式微。

面朝碉楼 春暖花开 阿对/摄

　　“生活中人们想当然地以为乡村的孩子比城市孩子会更亲近自然、了解自然，实则不然。”森林学校发起人Apple说。在调研中她发现，当地乡村小学的入学率非常低，今年一年级只招到5名学生。和中国的大多数农村一样，年轻人奔向了城市，孩子随着外出务工的父母远离家乡，留下来也大都在电视手机中度过童年，他们对家乡的自然环境缺乏了解，更缺乏情感，连基础的农耕技能也不会了。

　　而另一方面，为了发展旅游，原本种植庄稼的土地被改造成停车场，“乡村的发展抵挡不住水泥的侵蚀。”Apple说到，传统的石砌藏式民居被水泥房子取代，家家户户办起了农家乐，乡村的景观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而更让人担心的是生活传统的改变，如著名的甲居藏寨，因为缺乏原生态的传统文化体验，只能让旅行者远远地拍一张照片，而难以吸引其停留。

登龙云合森林学校  图片由登龍雲合森林学校提供

　　在中路乡最高处有一栋结构保存完好的藏式民居，而房屋的主人觉得这里地势偏僻，不宜接待游客，于是想把它拆了搬到山下去住。Apple和登龍雲合规划团队获悉这一情况后感到非常惋惜，几经思考，他们决定把这栋房子租下来。

为藏乡孩子打造一所森林学校

　　房子租下来了，但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做。在讨论之中，Apple说：“何不结合登龙一直在做的自然教育和生态旅行，为当地孩子建一座学校，让孩子们在这里学习自然和传统，分享爱和知识呢？”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但是大家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尝试。

　　后来，他们又将临近的一栋房屋和中间的四亩田地租了下来，租期为30年，希望用前10年的努力把剩下的20年留给当地，让他们自己经营和维护。

｜学校规划｜

手绘森林学校规划图  图片由登龍雲合森林学校提供

　　团队把两栋房子取名为 “自然”和“自在”，中间的田地为 “自我”，寓意“人们能在自然中找到自信和自我，并自在地生长”。 “自然”建筑内面积200平米，作为学校校区即功能区，开展自然教育展示和活动，除了教室和厨房，团队还计划建立供孩子们实验的温室植物玻璃房和星空观测室；“自在” 建筑内面积250平米，将作为住宿区，“自我” 是片半废墟状的田地，打算在废墟上打造出一个可以开展木工和手工活动的创意工作坊。

　　学校将改造这两栋房子作为基点，结合周边的田园、森林、草场，形成一个丰富多元的室内外教学和活动空间体系，登龙将这所学校命名为“登龍雲合森林学校”，意为：登高远眺，山如龍脊，随风雲聚，和合圆满。

｜共建学校的尝试｜

 图片由登龍雲合森林学校提供

　　最开始的时候，登龙团队想要通过社会众筹的方式来建立这所学校，当他们对外发起社会众筹的时候，得到了许许多多人的关心和参与。但是Apple却改了主意，“我们非常担忧的是未经深入了解的参与，偏离团队共同价值的建议，以及对利益分配的质疑，学校在建设的过程中会偏离原来的初衷和方向，于是我们暂时终止了众筹的方式。为了建立一个良好的模式，团队决定自己出资先建立学校的功能区。”

　　因为这所森林学校的初衷是为藏地的孩子建的，团队决定所有的活动对当地孩子都是免费参与。 “这不是一个投资营利项目，更多的是社会责任，我们更在乎它的社会收益和生态收益。”Apple说。“对于众筹，我非常谨慎。学校建设肯定需要资金，但是投资者回报期望有时会影响我们的方向和决策。”

　　面对非常想要参与建设的朋友，登龙会考虑用众筹的方式完成小型的建造，邀请他们参与到小剧场，树上图书馆等的建设，如此所需资金不多，公众的参与度比较高，“我们希望以轻松快乐的方式来开始。”

