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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喆隽:电影中的哲学思辨

2017-02-10 哲学动态


郁喆隽:电影中的哲学思辨


本文为作者于2016年12月18日在上海图书馆进行的主题为《电影中的哲学思辨》演讲所整理的演讲稿。


(作者为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副教授,宗教学系副主任,德国莱比锡大学哲学博士。主要研究领域为西方哲学和宗教学,长期关注公共领域和市民社会理论。)


语录:


1、我从来不在课堂上贩卖心灵鸡汤,听我的课更有“毁三观”的“风险”。


2、“哲学始于惊讶”,且哲学是不能学习的,人们只能通过学习进行哲学的思辨。


3、当只有100多年历史的电影“遭遇”有着2000多年历史的哲学时,会是怎样的场景和结局?


4、世界电影所反映的几大主题包括爱情、自由、死亡、人生、毁灭、友情、正义、美、真与假、对与错、希望和未来等。


5、“专家没有灵魂,享乐人没有良心”,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电影和哲学,怎么会产生关系呢?我们先做一个字典式的说明。什么是哲学,至少在西方的源头上,哲学就是Philosophy,由Philia和Sophia组成。Philia是爱,Sophia是智慧。很显然,爱智慧是动作,是不断接近智慧的意思,类似于我们中国古人说的“止于至善”,是在趋向智慧的过程中,而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要不断质疑自己,当下是不是处于接近智慧的状态。


接下来看一段康德说的话,这段话的德语是“Philosophie kann man nichtlernen, man kann nur lernen zu philosophieren.”大家了解康德的话,就会知道他一辈子没有离开格林斯堡,我把他称为“格林斯堡的老宅男”。他写下了“三大批判”,是哲学史上的三部辉煌巨著。那段话中的第一个词其实就是Philosophy,这个话如果简单翻译一下,意思就是“哲学是不能学的,只能学习哲思。”大家听到这句话一定很奇怪,如果哲学不能学,那么哲学系的老师和学生都在干什么?他又回答说,人们只能学习哲思。这句话大家听上去可能觉得莫名其妙,这里面牵涉到了一个基本的问题,也就是哲学是什么。在我个人看来,哲学不是现成的知识,它和任何一种自然科学、人生道理,都是不一样的。我给大家举一个有些科幻意味的例子。有一次,我们来自不同专业的几个老师在食堂吃饭,一个老师买了谷歌眼镜。它上面有一个上网设备,可以通过语音指令进行搜索,让所有信息投射在镜片上。你可以瞬间获得人类所有被比特化的知识。很多老师觉得很好玩,于是有人就问,你们知不知道谷歌在研发一款新产品——谷歌隐形眼镜。也就是一片隐形眼镜,它有谷歌眼镜的全部功能,意味着你可以随时上网,用语音指令进行搜索。大家觉得这个东西很科幻,据说三五年内就会投入市场。所以,很快有理工科的老师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就是出于老师的本能:如果谷歌眼镜可以这么容易让你搜索到网络上的一切,那么我以后怎么考试呢?这的确对传统教育中的考核方式提出了挑战。但作为一个哲学老师,我最不担心的就是这一点,随着未来科技的发展,人们的被动知识、可比特化的知识获得的成本越来越低,越来越便捷,但是哲学并不会因此而消亡。因为,哲学本身不是一套命题化的知识,而更多的是一些思维方式和如何看待世界、思维操练的能力。所以,我想即便所有的考试都不能考了,哲学考试还是可以考的。


在座各位对哲学的了解不是一片空白。我们有一个很矛盾的事情,一方面在国民教育体系中,几乎没有真正关于哲学系统的说法。另一方面,在我们的传统教学当中,会讲一些哲学,但是仅仅是教科书式的。一方面,每个人好像都对哲学有一些认识,但和学院研究有一些差异。可以说,这是当代哲学老师职责的缺位,并没有面向大众。这也是我为什么用电影来解释哲学,这样,就可以让大众对哲学有一个基本的了解,所以我开设了这门课。


哲学怎么样遭遇电影?我一开始选这个题目的时候,有学生和我说,这个题目有些像中国的“关公战秦琼”,两个来自不同时代的英雄人物,怎么会在同一时空出现呢?电影作为现代的产物,有100多年的历史了。但是哲学不论在西方还是中国,都有超过2000年的历史。当一个爷爷级的学科,碰到了孙子辈的艺术方式,会擦出怎么样的火花呢?目前,我上过一些课,效果还是让人很惊喜,其实并没有严重的对立。柏拉图有一句名言:“哲学始于惊讶。”并不是大惊小怪,而是你有没有对世界保持一种好奇心,有没有在循规蹈矩的生活当中,想要去理解一些东西,觉得后面有些神秘的机制。同样,哲学当中处理的主题,并不能被哲学所专有,这些主题我们认为是整个人类都会碰到的基本理念,这些理念,在电影当中也会涉及。在这里,电影和哲学会有天然的交集。


