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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美小说 | 敖超:去拉萨离婚(节选)

敖超 藏人文化网 2023-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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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觉果



我这是真的到了拉萨吗?李小西站在飞机的旋梯上,一直这样问了自己好几声。


走出机舱,清晰的空气扑面而来,耀眼的阳光使李小西本能的紧缩双眉。她环视了四周延绵的大山,一下子就被这种不加修饰的粗犷地卧在高原上的大山深深地征服了。


望着眼前的景色,李小西在心里对自己说,拉萨,我梦中的拉萨,我来了。说完,眼泪就翻过眼敛从她白皙的脸庞滚了下来。


下了飞机,文杰一只手拎着行李箱紧跟在李小西的身后,李小西头也不回的向机场外停靠的一辆大巴车走去,像是和文杰素不相识似的。几个当地出租车司机向李小西走过来,大声地问她是否要到拉萨的车,李小西没有搭理他们,此时文杰小跑几步赶上了李小西,并用另一只的手,把她与那些出租车司机隔开,怕她被他们生拉硬扯地拽上了出租车。


穿过拥挤的接客人群,她们坐上了机场开往拉萨的民航班车。来拉萨之前就有朋友告诉李小西,说坐民航大巴又安全又省钱,李小西和文杰听从了朋友的意见坐上了开往拉萨的大巴车。


车沿着雅鲁藏布江在蜿蜒的柏油路上行驶着。


在车上,李小西想起曾听她父亲无数次讲过从拉萨快到机场的时候要沿着一条江走,这条江就是雅鲁藏布江,说着还在一张全国地图上给她指了指,还用红笔在北京和拉萨之间画了一条直线,这条线好长。当年李小西的父亲回家探亲的时候,就是走的这条路,她还听父亲说那个时候这条路可没现在的好走,那时这条颠簸的土路曾留下了多少她父亲和母亲相聚的欢愉和分别的思念呵。


当年,李小西的父亲是凭着一腔报效祖国支援边疆的热血,大学毕业后来到西藏工作的,后来和在北京工作的同学就是李小西的母亲结了婚,便有了李小西和李小藏姐弟俩,李小西是女孩就随母亲在北京,李小藏是男孩就跟着父亲来到了西藏。


李小西一直没有来过西藏,只有小时侯对父亲和弟弟的思念和期盼,就深深地有了一个缠绕在心底里怎么也解不开的西藏情结。读初中二年级的暑假父亲准备带她来西藏时,父母的婚变,使李小西进藏的梦想破碎了。


想去西藏的梦就一直萦绕着她。


坐在大巴车上的李小西盯着碧蓝天空上点缀着的朵朵白云,它们在蜿蜒厚重的群山上与群山生成一幅美丽的风景,她目不转睛的生怕错过每一处景色。来之前,李小西在网上查阅了大量的有关西藏的资料,本来想加入一个旅行团,过后想想和文杰来拉萨的目的本不是旅游,就没有必要参加旅行社安排的走马观花式的日程安排,就取消了最初的打算。


文杰从包里拿出一盒抗缺氧的药,关切地对正在欣赏风景的李小西说,头晕吗,吃点药吧。李小西不耐烦地推开了文杰的手,摇摇一直朝着玻窗的头。


车行驶在湛蓝湛蓝的天空下蜿蜒的柏油路上,路两边一片片葱郁的人工防护林和碧绿的农田给高原带来了的盎然生机,看着窗外的景色小西没有像其他乘客那样惊喜不已。


他们俩本来进藏之前就该吃点预防高原反应的药,文杰吃了,李小西却没有吃,她说她父亲进藏工作的时候那有这些药,不吃不也就过来了吗。文杰还是怕李小西没有吃预防高原反应的药而有反应,几次想劝她,但都克制住了,他怕他再次的劝说更会引起李小西的不快,因为一路上,李小西都没怎么理睬他。文杰只好静静地坐着,闭上双眼养起精神来了。