　　如今自然学校建立一年了，登龙团队没有着急地盖房子修学校，而是不紧不慢、陆陆续续开展了不少活动。“我们想利用一些新能源的办法尝试学校主体的建造，比如利用太阳能、风能等新能源和垃圾处理、净水装置等，这些都是实验性的项目，实验就会有失败的风险，我们不希望让公众来承担。”

｜有爱有理想的小伙伴｜

　　登龙有一群充满理想的小伙伴，他们曾经在不同的领域做着各自擅长的事情，如今因为登龍雲合森林学校，他们走到了一起，决心为美丽的嘉绒藏乡投入数十年的时间和精力。

Apple

脑袋不大脑洞大，个头不大却力量大。登龍雲合发起人，藏区厕所革命的死磕分子！

龙眼

登龍雲合森林学校联合发起人，做了二十多年城市规划设计的大叔，如今一头扎人中路这片云端藏寨，甘愿在大自然中做一名乡村规划设计的小学生。

杰哥 Tigger

曾经的职业赛车手，艺术策展人，有着收藏怪癖的然并卵，自投罗网加入登龍雲合，带着孩子们在丛林海岛中闯荡。

CAROL

人类学和发展研究学法国女超人，定居中国西部十余载，登龙的传播顾问身份只是掩护，实际订了个小目标，拯救旅游行业！

大嘴鹦鹉

研究少数民族宗教，与英国人类学家一起游历藏地，留英死磕和平发展与冲突解决专业，为环保NGO做培训，强调社区概念和商业模式。

书勤

登龍雲合艺术创意总监，曾经在挪威冰湖上修建捕梦的房子，在南美安第斯山脉聆听大地母亲的声音，在德国斯图加特参加全世界第一个实时建筑比赛。

铃铛

2004年义无反顾踏上专业户外运动的贼船，在登龙随风一飘就是13载。2014年召唤一群有高瞻的大小朋友，掀起登龙自然教育的滚滚洪流。

飞鸟

经济学路上掉队的文艺女青年，2014年“插队”到登龙户外，逐步发展成为铃铛的头号女秘书，从此与她在登龙自然教育的天地过上了“上山下乡”的幸福生活。

拉姆措

常年旅居海外与神牛对话，集信息科学、世界历史和英语文学于一身的藏族才女。

明朗

既要朝九晚五，又要浪迹天涯的90后。

　　登龍雲合森林学校还广泛招收长期驻地志愿者，曾在华德福任教的老师主动来到学校为孩子们教授英语和戏剧，还有很多来自香港、国外的手工艺人、匠人希望结合嘉绒手工艺做一些项目。“当地村民常常对我们说，如果你们能教嘉绒藏语，我们就太高兴了！”如今丹巴很多地方的孩子都不会说自己的民族语言了，因此学校也希望招募一些有藏区教育经验和会嘉绒藏语的老师来学校开设课程。

雲合森林学校做什么？

 图片由登龍雲合森林学校提供

　　登龍认为：“自然教育是桥梁，她让你我与自然再度相逢。通过在自然中的各种体验让我们重新拾起对大自然的敬畏。敬畏之下环保便不再是一句空空的口号，保护的力量不再是出自摩拳擦掌的蛮力，而是来自于我们对自然深深的爱。”

❶共享自然课堂

｜例-小鬼来当家｜

　　在云合森林学校，依托周边优美环境，丰富的自然资源，登龙面向当地孩子展开一系列自然教育课程和体验活动，希望让这里的孩子重新认识并热爱自己的家乡，同时也给城市里的孩子一个体验自然的课堂，让藏族小孩和外地小孩在这个绝美的自然环境中一起学习和玩耍，拉近彼此心灵的距离。

图片由登龍雲合森林学校提供

　　暑假7月，登龍雲合森林学校开办“小鬼当家”夏令营，针对山、水、山水之间昆虫季和小鬼当家4个课程主题，采用野外生存、户外运动、自然观察和游戏、城市徒步、木作动手体验等各种形式或方法，本着“尊重自然与发现不一样的自己”的中心思想，把各个主题之间联系成一个紧密相关的系统。