哲学和电影,有的时候都会考虑一些让你为难、纠结的问题。当然,我不喜欢罗丹思想者的形象,这是艺术家对哲学家的误解,当哲学家思考问题的时候,并不需要摆出这那样痛苦的姿势。但是问题本身很伤脑筋,往往在哲学上表现为思想实验——也就是说,我们要把现实中的一些条件推向极致。在真实生活中,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一旦推向极致之后,我们就会发现,平时认为的绝对正确的东西会碰到问题。如猴子与打字机,假如有一台打字机,猴子胡乱地敲打键盘。猴子不知道我们的语言,所以会打出一串乱码。但是,只要时间足够长,它可能间或打出几个符合人类意思的字,甚至会打出简单的句子。如果时间更长,打字机不坏,猴子不死掉,这个猴子会不会在打字机上打出一部《莎士比亚全集》?逻辑和概率上是可能的,但是可能性有多大,是值得商榷的。思想实验帮助我们切入问题本身,哲学不能仅仅停留在抽象的概念上,必须让人看到问题是什么。


我选了五部电影。第一部叫《末日哲学家》,大家都没有看过这部电影是最好的,我们可以比较好地做这个思想实验。一批学生有的来自东方,有的来自西方,他们一起在印度尼西亚的首都雅加达上课。一个学期课要结束了。班主任是哲学老师,决定在最后一堂课上给他们做一个思想实验。这个班级有30多个人,假如还有10分钟,就要爆发一场席卷全球的核战争,意味着地球的表面将要全部毁灭,99%以上的人口会瞬间被杀死,剩下的人也会死于核污染。但是,一些地方的角落有防空洞,每个可以容纳10个人,有各种基本设施,可以保证这10个人存活一年。一年之后,核污染散去之后,这些人要从防空洞里面出去。所以,这10个人要承担人类的复兴重任。这个哲学老师给大家布置的任务,是给大家分配职业,用论证的方式,从30个听课的人中,选出10个人进入防空洞,大家会怎么选?这不仅仅关乎个体的生死,而且关乎人类未来的走向。这次,我会给大家重复这个实验。大家拿出手机用微信扫一扫,一分钟之后,我们可以来看看即时的投票结果。


现在已经有60个人投票了,我们暂时到这里。按照正序来看,能够进入防空洞的人是外科医生、农夫、木匠、警察、渔民、幼儿园老师、铁匠、钢琴家、纺织者、军人,这是前10名。倒数的10个人是房地产经纪人、党委书记、电影明星、商人、记者等等。这样的名单让我很欣慰。


这部电影的哲学意味就是让我们反思一个问题,什么是人?当然,不仅仅指的是生物学意义上的人种,我们在地球上出现的时间很短。法国思想家帕斯卡把人称为“会思考的芦苇”。这个话有双重意味,第一个是会思考。这一点太奇妙了,至少到现在为止,举目望去,整个银河系能够达到人类思想高度的似乎只有人类。当然,宇宙这么大,我们可能没有发现别的高等生物,但是人在思考这个问题,别的生物都没有思考哲学问题。你再智慧只不过是一支芦苇,十分脆弱,容易被毁灭。人有双重属性,即文化和自然属性。自然属性是通过DNA遗传给下一代;文化的方式,不是那么简单,要在每一代人的成长过程中重新建立,这非常困难。这部电影提出的思想实验,有三个层次:第一个是技术问题,如何存活下去,它通过防空洞解决了;第二个是生物问题,即存活之后,核烟云散去后如何恢复人类;第三个是人之为人的基本问题,就是我们应当保存哪些文化特征。比较一下前几次我做的投票,前10位的名单,是有高度的雷同的,基本上不会被淘汰的都是外科医生、农夫、铁匠、纺织者。出乎意料的是今天在座各位竟然选了钢琴家,十分感谢!年纪偏小的大学生会选择和生存相关的,首先想的是吃饱饭的问题,今天大家保留了文化属性。