这次文杰陪李小西来拉萨,是七年前文杰对李小西的承诺。那一年,他们在相爱三年后,在去民政部门领取结婚证的路上,文杰在公共汽车上对李小西承诺的。


那一天北京出奇的热,文杰劝李小西打的去,那时文杰在一家效益很差的国营企业上班而且很不得志,李小西是北京一家医院的护士。李小西的父亲和母亲离婚后,第二年李小西的母亲就再婚嫁给了单位的同事,李小西赌气就直接中考考上了护校。毕业后,李小西就住在医院的集体宿舍里,然后通过宿舍的姐妹认识了长的帅气又体贴人的文杰。文杰是个苦孩子出生,大学毕业因为没有关系被分到北京郊区一家国营企业当了技术员,单位效益不好,每个月几百块钱的工资,还要给一身多病的母亲治病。三年后决定结婚时,已病退回四川的父亲就给他们寄了几万块钱,说是作为他们结婚的礼物算是父亲对女儿的歉意。文杰很少听李小西说起她的父亲,既然父亲还没有忘记女儿,李小西就有一种想到西藏去的愿望,她想去看看吸引她父亲连母亲和女儿都不要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当文杰呵护着李小西挤上公共汽车的时候,文杰就后悔,他想这不是两个人去逛商场购物或去公园游玩,这是他们俩一生一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民政局领一张证明他们是合法夫妻的结婚证。车在炎热的气温里走一会停一会,上一群人又下一群人,李小西一直在文杰有力的臂膀里,由于炎热和即将做新娘的喜悦,漂亮的脸蛋被车里闷热的空气捂得红扑扑的,看见李小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文杰心里就越发不安了起来,他心疼的伏下身子悄声对李小西说,我们蜜月到西藏去吧,这个时候西藏的气候是最好的。李小西听到这番话后,也顾不得热了,整个身子就幸福地紧紧依偎在文杰的怀里。


民航大巴匀速的向前行驶着,文杰有些累了,正想着靠在椅子上休息一会,车里就有乘客大声呼叫了起来,快看,好大的一座佛像啊!车没有减速。文杰努力的伸出手臂想搂着李小西一起朝佛的方向望去,同上次一样也被李小西的手挡开了。文杰尴尬的向周围看了看,车上除了打盹的本地人外,其他的外地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山体上那尊大佛上了。


车不紧不慢的向城区行驶着,文杰把头靠在座椅高高的靠背上,呆呆的盯着远山那朵洁白的云,他不知道北京的崔娅现在怎么样了,崔娅还不知道文杰陪李小西来到了拉萨,文杰曾经对崔娅说过会陪李小西去趟西藏的,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崔娅是文杰大学的校友,比文杰矮两届,不过都是学生会的干部,由于工作上的接触大家彼此有些了解,当然崔娅大二的时候就和同班的一位北京籍的同学有过一段火热的爱情。那时文杰大学即将毕业,正四处跑单位找工作。


文杰一想起北京的崔娅,记忆的阀门就不知不觉的打开了。崔娅比起李小西来更有女人味道,其实这个女人的味道到底是什么味道,文杰自己都说不清楚,当他在一次经贸会偶然和在北京当记者的崔娅不期而遇时,那种曾经在大学时对崔娅的暗暗冲动,就又油然而升了。崔娅告诉文杰说,我是看见你的名字,才来找你的,我没见到你之前,我一直怀疑这个名字是否就是我大学的学兄。


文杰用商人的口吻回答说,这下不是把你心中的迷解开了吗。


没有,只是暂时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有许多我的确一无所知呀。崔娅在说句话的时候,在后面拖了个长长的音,崔娅拖出这个音的意思是想暗示他们曾经是校友,是熟人之间的谈话,并不是工作中的采访。文杰抿着嘴笑了笑回答说,那就要常联系,以后就会知道我的事了。崔娅故意用记者的口吻对文杰说。当然了,你是我这次重要的采访对象呢。


刚说到这里,文杰的合作伙伴过来了,文杰把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彼此交换了名片,就匆匆分手了。


文杰在行驶在高原上的民航大巴上幸福的回忆着他和催娅之间的美好故事,李小西却显得十分疲倦,头靠着汽车的玻窗睡着了。文杰怕小西感冒,轻轻地把放在李小西腿上的外套给她盖在身上。


民航大巴在群山中沿着拉萨河逆流而上慢慢向拉萨市区驶去,过了一个垭口,文杰就看见了群山怀抱中高高耸立的布达拉宫,文杰赶紧推醒李小西,用手指着布达拉宫激动地对李小西说,看布达拉宫。


顺着文杰手指的方向看去,李小西眼里的泪又刷的流了下来。


早已萦绕梦里铭记梦里的布达拉宫出现在李小西的眼前,怎能不为之动容呢?何况早在孩提的记忆里,布达拉宫就和父亲的身影紧紧的连在了一起,父亲绝大多数的照片背景就是这座高高在上的布达拉宫。


民航大巴依然不紧不慢的向市区驶去,看见李小西泪眼汪汪的样子,文杰慢慢的伸出手臂把李小西搂在怀里,这次李小西没有拒绝,乖顺的依偎在文杰的怀里。


体会到李小西在文杰的怀里由于抽泣而形成身体的颤栗,文杰的心像是被一把利刀割了一下,很疼很疼。文杰深深的叹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闭上了双眼。