　　在夏令营里，孩子们在老师的指导下学会安全地使用锯子和小刀来准备木材，学习生火做饭，每天要进行内务整理和互查，形成良好的生活习惯；老师要求孩子们自己准备路餐和装备，徒步穿越山林和溯溪并进行动植物观察；他们还要参与当地的农事活动，并制作传统手工艺品，在动手的过程中了解嘉绒文化……

图片由登龍雲合森林学校提供

　　孩子与山、水、动植物的互动，帮助他们发现自然之美，社区参与使他们感悟不一样的文化，探寻处这片土地的神奇之处。“我们孩子们在多种形式的项目体验中收获快乐，锻炼独立生活与自我管理能力，在团队中增强合作与领导力，增加动手机会，提高户外安全意识。在自然中视界、开阔、尊重，在生活中发挥创造、小鬼当家、发现不一样的自己。”

❷乡村环境教育

｜例-好邻居公约｜

　　雲合森林学校希望通过大家共同的努力开展生态厕所、新能源利用、污水和垃圾处理、生态农业等一系列生态环保课题的研究与实践。在当地人心中种下一颗自然的种子，让环境的意识在孩子们的心中生根发芽。

　　学校刚进入乡村的时候，村民有很多质疑和不理解，觉得他们是不是来抢占土地来赚钱的，不久各种闲言碎语就在村子里传遍了。但登龙觉得这可能是一件好事，乡亲们讨论说明对他们的关注和好奇，于是他们到村里做家访，坦陈森林学校是做什么的，希望得到老乡们的支持，并建立了“好邻居公约”，一下子就有20多户报名了。

英国学生志愿者和当地村民一起用传统的建造方法搭建生态厕所   图片由登龍雲合森林学校提供

　　“好邻居公约”从最基本的生活垃圾不随处乱扔开始实施，随后，登龙还邀请这些好邻居们参与了学校生态旱厕的建设、家庭旅游接待、厨师和绣娘的培训。 “社区互动和乡村的环境教育不是用说教的方式，我们建立好邻居公约，是为了让村民和我们一起来推动森林学校的建设，建立相互的信任，让他们对自己的文化产生认同感。”

生态旱厕内部，Apple说再也不担心有味道了~  图片由登龍雲合森林学校提供

❸传统文化传承和创新

｜例-疯狂玉米节｜

　　森林学校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愿望，是让更多的孩子和年轻人，重拾对祖辈的传承，并发挥想象和创造，将当地农作物和手工艺研发成新的文创产品，让创意点亮乡村并产生新的价值，让更多的年轻人愿意回到家乡工作生活，让他们在乡村也能过上富足的日子，重拾对家乡的情感。

图片由登龍雲合森林学校提供

　　“我想要告诉这里的孩子，家乡传统文化是值得他们自豪的。”

　　今年国庆，森林学校办起了一场盛大的“疯狂玉米节”。时值秋收之际，墨尔多神山也露出丰收的喜悦，每年这个时节，丹巴都会举行庆丰收的节日庆典，或祭山神，或跳锅庄，而现在这项传统节日在年轻一辈们的生活中渐行渐远。

 图片由登龍雲合森林学校提供

　　玉米是嘉绒藏区最重要的粮食作物，也是农耕区生态链条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嘉绒人鲜食玉米，而主要是用于饲养牲口，玉米用来喂猪，玉米杆用来喂牛，再用牲畜的粪便做农家肥。而如今由于农村缺乏劳动力，养不了很多牲口，粪便也少了，土地肥力不够，人们开始用化肥。田地无人耕种，只能买饲料喂养牲畜，藏香猪也越来越没味儿了……玉米牵动着藏人的生活与环境，何不以它为主题来办一场盛大而有趣的庆丰收活动呢？