接下来,我讲一部德国电影《浪潮》。这部电影说的问题很简单,按照时间顺序,在德国一个中学课堂上,一个老师被校长指派讲政治课,主题是什么是独裁。老师发现这些生活在富裕、自由中的学生不能理解独裁,他就让学什么进入一场模仿什么是独裁的游戏。最后,这个游戏失控了,有学生产生暴力倾向,甚至有些学生自杀了。为什么会出现失控状况呢?表面上大家可能会觉得,这个故事发生在德国名正言顺,因为20世纪历史上有纳粹。但是,实际上这部电影所描述的真实故事发生在60年代的美国加尼福利亚的一个小镇上。这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美国60年代空前自由,甚至到了散漫的程度,学生怎么会在这样的实验中失控?大家进入角色后,学校内部真的出现了独裁。为了让大家理解这个事情,要和大家介绍一些心理学背景。


在20世纪心理学的历史上,有类似的真实的事情。第一件叫“米尔格拉姆实验”,1961年,以色列的情报机关从阿根廷的首都抓到了一个前纳粹的重要军官艾希曼。为什么艾希曼很重要?在1942年1月,在柏林郊外召开过万湖会议,这个人就是主导者之一。该会议决定了要处死欧洲的犹太人。这样一个人后来从事情报工作,隐姓埋名,逃到南美洲去了。抓回来后,人们核心反思的问题是,人类历史上为何会出现如此大规模的对人本身的毁灭?所以,当时耶鲁大学的心理学家Stanley Milgram做了一个实验,名字叫《体罚对于学习效用的研究》,看不出任何血腥气,像一个教育学的研究。设定很简单,就是在座各位作为志愿者,要扮演老师的角色,同时有一个助手,扮演学生的角色,但是你不知道那是扮演的,你以为是真的学生。“老师”在一个房间,“学生”在另一个房间,你有一些题目,出题给另外一个房间的学生。如果他答对了,那没问题,如果他答错了,你作为老师有权利对他进行电击。如果他回答的错误越多,就会用更高的电流去电击他。但实际上,这个助手并没有遭受真实的电击,他只需要给出相应的反应就可以了。最低的是50伏,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没什么感觉,但是最高的是500伏,会觉得极度痛苦,那个助手就要在那边嚎叫。实验结果非常惊人,结果65%的“老师”最终使用了450的电流。老师可以听到隔壁房间学生的惨叫。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明明知道会给学生造成如此大的痛苦,还会调节到如此高的电流呢?难道仅仅因为是个实验,就可以推脱责任吗?根据这个实验结果,他写了一部书《Obedience to Authority: AnExperimental View》。没有人出于良心的考虑,认为自己不能电击那个学生,而是觉得是心理学家要求他这么做的,所以才这么做。后来艾希曼后来在耶路撒冷接受审判的时候,给自己的辩护只有一句话——“我是遵守命令”——我是职业军人,遵守命令是我的天职。这个托词,和扮演老师的志愿者非常接近。遵守命令就可以推卸个人的道德责任吗?为什么会出现不相识的两个人互相加害的状况?


第二个比较著名的试验是“斯坦福监狱实验”。1971年,斯坦福大学一个著名的心理学家Philip Zimbardo找了40个不认识的人,来到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面,他们被随机分为两队,一半人扮演狱卒,一半人扮演囚犯。一开始大家以为呆满了一个星期,会收到一大笔酬金,但是没有想到,第二天就出现了真实意义上的暴动。因为狱卒太过于投入了,出现了对扮演囚犯的人的各种精神、身体上的摧残,如果再不干预,要出人命了!明明大家都知道这是实验的环境,大家都是为了在完成一个星期的工作之后,拿到学校发的钱,为什么大家都当真了呢?甚至过于入戏了呢?后来,Zimbardo写了一部非常著名的书《路西法效应》,三联书店翻译出版了。在西方文化中,路西法本来是一个天使,后来堕落为恶魔。换言之,斯坦福监狱实验发现,个人好坏其实不是绝对的,但在某些环境下,即便是好人,也很容易迅速堕落,做出令人发指的恶行。


如果我们读政治学的原著,就会知道在古希腊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那里,就已经知道了人类存在三种不同的政治统治:第一种是独裁(Autocracy),即由一个人统治;第二种是寡头,由少数人统治;第三种是民主,由人民统治。但是在古希腊的时候,这三个概念没有绝对的好坏。我们回头看这部电影,就会发现这个概念不是非常准确。回头看德国历史,我们会发现这样的政治运动到最后,并不是所谓的独裁。因为在影片中,领袖只是起到象征的作用,对下面并没有绝对的支配权,或者说政治支配权,不是这个领袖说了算的。所以不符合独裁的定义,而更符合极权主义(totalitarianism)。一战之后,欧洲一些国家为了积聚力量进行新对抗时,在意大利出现了极权主义。最基本特征的就是国家权力无处不在,第二个是威权主义(authoritarianism),这也是二十世纪的产物。它要求绝对服从,个人没有思想、行动的自由,政府权力集中于一个团体,可以决定随意,不依法律,同时意味着缺乏反对派。最准确描述《浪潮》电影中的状态,应当是威权主义。