北京的崔娅还不知道我到拉萨了。刚闭上眼的文杰脑子里一下子就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文杰习惯的用左手摸摸上衣口袋里的手机,上飞机之前就把手机关了到现在也没有开机,他心想,怪不得手机今天一次也没有响。


是不是手机没开机?被惊动的李小西抬起头,平静的问了一句。这句话正和文杰此时的想法吻合,他的脸刷的就红了。


文杰摇摇头说,不开,咱们清净几天。


李小西重新坐好,掏出纸巾擦了擦眼睛,车已经进入繁华的闹市区了。



按照进藏前的计划,他们住在离布达拉宫不远的而且每天都能看见布达拉宫的一家宾馆里。安顿好后,拉萨炽热的太阳已经偏西,初夏的拉萨隐隐透出些凉意。


李小西站在雕花落地藏式窗前,呆呆地仰望着近在咫尺的布达拉宫,湛蓝天穹下的布达拉宫就像静静的挂在天上的一幅巨大的画。


父亲也常这样静静的守望着布达拉宫吗?李小西默默的问自己。


那是一个寒冷的雪夜,是这个冬天里最冷的一天。在妈妈温暖怀抱里的李小西看着妈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妈妈对李小西说明天爸爸和弟弟就要回来了,今年我们就可以过一个团圆的、幸福的年了。


那个时候,在李小西的印象里,北京和拉萨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拉萨这个地名在她的脑海里,比北京更重要,更深刻。


那年的春节格外暖和。


拉萨的夜比起北京要晚两个多小时,文杰和李小西在余辉中围着布达拉宫慢慢的闲转着,走在内圈的李小西感觉就像紧紧依偎着宏伟的布达拉宫,这座座落在红山上的建筑就像她的父亲,散发着父亲的味道。


父亲和弟弟李小藏一直生活在西藏,忙碌的父亲是怎样把弟弟养大成人,这在李小西心里也一直是一个谜。


记忆中弟弟李小藏来过一次北京,李小藏比李小西小两岁,一直跟着父亲在拉萨,强烈的紫外线使得父亲和弟弟的脸庞黝黑黝黑的。那年冬天爸爸和弟弟回来了,弟弟怕生,见了妈妈和姐姐更加显得拘束和腼腆,弟弟的话不多,常常充满好奇的四处张望,弟弟五岁从四川爷爷家跟爸爸到了拉萨,六年后第一次回北京,和父亲一样说着一口川音甚浓的普通话,每当李小西纠正弟弟发音的时候,弟弟就说,拉萨都讲这样的普通话。


这可能就是拉萨的普通话吧。每当弟弟一说话,李小西就藐视的看着弟弟,并帮助纠正他说的每一个字。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李小藏慢慢暴露出的生活上的恶习,比如饭前不洗手、上厕所不冲水等都令李小西感到对弟弟的厌恶。


三个多月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有一天,姐弟两的矛盾终于在父母出去办事的时候爆发了,弟弟用脏脏的小手翻了李小西一本崭新的书,书的扉页上清晰的留下了弟弟清晰的拇指手印,当李小西拿着书质问弟弟的时候,弟弟在惶恐中硬是不承认他动过了这本书,气愤之际李小西把书摔向了弟弟的脸,当一道红红的痕迹留在弟弟的脸上时,弟弟没有哭,而是狠狠的瞪着姐姐。现在想起来,李小西心里还满怀着内疚。


和弟弟三个多月的短暂接触,竟然成了李小西永远的记忆。开春后,弟弟随父亲又去了拉萨,父亲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到北京这个家。


许多封陈的记忆在拉萨慢慢地打开了,这本是属于李小西的一片灿烂的天空,她还记得,父亲曾对她说,中考后要接她去拉萨,去实地看看那些留在照片上的布达拉宫、大昭寺、雅鲁藏布江还有许多许多使她好奇而又憧憬的地方。


在李小西的记忆里,父亲是那么的伟岸,要不是他略带四川口音的普通话,谁也不会认为他是一个四川人。


拉萨的天黑的很晚,比北京要晚两个多小时,特别是夏天的拉萨,真要黑尽了已经是晚上九点了。由于旅途疲惫的原因,文杰在标准间的一张床上睡着了。思绪纷乱的李小西看着熟睡的文杰,心里一阵莫名的恨又涌上来了。要不是文杰移情别恋,这次能到拉萨来吗,能为了当初的承诺再来一次形式上的补充吗,能再找回初恋的感觉吗?一连串的问号,就像是一串串打在心里的子弹,想到这里李小西的泪又一次潸然落下。