外来家庭和当地嘉绒人民共度这盛大的仪式   图片由登龍雲合森林学校提供

　　于是，登龙在丹巴策划了玉米厨房、玉米搭建、玉米市集和玉米剧场四个环节的庆典活动。“我们希望孩子们能有一个很快乐的方式来纪念它，而不是很死板地老人念念经，对着山磕几个头就完了。在保留传统习俗的前提下，结合一些现代有趣的方式，用快乐来弥补孩子们的记忆。”

制作嘉绒传统美食   图片由登龍雲合森林学校提供

　　在藏区，遗失的不仅是节日习俗，还有饮食做菜的传统，游客们欣喜而来却吃不到当地的传统藏餐，取而代之的是川菜。因此，登龙专门邀请了阿热藏餐的老板，跟村民们一起用嘉绒的食材做嘉绒的美食；此外还邀请了一位美国的大厨，跟当地人分享在他们国家用玉米是如何做菜的；由于很多嘉绒藏族都有吃素的习惯，因此他们也特地邀请了一位做素餐的师傅。

　　而玉米承载着嘉绒文化的另一方面体现在房屋建造上。建造藏式民居除了会用到一些石材、沙子之外，还有玉米杆。我们希望用当地的石材、玉米杆等材料进行搭建，让外来人和当地人一起打造玉米迷宫，玉米赛道，用玉米做一些有趣的活动。在玉米市集上，还会有许多用玉米制作的手工艺品展出，并开设手工工作坊，晚上的玉米剧场，音乐话剧轮番上演，中外游人和嘉绒儿女一起载歌载舞。

登龙邀请的自然手工达人舒欣老师教孩子们用玉米材料做手工   图片由登龍雲合森林学校提供

　　“我们希望通过这样的活动，能够唤醒嘉绒文化传统，再现它的价值。让当地做小生意的人也能够知道，外来人是喜欢当地传统文化的，这才是人们不远前来的原因，他们的传统文化是值得他们自豪的。”

❹汇聚多方力量的文化平台

｜例-坝坝论坛｜

　　用雲合之力为孩子为乡土汇聚多元的力量，举办各种“工作坊”“研学营”和“森林论坛”，让学校成为跨界互动交流的平台，共同关注中国乡村发展、环境保护、文化传承的有志之士，一起创建美丽乡村。

2015年10月，首届“坝坝论坛”成功举行 图片由登龍雲合森林学校提供

　　2015年10月，首届中路“雲合之力”自然教育和乡村建设研讨沙龙在登龍雲合森林学校举行, 来自全国各地的生态旅行专家、建筑师、社区发展专家、志愿者等云聚中路森林学校，共同探讨乡村发展之路。

　　今年，雲合森林学校又开办了“传承与创新”和“艺术教育助力雲合森林学校”两个论坛。前者邀请社会企业DANCING YAK, 和BLUE SHEEP 的工作人员和拥措老师和嘉绒匠人工作室一起做的论坛，讨论手工艺如何传承和创新；后者邀请众多艺术家和教育机构，讨论如何支持当地社区成员继承和恢复自己的文化传统，建立自信和自豪感。

论坛现场  图片由登龍雲合森林学校提供

　　Apple认为，森林学校是没有围墙的学校。“如果有一天学校被拆了，但是社区接受我们，方式接受我们，就像这一年我们的房子虽然没有建起来，但是活动却没有停止过。我们的校区就是我们的自然，房子只是一个配套，一个辅助。” 

　　不同于城市中的自然学校服务于城市中的孩子和家庭，登龙云合自然学校是为藏区当地而建立的，并且对当地孩子免费开放。她们还邀请一些村中青年到学校实习，跟他们一起工作，希望在10年后，这个项目的人员慢慢撤出，能把学校留给当地人管理，让他们自己运营，自己维护，这个森林学校将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们自己。

　　登龙云合，像云朵一样拥有云集和合的力量，相遇的人会聚集在一起，缓慢地发生着变化。最终云台也会飘散，但一颗自然的种子已深埋这片土地，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更多登龍雲合森林学校活动，请关注公众号登龙自然体验（ID：dragonvac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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