可以说《浪潮》这部电影讲的是威权主义是如何产生的。这些孩子是二战之后出生的,根本不知道历史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就在一个星期之内,班级就出现了威权状态:他们给自己的运动定了一个名字,叫“浪潮”;他们有一个统一的手势,所有人见面打招呼,首先做这个手势,很容易让人想象到希特勒式的问候礼。


怎么理解威权主义的产生机制问题呢?我找到了一个心理学家埃里希•弗洛姆。他是犹太人,在纳粹上台之后,就逃亡到美国去了。他的哲学思想,在欧洲偏左,属于批判理论,也就是后来的法兰克福学派,和马克思非常接近,同时也是社会心理学家。他对威权的解释,更多的把这样一种集体心理和现代人的心理状况结合在一起,把马克思主义和佛洛依德的心理分析结合在一起,我觉得非常独特,并且精准到位。他有一部书叫《逃避自由》,区别了两种自由,一种是“免于……的自由”,另一种是“做……的自由”。以赛亚•柏林也区分了积极自由和消极自由,但是要晚得多。弗洛姆是在纳粹如日中天的时候写了这部书。跟一般心理学很大的差异是,认为人作为文化的人,会有共同感和归属感的需求,甚至不亚于吃饱饭、穿暖衣服的要求。当有人与众不同的时候,这样的压力感,会让他觉得没有归属和认同,会觉得很难认同。人长大的过程是非常复杂的社会化进程,他愈成为一个“个人”,他就越别无选择,只有在自发之爱与生产劳动中与世界相连,或者寻求一种破坏其自由及个人自我完整的纽带,与社会相联,以确保安全。这是两种选择,一种是积极自由,符合马克思劳动的观点,劳动是人本质的体现。另一种是消极的、逃避的,与社会机械相连,确保安全。现代有两个很矛盾的面向,第一个,欧洲要求人遵守自主性,但是另一方面,生活方式其实是没有自主性可言的。我们个体作为劳动者,会嵌入社会化大生产当中,你只不过是一个复杂社会生产的环节。这两种自由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很多人会觉得无能为力,缺乏安全感。电影当中,最不愿意终止这个实验的反而是一个富家子弟,在运动开始之前,所有的孩子都不带他玩,因为他太有钱了。但是,一旦他也穿上了白衬衫后,街头小混混找他麻烦,所有人都会帮他的忙,就会形成集体的归属和认同——“我们”。最后,当课堂实验要结束的时候,老师把所有学生集中到大礼堂的时候,他读到了一份思想总结。学生说:“这几天的生活非常有趣,谁最漂亮,谁成绩最好都不重要,浪潮让我们觉得人人平等。出生、信仰、家庭、环境都不重要,我们都是运动的一份子。浪潮让我们的生活有了意义,给了我们为之奋斗的理想。”这某种程度上,也折射出我们当代人生活的困境,也是这种威权出现的基本条件。很多人在衣食无忧后,出现了意义的匮乏,不知道为什么活。弗洛姆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两条道路可以选择,第一条是沿积极自由前进,在爱与劳动中与世界建立关系;第二条是放弃自由,消弭个人与社会之间的鸿沟,这条路更容易走得通。


最直接促使他进行这样的反思的就是“魏玛共和国”,在这样一个盛产哲学家、艺术家的国度,在这样的特殊时期,出现了这样的共和国——通过民主投票的方式,让纳粹上台,放弃了自己的自由。《浪潮》中的故事,其实就是魏玛共和国的缩微版。我对这部电影的总结就是“我一入浪,浪即非我”,绝对是身不由己,不由自主的。那个富家子弟十分不能接受运动的结束,他拿出枪,饮弹自尽。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浪潮还未结束,浪潮还将继续!”