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李小西来拉萨第三次流泪了。


按照在北京的生物钟,第二天早晨七点李小西和文杰就醒了。由于昨天没有休息好,加上高原反应李小西剧烈的头疼像是要炸开了一样。文杰看见李小西痛苦的表情,急忙拿出准备好的抗高原缺氧的药,取出两片,然后又倒杯水递了过去。这次李小西没有拒绝,她抬头看了看同样也有高原反应的文杰,对他说,你也吃一点药吧。


文杰取出两片送到嘴里,端起李小西没有喝完的水,一仰脖子就把药送了下去。然后拉开窗帘看见刚刚泛白的天空,对李小西说,再睡会吧,还早。小西重新躺下,把被子掖掖,闭上眼又睡了。


文杰坐在另一张床上,白皙的脸庞在高原反应的情况下,脸色更加白了。他茫然的注视着躺在床上的李小西,脑子里一片空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一个小时后,李小西醒了,她睁开眼睛看见和衣靠在床上的文杰,起身帮他盖上被子,文杰醒了,轻微的动作使他一下子惊醒了,文杰拉住李小西的手,轻声地对李小西说,睡得好吗?


李小西挣脱掉文杰的手,走到窗前,一边拉开窗帘一边对文杰说,睡了一会儿,头疼好多了。


清晨阳光撒在布达拉宫上,这一道亮丽的风景一览无疑地展现在李小西的眼前。李小西被这个风景吸引住了,她久久地伫立在窗前,看以湛蓝天空为背景的布达拉宫是那么的神圣。朝佛的人们顺时针的手摇经筒,口念箴言是那么的虔诚。在这座高原城市,在这座享誉日光城美誉的拉萨,处处撒满着金色的阳光。在西藏最能表现高原的个性就是强烈的阳光了,阳光无处不在,在云朵上,在油绿的树叶上,在宽阔的路面和神圣的金顶上,就连转动经轮虔诚朝拜的老人的脸上都刻满了阳光的痕迹。


来拉萨之前,朋友们就说过,来拉萨一定要先到大昭寺去朝拜那尊唐朝的文成公主从长安带来的释迦牟尼八岁的等身金像。按照计划吃完早餐就去大昭寺和八廓街,大昭寺座东朝西,桑烟缭绕的大昭寺在一片经文的诵咏声中充满了藏传佛教的神秘,改建后的八廓街居民房窗户上搁置的花盆在阳光下显现出生命的朝气。李小西和文杰随着朝佛的人流,慢步走进四面伫立着佛像的大殿。


站在释迦牟尼等身金像面前,李小西和文杰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着。李小西口里喃喃地念道,让佛保佑我的父亲和母亲让他们也能在拉萨,在这个地方相见。


文杰看着周边拜佛的人,五体投地地一个接着一个磕着等身长头,面对着这样虔诚的人们,文杰念念有词,等李小西祈祷完后,顺时针的往外走出去的时候,文杰自己都没有想起来刚才他在释迦牟尼金像面前双手合十的都说了些什么。看见这么多朝圣的人,李小西心里猜想着,今天可能是藏传佛教的一个节日。


文杰一直默默地跟着李小西,从昨天在北京机场登机时到此时,文杰的手机已经关了三十多个小时了,文杰这样想着,心不免又跑回了北京,跑回到崔娅的身边。崔娅可能急疯了,应该给她哪怕是一条信息。文杰一边心猿意马的这样想着,一边盯前面李小西苗条的身影,他怕如果李小西看见他打开手机,那么昨天在大巴车上他说过的不开手机岂不是在说谎。文杰偷偷掏出手机,按着手机上方的开机键,心里默默地数到五的时候,他就知道手机已经打开了,然后他把手机放回了上衣口袋,又若无其事地随着人流在大昭寺古老的回廊里转着。在西藏凡是懂得藏传佛教的人都知道,以大昭寺为中心顺着顺时针转经有三种转法,在大昭寺里以释迦牟尼等身金像为中心顺时针转叫转泽廓,围着八廓街以大昭寺为中心顺时针转叫转八廓,围着八廓街和布达拉宫为中心顺时针转叫转林廓,汉语的意思就是转小圈,转中圈,转大圈的意思。文杰就一直跟着李小西后面走着,两分钟后,文杰在人群中起伏的诵经声中拿出手机,十五个信息显示在屏幕上。文杰打开信息,全是崔娅发过来的,信息从关心的问候到担心的责问,再到焦虑再到疑惑的质问,和后来绝望中带着焦急的谴责,不难看出崔娅心理在这三十多个小时里急骤的变化,其中后面几条信息几乎就是歇斯底里的漫骂。看见这些信息,文杰心里一紧,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赶紧回了一条信息说,我已到拉萨,一切都好,放心!他看见手机屏幕提示信息发送成功后便又把手机关了,然后几步小跑撵上了在前面和一群朝佛群众悄无声息走着李小西。