接下来一部电影是《战略特勤组》,有些稍稍重口,英语名字叫《Unthinkable》,“无法想象”。情节设定很简单,美国的CIA抓到了一个恐怖分子,他是一个白人,但是同时又是美国前特种部队的炸弹专家。他不知道从哪里搞了核原料,在美国的几个大城市安放了核炸弹,而且在72小时之后就会被引爆。有一个黑人Q是CIA的刑讯专家,如果你是他,其实要做的很简单,就是追问核弹的位置。那么,如果你是刑讯专家,你同意对他动用各种酷刑吗?大部分不同意,我请你喝茶?这里的问题是,如何面对恐怖分子?他肯定是有备而来的。背景其实就是911之后,小布什任期之内,进行的两场反恐战争。在其中抓到的恐怖分子,都不是国际法保护的战俘。因为他们不被国际法保护,不享有基本人权,所以就产生了很多丑闻。一个是2003年阿布格莱布监狱虐囚,另一个是关塔那摩湾拘留营。奥巴马曾说他上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对伊拉克撤军,第二件事情,就是要把关塔那摩湾拘留营关掉。但事实上,他任期做完了,关塔那摩湾拘留营还在。所以,出现了传说中的“CIA十大酷刑”,十分吓人。这部电影,很大程度是对反恐战争正当性的反思,也是对道德本身的反思。


世界很多元,道德告诉你对错,这是伦理学中的基本问题,也是哲学中的一个重要分支,被称为道德哲学(moral philosophy)。对这两者来说,最基本的问题是分别对错。当你面对急迫的状况,对恐怖分子动用酷刑是对还是错?第二个问题就是,这个是正义的吗?我们知道,西方意义上的正义女神有四个特征:第一是一手持剑,做错坏事要受到惩罚;第二是手上拿了天平,要对不同罪责进行权衡;第三是脚踏一本法典,要依法行事;第四是眼睛上蒙了一块布,意思是她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


有一派理论叫功利主义。电影出现了这样的场景,大多数人选择对他进行酷刑,让他说出核弹的位置,可以拯救上千万人的生命。这其实非常符合道德哲学当中的功利预设,追求“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但是,还有一些复杂问题,如何来算?要计算行为所涉及的每个个体之苦乐感觉的总和,还有一个等价原则,每个个体都被视为具相同价值。快乐与痛苦能够相互换算,痛苦仅是“负的快乐”。在面对恐怖分子时,我如果对他造成痛苦,那就是负一。如果核弹爆炸,1000万人死伤,那就是负1000万。按照功利主义原则推,这个选择没有问题。但是这部电影巧妙在,这个刑讯专家对恐怖分子实施酷刑,可是恐怖分子打死也不说,情况在升级,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个时候,CIA抓到了恐怖分子的妻子和孩子。那么问题来了,你们会对他的妻子动用酷刑吗?电影里,这个刑讯专家一剑封喉,当场把他的妻子杀了。恐怖分子崩溃了,但还是不说。那么更加极端的问题,你们会选择对他的孩子动手吗?思想实验并不是说事情会发生,而是让你陷入极端两难。之所以我们觉得无法对孩子动手,是觉得小孩肯定是无辜的,一个3岁,一个5岁。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当你看到一个孩子掉到井里面去,你都会想要救他。这部电影对酷刑道德合法性进行质疑,很巧妙设计了“滑坡论证”的场景——一个坡,上面有一个小车,原本是静止的状态,只要你推动了它,小车就会滑下来,越来越快,无人可以阻止。让你处在越来越为难的境地。其实,这部电影借此来质疑功利主义的原则。功利主义有几个大前提:第一,人只追求幸福。那么怎么解释牺牲自己的行为?第二,人真的是等价的吗?假设有一份药,可以用来拯救一个无名小卒,同时可以把躺在轮椅上的物理学家霍金救回来,是不是大部分人会想要给霍金吃?其实大部分时候,大家会觉得人是不等价的。我们把功利主义推向极致,牺牲一个人,可以拯救更多人。那么我们知道,现在缺少器官移植的志愿者,很多濒危的病人,都在等待人体器官移植。我们可不可以按照功利主义原则,杀死一个健康的人,把他的器官分了,这样就有七八个人可以活下来。大家都觉得很荒谬,这就证明了功利主义有一些大前提是出问题的。