撵上李小西的文杰看到李小西用手绢揩着脸上眼泪的举动,使文杰知道了李小西此时内心的痛苦。文杰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声不响地跟着李小西往大昭寺外走去。


这种情形再也没有心思在拉萨的阳光下享受这种淳朴的民族风情了,更没有心情在品种丰富的民族商品的小摊前讨价还价了。回到酒店李小西给文杰到了杯水递过去,文杰刚带着感激把水杯接到手,就听见小西说,我们离婚吧,就在拉萨,你把协议起草好,我签字。


听到李小西砸过来的这句硬邦邦的话,文杰呆了,想都没想的说,不是说好了,我陪你在拉萨好好的待段时间吗,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没有怎么,我只是不想让你太为难,有什么事你当面做嘛,干吗悄悄的在我后面打电话。李小西突然冷静地说。


我......


没等文杰把“我”字说完,小西接着说,你把协议书写好等我,我出去一会。


说完李小西从箱子里拿出一个藏式小包装进她的背包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文杰知道这个图案十分漂亮的藏式小包是李小西的弟弟李小藏送给她的唯一的礼物。李小西会不会想不开。想到这里文杰一个激灵,感到事情可能不妙,一个箭步就追了出去。


文杰是在酒店的大厅追上李小西的,他们互相的拉扯引来了大堂经理和两个保安的干涉,总台服务员知道她们俩是从北京来的一对夫妻,经过证实后也就再没有引起更大的反应。道是一个保安嘟嘟囔囔了一句说,吵架跑拉萨来干什么。


在文杰的劝说下,李小西才又回到了酒店的房间。


你不要再骗我了,你说好了这几天好好的陪我的,刚才我们在大昭寺的时候,我知道你给谁打了电话。


文杰听完李小西的话感觉到了莫大的委屈,不过他知道自己刚才的确给崔娅发过一条信息。文杰知道怎么给李小西解释都无济于事,不过伤害李小西已成了事实,文杰长长地叹了口气,蹲在她的身旁抓住她的手轻轻地对李小西说,我错了,不过我真的没有给她打电话。


文杰和李小西都知道文杰所说的“她”指的是谁。


李小西无奈的摇摇头,对文杰说,我想好了,同意离婚,我在协议书上签字。



从文杰陪李小西到拉萨起,北京的崔娅就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种恐惧来自文杰一直关了的手机,手机一关就像一个人的魂掉了一样,整个天就要塌了。


文杰去拉萨的头一天,从办公室给崔娅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崔娅正在外地做一档重要的采访,电话是匆忙中挂断的,远在外地的崔娅好象听到文杰说,要去一趟西藏,不是出差,好像和李小西有关系,等采访结束后就再也打不通文杰的电话了。


快三天了,文杰消失的无影无踪。


崔娅给文杰的公司打电话,秘书说,老总出远门大概十天回来。当崔娅追问说,你们老总去哪里,办什么事。严谨而敬业的秘书委婉的说了声对不起,经理没有说他这次出行的目的和地方,便礼貌的挂断了电话。


崔娅有些老羞成怒了。她不停的给文杰发信息,希望文杰能够告诉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间一点音信都没有了,而且是两口子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干净的像是蒸发了一样。


要是没有那次经贸会上崔娅和文杰的巧遇,真还不知道今天会是什么样子呢?和文杰有了关系后,崔娅从来就没有觉得对不起李小西,李小西在崔娅的眼里只不过是个灰姑娘幸运的被王子娶了。灰姑娘李小西嫁给了王子文杰,是因为崔娅自己这个公主阴差阳错的没有赶在李小西之前和文杰恋爱。


自信的催娅一直认为取代李小西是早晚的事。


崔娅给第一次采访文杰时遇见的的合作伙伴打了个电话,想知道文杰和李小西这次去西藏的真正的目的。合作伙伴告诉催娅说文杰此次外出纯属私事,他说他是从来不过问别人私事的,所以催娅在什么消息也没得到的情况下而情绪暴躁的。


崔娅大学毕业后,又读了研究生,一直在学校成长的崔娅抱着对未来的憧憬走向了社会,其实社会就是一片浩瀚的大海可以包容一切,但你只能适应大海,大海却不会适应你。崔娅也不例外,踏入了社会就被这浩瀚的大海给包容了。在一家单位干了一年多,她实在是忍受不了单位那种人浮于事的人际关系辞去了工作,在一家报社做起了记者这个行当。


没想到采访碰见了大学的学兄文杰,崔娅不知道和文杰在人声鼎沸的经贸会上,以一种工作的方式再次重逢,是不是老天把这位刚在事业上有所成就的学兄,在这样一个让大家都能体会到成就感的地方安排在催娅面前,这无疑是对多少有着虚荣心的文杰和崔娅的一种绝好的见面方式。虚荣心或多或少的谁都有,文杰、崔娅有,李小西和我们都有。


我是看见你的名字,才来找你的。我没见到你之前,我一直怀疑这个名字是否就是我大学的学兄。崔娅就是用这句话开始了她和文杰的故事。


眼见为实,现在用不着怀疑了吧。文杰也是用这句话开始了他们之间的故事。


当文杰的合作伙伴过来,说有家大公司对他们的产品产生浓厚兴趣,而匆匆离开的时候,崔娅就知道在文杰的身上能探知他鲜为人知的许多创业的故事,这是一名记者起码的职业敏感,不过崔娅带着对学兄的好奇,更是增加了她决心好好采访文杰的信心。


文杰消失的这些天里,回忆成了她唯一能做的事。在满是烟雾的房间里,崔娅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吸着,崔娅本来是不常吸烟的,这几天抽烟的量比一个月吸的量还大。崔娅也知道,文杰不喜欢她抽烟,但是焦虑的情绪只能用一支支燃烧的烟才能得以缓解。屋子里大尺寸的彩电里一部冗长的电视剧没头没脑的也不知想表达什么,茶几上一部新款手机静静地躺在上面,崔娅怨愤但无奈的表情,露出了文杰悄然远行的行为是对她漠视的一种愤怒。但是没有办法,面对一直关机的文杰,崔娅也无能为力。


崔娅和文杰第二次见面是一周以后的事了,因为报社要做一个人物专访,崔娅理所当然在企划报告里就把采访这位颇有好感和好奇的学兄列入了计划。


催娅烦躁的坐在沙发上想着她和文杰的故事。


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学妹。崔娅拨通文杰的电话后以一个小妹妹的身份乖巧地说。


我记得到你,你是崔娅。我有你的名片。电话那端的文杰始终保持着欢快的语言。


学兄,我想采访你,有时间吗?崔娅快乐地问道。


有,你定个时间吧。这端的文杰同样快乐地回答。


崔娅把地点定在他们工作的两地中间一个比较安静的咖啡屋,按照崔娅的说法,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有利于交谈。


文杰按照约定的时间如期而至,以绿色植物为基调的咖啡屋努力想表达亚热带某地葱郁的特点,人造的瀑布、溪水、小桥在这个钢结构的城市里体现出一种渴望原生态的理念。崔娅在绿色的掩映下身着红色的衣服,就是万绿丛中一点红。这点红,红的自然红的和谐红的一点也不张扬,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红色蔷薇。


来的这么早。当崔娅看见文杰的时候,文杰就先说出了这句话。


我做东,当然我得先来呀。崔娅笑着站起来迎接文杰。


哪有让女士做东的。在催娅的眼里文杰的一举一动就是一个绅士。


你是我的学兄,不分彼此。接着崔娅语气一变略带娇嗔又说,今天我一定要请请我仰慕已久的学兄,给我一次机会嘛。


好嘛,好嘛。看见小师妹近似于乞求的口吻,文杰也就答应了。


采访很顺利,当然除了采访,文杰也谈了他创业时的艰辛和他爱情婚姻的美满。


崔娅像是听说书一样着迷了,天已经很晚了,崔娅还没有想走的意思。文杰看看表对崔娅说,太晚了,我们走吧。


崔娅那有想走的意思。但是天色太晚了,崔娅依依不舍地随文杰出去了。


文杰开车送崔娅回去的路上,崔娅感到无比的安全和幸福。我会不会爱上他了。这个念头一下子闪现出来,崔娅自己都吓了一跳。


崔娅二十八岁了,在读研究生之前也曾经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坐在沙发上,满脸憔悴的崔娅又点燃了一支烟,烟蒂在烟灰缸里已经堆起一堆小山。那一段爱情完全是在崔娅的任性中夭折的。本来准备和大学时期的同学程刚一同毕业分回他们的老家湖南工作两年结婚的。但程刚要考研,刚开始的结婚计划就在考研中破灭了。当两个人都考上研究生后,崔娅就决定和程刚分手。不是为别的,崔娅认为既然读研了就给了她一个更大的空间,她要利用和把握好这个机会在这个更大的空间自由的选择,实现自己更高的价值。被崔娅甩了的男朋友一怒之下到澳大利亚去了。著名音乐人李宗盛不是有一首歌里唱的“一怒为红颜”吗,程刚可能就是这样被催娅这个红颜激怒了。分手之后的崔娅再也没有碰见一个如意的男人。文杰的出现在崔娅心里刮起一阵风,正是这阵风形成的浪花,搅动了崔娅平静的爱情心海。