在这部电影里面,有两种相互冲突的道德理论——一是后果论,一是义务论。我们如何判断一个行动是否道德、正当,一种说法就是看后果,这个行动会造成什么后果。只看后果,就叫后果论,功利主义就是最典型的后果论。义务论是说,一个行动的对错,不要看后果,只能看出发点和意图是不是好的。义务论最经典的代表就是康德在《道德形而上学的奠基》中有这样一段话:“善的意志并不因它造成或者达成的东西而善,并不因它适宜于达到任何一个预定的目的而善,而是仅仅因为意欲而善,也就是说,它自身而言就是善的。它也像一颗宝石那样,作为在自身就具有其全部价值的东西,独自就闪耀光芒。”康德的原则后来被总结为一句话:“人是目的,而非手段”。按照这个原则,对任何个体的伤害,都是对人类尊严的伤害。按照康德的目的论,认为一个人和整个人类是一样的。按照康德的原则,就会认为一开始就不能对恐怖分子动用酷刑。当然,这部电影里面还有一个人,始终反对用酷刑,但是却要面对核弹爆炸的危险。没有一个完美的道德选择,都意味着要承担道德的后果,不要一味让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接下来是《Her》,一部科幻片,我们稍微轻松一点。如果用一句话总结,就是一个宅男爱上了自己的操作系统。突然有一天,他打开电脑说要升级操作系统。升级之后的系统非常聪明,可以通过语音来和你互动,并且很贴心,可以和你聊天、讲笑话,你甚至不觉得它是电脑,它可以完成你的工作,还可以陪你玩。宅男很快爱上了这个操作系统,顺便说一下,这个操作系统的配音是好莱坞最性感的女声斯嘉丽•约翰森。这有点匪夷所思,我问过复旦的男同学,他们都说愿意拥有这样的操作系统。如果你是女的话,可以选择男声版的操作系统。他符合不少人的理想,也就是自己的伴侣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任劳任怨的。


我们知道最近几年人工智能发展非常快。如何辨别一个东西是智能的,这涉及到哲学领域有一个和现代科学结合紧密的就是人工智能哲学,我们不得不提到英国的数学家艾伦•图灵,大家可以通过《模仿游戏》了解他的生平,讲的是他在二战当中,他一个人帮助英国情报部门破解了德国著名的密码机enigma。图灵很早就预见人类未来有一种机器,可以代替人们做很多事情,并且可以回答人的问题,和人进行语言沟通。他提出了一个测试标准,如果通过了图灵测试,我们就认为这个机器拥有智能,这也是《模仿游戏》名字的由来。如果一台机器能够与人类展开对话,当时是通过电传设备,而不能被辨别出其机器身份,那么称这台机器具有智能。假设有两个小房间,一个房间里面是人,另一个房间里是电脑。我们在外面向他们提问题,如果我辨别不出来人和计算机,那么就会认为这台电脑是具有智能的。这也是当代人工智能要处理的核心问题。我们知道,如果我们跟siri进行对话,它的回答很愚蠢,不出三五个问题,就可以发现它们是愚蠢的机器。然而在2014年6月7日,聊天程序“尤金•古斯特曼”在人类历史上,首次通过了图灵测试。当然,它的设定有两个特殊的地方,一个是设定为乌克兰的小男孩,第二他是未成年人,当他的回答不恰当的时候,我们会觉得好像是一个孩子在捉弄我们。无论如何,2014年已经有这样的程序突破图灵测试,所以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程序通过测试,只是时间问题。


这对我们人类提出了一个挑战,我们认为自己所拥有的智力优越性还可以保持多久?假设一个人工智能,假装通不过图灵测试怎么办?面对人工智能,虽然是人造的,但是我们如何来控制它们?未来会不会出现很多技术专家所担心的Singularity到来?也就是机器人统治世界。近几年出现了很多人工智能的主题电影。再给大家推荐一部电影,是英剧《Human》。当一个具有高度智能的机器人进入我们的家庭,会对家庭产生如何的破坏?


最后一部是《黑镜》,现在出了三季了。我今天选择的是第一季的第二集《一千五百万的价值》,讲一帮人在厂房式建筑物里面,没事情做,唯一的事情就是骑脚踏车,像健身房一样。骑脚踏车会产生很多点数,点数可以用来买东西。影片当中的女主人公abi很会唱歌,声音很好听。所以她的男朋友bing送了她1500万点,让她参加选秀节目。但是,这个节目的评委做了一件让人痛心的事情。他对abi说,你的声音很好听,但是你长得太漂亮了,所以我决定让你去演一个成人节目。这个女生居然答应了。


这一集表面上是对庸俗的选秀节目的批评,但是我想解释的是从乌托邦到反乌托邦。这个生活状态表面上很“反乌托邦”。“反乌托邦”有著名的三部曲,就是《美丽新世界》《一九八四》《我们》。它应该是乌托邦的对立面,乌托邦讲的是理想社会,但是似乎难以企及,原则上可以追溯到英国亨利八世时代的重臣托马斯•莫尔。反乌托邦讲的也是发生在未来,但是不可预期性我们无法接受,是坏的东西。那么《黑镜》的第二集,是乌托邦还是反乌托邦?两者都有。这部片子和我们当下生活也很像,我们生活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工作是赚钱,另一部分是消费,有的时候和娱乐绑定在一起。那么,在当下的生活中,是否可以用非消费的方式进行休闲娱乐呢?反乌托邦的本质就是非人化,人过得没有人的味道。这涉及到很多哲学问题,到底什么是劳动,什么是生产,什么是交换?这个场景全部是灰色的,让人毛骨悚然。