美好的回忆可以短暂的忘掉所有的烦恼,三天来崔娅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打发的。


一篇文杰的专访见报后,崔娅就给文杰发去了一条短信,聪明的崔娅知道一条短信足以使文杰给她回电话了。远在上海采访的崔娅并不是吝啬这一点点漫游的长话费,而是用了一个只有聪明女人才有的心智发出了一条短信。一个小时后,文杰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看见你的稿子了。文杰不紧不慢的说着,这头的崔娅根本就不知道文杰用见到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就是说见到报纸登的文章但还没读,或是说见到报纸登的文章也读了。


写得还真实吗?忐忑不安的崔娅只能这样问一句。她不能问写得好吗?或是写的怎么样?之类的连自己都没有信心的话出来,因为她是研究生,在多年的求学生涯里,应该是对自己的文笔充满自信的。


满好的。文杰一如既往的用他快乐的口吻说。


好就好,就怕你不满意。很自信的崔娅,此时的自信不知到那去了。


不在北京吧?文杰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在上海。有个采访。崔娅有些语无伦次。


行。回来打个电话。文杰想结束这次通话。


好的,回来给你电话。崔娅挂了电话后,发现自己的脸好红。


我真的爱上他了。崔娅呆呆地两眼无神的看着上海晴朗的天空。



文杰没有按照李小西所要求的那样起草离婚协议。


我想去祭奠我的弟弟。李小西一边镇定的收拾东西,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们一块去,好吗?文杰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小西没有回答,算是默许了。


他们向出租车司机说明了此次出行的目的后。出租车司机特别理解的把他们载到拉萨河边,河边有一个人工筑来缓解水流的堤坝,伸向河中心的堤坝插满了五彩的经幡。


这是一个祭祀水上亡灵的地方吧。对西藏丧葬习俗一点都不懂的文杰跟在小西后面暗自揣摩着。


站在堤坝前,江面的风拂乱了李小西的头发,她仔细地从弟弟送给她的那个藏式小包里拿出了一个木偶玩具轻轻地放在了河面,这是一个很早以前生产的儿童玩具,现在市场上都没有卖的,这个玩具是母亲买给弟弟的,弟弟离开北京的时候忘了带,弟弟几次给李小西写信都提到了这个玩具,并一再叮嘱李小西要替他保管好这个他喜爱的玩具。读卫校的时候,李小西收拾行李的时候刻意把它带到了学校,那以后就一直跟着李小西。今天李小西把这个玩具放在河里是想通过河水把弟弟喜欢的玩具带给失踪在江里的弟弟。想到弟弟那脸上被她一本书摔过去擦下的痕迹,想到弟弟那一双惶恐而愤怒的表情,想到那最后的一别,想到自己,李小西哇一声的就哭了出来。


李小西的弟弟李小藏在某部队汽车连是中尉排长,在一次执行抢险任务时,连车带人翻进了尼洋河。尼洋河在西藏林芝是雅鲁藏布江下游的支流,拉萨河是雅鲁藏布江中游的支流。可能是尼洋河和拉萨河都汇入雅鲁藏布江,同属一条流域加上去林芝路途遥远的原因,李小西才采取了这个办法用拉萨河水给失踪在尼洋河的弟弟捎去他留在北京的心爱的玩具。


李小西中考前见过弟弟,这一别就是永别。李小西一面哭弟弟,更多的是在哭自己,哭自己遇见了文杰这样的负心男人。文杰站在李小西的身后,生怕她一时想不开而纵身跳进滚滚的江里,就时刻准备着,待李小西有跳江的迹象时,可以随时抱住她。


出租车司机静静地在岸边等待并职业性的木然观望着他们俩的一举一动。


待李小西哭够了,文杰静静的递过一张纸巾,就在李小西接过文杰递来的纸巾的时候,文杰紧紧地搂住了颤栗的李小西。


文杰没有见过李小西的父亲和弟弟。这是一个破败的家庭,当初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李小西就哭诉了她的家庭状况。他们结婚没多长时间,父亲就病退回到了四川。当时下岗的文杰正在四处奔波于再就业的路程中,他和李小西商量等情况有所好转再去四川看望父亲。当然,父亲在李小西的心里,一直是一个极其不称职的父亲,是一个没有责任感的父亲,父亲宁可抛弃她和母亲也不回北京和他们团圆。