我想解释的是马克思的想法——从异化劳动到消费社会。马克思写过《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又被称为巴黎手稿。当时有一个基本的看法就是劳动是人类的本质,他又提出了异化(Entfremdung/alienation),认为人本身出现了疏离、背离、自身丧失。他讲了异化劳动的四重表现:劳动者同自己的劳动产品相异化;劳动者同自己的劳动活动相异化;人同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即人同自由自觉的活动及其创造的对象世界相异化;人同人相异化。你生产的东西不属于你,你不喜欢生产过程,人不像人,人和人关系很奇怪,简单来说,就是这四重表现。《黑镜》当中,骑自行车其实不是在劳动,没有创造出任何东西。但是,它又很像现在的劳动,给了你点数。其实这样一种成天让你愿意去做,但是不产生任何东西,然而你又愿意去做的,这是最高明的统治,异化劳动本身是一种统治方式。


第二个观点是马克思的商品拜物教(Commodity fetishism),这个词来源于葡萄牙人,当他们来到美洲新大陆的时候,他们发现当地一些印第安人对手工制品进行崇拜,好像有超自然的力量一样,后来马克思把它用到商品经济里面去。在以私有制为基础的商品经济中,商品所体现的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表现为物与物的关系。物具有了一种神秘的力量,它控制人,被人崇拜和迷信。马克思讲的不是19世纪的事情,是当代的事情。我们现在有没有对物的崇拜?或多或少有一点。在《黑镜》当中,当他骑自行车的时候,点数意味着什么?是不是等同于个人账户上的存款?第二个,《黑镜》提出了一个更加抽象的商品拜物教,这里面所有人都会给自己做一个虚拟人设,可以买各种装备,成本其实很低。这里就涉及到了价值和价值的问题——如今人们只知道每样商品的价格,而不知道它的价值。


接下来解读的路径是我非常喜欢的德国的社会学家韦伯,对资本主义的批评,称之为“钢铁的牢笼”。他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说:“现今的资本主义经济秩序是个巨大的宇宙,个人呱呱坠地于其中,对他而言,至少作为个体,这是个他必须生活在里头的既存的、事实上如铜墙铁壁般的桎梏。这宇宙强迫个人奉行其经济行为的规范,只要个人是卷入市场关系中的话。制造业者要长期背此规范而行,注定是要被市场经济淘汰,就像劳动者不能或不适应这样的规范,就会变成失业者沦落街头。”说得简单一点,就是面对这样强大的资本主义秩序,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从,一条是不从。从,可能还有活路,不从,就没有活路了。紧接着,他又说:“依巴克斯特的见解,对于外在事物的顾虑,应该只是像件披在圣徒肩上的‘随时可以卸下的薄斗篷’。然而,命运却使得这件斗篷变成了钢铁般的牢笼。禁欲已着手改造世界,并在这世界踏实地发挥作用,结果是,这世间的物资财货,如今已史无前例地赢得了君临人类之巨大且终究无以从其中逃脱的力量。如今、禁欲的精神已溜出了这牢笼——是否永远,只有天晓得?总之,获胜的资本主义,既已盘根在机械文明的基础上,便也不再需要这样的支柱。”


一般认为,韦伯和卡尔马克思有些对立,但是对资本主义态度的问题上,他们两个空前一致,他们都对资本主义制度产生了很深的忧虑。韦伯用了4个问号:“没有人知道,将来会是谁住在这个牢笼里?在这惊人发展的终点,是否会有全新的先知出现?旧有的思维与理想是否会强劲地复活?或者!要是两者皆非,那么会是以一种病态的自尊自大来粉饰的、机械化的石化现象?果真如此,对此以文化发展之‘最终极的人物’而言,下面的话可能就是真理:‘无灵魂的专家,无心的享乐人,这空无者竟自负已登上人类前所未达的境界。’”这是韦伯在1904年写的,隔了一个世纪,他说得是不是不幸成为了事实?这样巨大的秩序,在卓别林的默片《摩登时代》中,已经很形象地表现了出来。这个工人每天在生产线上,任务就是拧两个螺丝钉,下班之后,他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还在拧两个螺丝钉。