按照行程计划,他们第二天要去父亲工作过的地方去看看,看看父亲工作和生活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使得他在这里献出了青春,献出了儿子,她一直不明白,这里这样艰苦的环境比起北京真是天壤之别,为什么父亲不愿离开拉萨回北京呢?这一直是李小西想明白的原因。


李小西父亲在拉萨的一家医院工作,只要一问这家医院的名字就很容易找到父亲曾工作的地方,俩人来到李小西父亲曾工作的单位,面对刚刚修建的崭新的门诊大楼,根本就看不见当年父亲寄来的照片那背景后面低矮的土坯房的影子。新建的门诊大楼伫立在鲜花怒放的花园般的医院里,文杰跟在李小西身后,在充满医药味道的走廊里毫无目的的走着,虽然新门诊楼替代了过去的旧土坯房子,不过李小西还是感觉到那么亲切。


从医院回来,文杰拿出顺便在医院买的一些镇静的药,递给李小西说,吃点镇静药,然后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呢。


明天还有什么事?李小西喃喃自语。


我们明天不是要去爸爸的一个朋友家吗?文杰轻声地说。


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李小西这是在对自己说,让文杰听到也就相当于对文杰说了。她站起来拿了件外套,头也没回走了。


文杰一个人在宾馆的房间里。这两天好累。文杰想,她这是要到哪里去。然后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他期望手机像上午一样能出现很多娅发过来的信息,但好长时间除了一个天气预报以外什么也没有。


怎么也得有个交代,不论是小西还是娅。文杰左右为难的想着。小西没有错,娅也没有错,错的是自己。文杰开始怀疑自己从北京来拉萨前的意图,他感觉从这两天的举动和感情的倾向来看,这次是陪小西来拉萨补偿的,来补偿自己曾从小西那里丢失的爱的,并不是来之前俩人说好来拉萨离婚的。


文杰看着手机暗暗的屏幕,不由自主的按下了一串号码。屏幕上分明出现的是小西的手机号码。没响几声,小西就在电话那端说话了。有事吗?小西问。


没事,我只是想知道你在什么位置。文杰问。


没事,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先休息吧。小西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听到电话里传来忙音,文杰还拿着电话,自己一片茫然,半天也没想通怎么会鬼使神差的给小西拨了个电话。


其实文杰刚才是想给娅打个电话,他想在北京的娅一定都快急死了。


文杰迅速的拨了娅的号码,等电话通了,文杰才一口气把到拉萨的事情向她解释了一遍。


你自己解决吧。这两天娅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她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不知道为什么,再一次见到文杰的时候,娅就被文杰那种自信给吸引住了。以后在娅有意识的安排下,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文杰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男人,好几次的采访后,娅提出一起吃饭,都被文杰婉言谢绝了,每次他最合理的理由就是要去接他的爱人,然后向她解释说他的爱人在一家医院上班,正好值完班。每次文杰走时脸上都挂满了诚挚的歉意,这样倒是娅反而不好意思了,每次目送文杰离开视线后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惆怅,觉得要嫁就要嫁给像文杰这样的男人。


要是没有那次采访就好了。这是娅常常在文杰面前说的一句话。文杰到现在都不知道娅说这句话到底要表达什么。


文杰是在拉萨河畔耸立的青藏川藏公路纪念碑附近找到李小西的。夏天傍晚的河风还是有些冷,风在逆行的水面上吹起了一排排涟漪,几只鱼鹰翻飞在河面上找寻着今天最后的食物,按照李小西电话里告诉他的地方,文杰老远就看见在余辉下李小西瘦弱的身影。


现在可不能受凉,要是感冒可不得了。文杰这样想着步伐就更快些了。


人还没到文杰就喊了起来,小西,冷吗,我们回去吧。


你刚来怎么知道冷。李小西没回头,语气象河风一样向文杰吹去。


一句话,把文杰呛的再没有了语言,他脱下自己的衣服给站在河边的李小西批上。


西面的山峰上的火烧云,在河水里显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壮。晚上又有雨了,这是从小学课本里学到的自然常识。文杰站在李小西的后面这样想着。


两个人静静地在河边站着,到拉萨后的这两天李小西对文杰没有更多的语言。文杰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鱼鹰还在河面上翻飞做天黑尽之前最后的努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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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敖超,生于重庆,三个月随母亲进藏,一直在拉萨生活工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西藏作家协会理事,拉萨市作家协会副主席,鲁迅文学院第十一届高级研修班学员,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评委。从事小说、诗歌、散文创作,先后在《小说选刊》《芳草》《现代小说》《西藏文学》《西藏日报》《东方晨报》等刊物发表作品。出版短篇小说集《假装没感觉》、长篇小说《直线三公里》、诗集《遇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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