这是我很喜欢的蒙克的《呐喊》,表现了现代人生存的忧虑。尤其在上海这样的城市里面,我们大多是身不由己的生活方式,有一种深刻的焦虑,十分荒诞,你想喊,却喊不出来,你不知道错在哪里,所以只能崩溃。还有一个解读是波兹曼的娱乐至死,他是美国的当代社会学家。当我第一次看到《黑镜》,每个人都生活在一个家徒四壁的房间,四面墙就是四个屏幕,他们每天会接受强制的广告推送,如果你不想看广告,必须用点数跳过。我们现在年轻人都适应了各种屏幕,这种四面都是屏幕的iROOM,到底是科技的发展,还是电幕?它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你的消费和所有的偏好。我们每天只要在手机上搜索东西,各种精准的推送就来了,和这个非常相似。娱乐的意义何在?难道只是打发时间吗?波兹曼在书里面写道:“有两种方法可以让文化精神枯萎,一种是奥威尔式的,让文化成为一个监狱,另一种是赫胥黎式的,让文化成为一场滑稽戏。”但是,在波兹曼那里,这二者是相互冲突的,现实中,这二者却是无缝对接的。在这个意义上,我们从马克思角度来看,消费的生存论意义是什么?不消费,就没法活了。面对这样的消费时代,他提出了很有限的反抗方式——爱情、身体、性,比较虚妄。最讽刺的是,当这个女生想要用歌声打动人,她的男友也十分支持她,大家想象一下,他的女友答应做一个成人节目,他每天还要看这个广告推送。所以,他十分愤怒,他自己也要参加选秀节目,拿了一块碎玻璃,顶住了自己的脖子,去控诉台下的评委和观众。等他说完之后,下面所有人给他鼓掌,不仅如此,评委们还对他说,要么我给你做一个节目,你每个礼拜来控诉一次?大家觉得看控诉挺好的,结果他也答应了。当你要试图反抗机制的时候,连你的反抗行为本身也被消费掉了,被变成了可消费的商品,这才是最可怕的。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以消费的?他用来威胁别人的碎玻璃,最后变成了一块虚拟的装饰品,要卖599个点。在这样一个消费时代,人性何处安放?《黑镜》当中用一个纸折的小企鹅来表示人性,但是也被清洁工无情地扫掉。


如何打破这种模式?在这背后,有许多虚拟的小人,背后其实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如何打破这个魔咒?如果每一个人都不去参加选秀节目,不去买商品,可能就被打破了,但是这非常难。最后一个问题,是这个男主角答应做一个控诉的节目之后,他就被从脚踏车工厂接出去,生活到一个更大的房子里面。他把这块碎玻璃永远作为一个纪念品放在那里,他面对的不再是家徒四壁的小房子,面前是一个开阔的景观房。他以前吃的是罐装饮料,现在可以喝鲜榨橙汁了。那么,这样的生活状态是不是完美了?是不是成功了?他更自由了吗?他的生活状态,是否需要进一步解放?物质生活丰富的今天,我们是否需要解放?


人经历了几百万年的演化,好不容易变成了直立人,但是未来人到哪里去呢?今天,我给大家做的第一个思想实验,就说了一个很清楚的问题,就是人已经摆脱了自然选择。人未来往哪里去,80%以上取决于自己。你希望如何?你会如何教育小孩?人类会不会出现退化的状况?引用汉娜•阿伦特《人的条件》中的一句话:“无思,没有头脑的鲁莽、无可救药的迷茫,或是自鸣得意地背诵已变得琐碎空洞的真理——在我看来是我们时代的显著特征之一。”这是她在二战中之后写的,我觉得当代也有深刻的无思。但是,是不是就是娱乐至死?也不一定。我有时候觉得看电影的时候,我们就在面对人最本真的问题,这些问题是哲学需要解决的,电影用更加直击人心的方式体现出来。在这个意义上,我觉得电影和哲学不矛盾,不一定要娱乐至死,反而是娱乐的方式让我们反思人生。


很多时候,我们要保持批判的态度,但是不要采用犬儒的态度,这个世界不是什么都可以。我希望大家听了讲座之后,可以从哲学的角度,阅读更多哲学原著来看电影。哲学思考有的时候,并不是给你带来快乐的,也是给你带来孤独。这是我很喜欢的哲学家维特根斯坦说的:“人在水中时天生就有上浮的趋势,只有通过努力才能达到水底,越往深处潜,阻力就越大,也越孤独——进行思考也是这样。”但是有的时候,思考的乐趣也恰恰来自这个地方。对于我自己,对于所有人,都有这样美好的希望,无非就是对世界保持惊讶,保持敏感、开放,保持赤子之心,才能用哲学的眼光进行审视、反思。苏格拉底说:“未经反思的生活,是不值得过的。”无论如何,我们应该问自己,什么样的生活是值得过的,或许是沉静的生活,或许是道德的生活,但是无论如何,你要问自己这个问题。什么样的生活是值得过的?而不是简单地说,这是可以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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