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陇五代中医世家，内科外科儿科妇科样样了得，仁术医德誉满乡邻

特约撰稿|冯联清

看完著名的梅陇张家五代中医之第六代、年届七旬的曹行中学退休教师撰写的回忆文章《我的中医老爸》和其女儿、第七代的张燕写的散文《我家的“传家宝”》，我循着“梅陇张家五代中医”的足迹，走访了梅陇、朱行、老沪闵路一带的老人，并拜访了张立人和他的家人，对梅陇张家五代“中医世家”有了更多的了解，也对张家中医的仁术医德充满了敬意。

乡音：走访老人家，美誉满乡邻

根据相关材料，我在梅陇区域随机采访了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想不到还收获颇丰。在梅陇朱行、虹梅南路梅陇区域以及老沪闵路华建二街坊的老人中对 “张家中医”还有着深刻的印象。一位原先住在行南11队，现在已经因为动迁住在华唐苑的张明芳老太说，“张学勤医生啊，伲当然记得，伲阿哥手脱臼，伲娘笑脱下巴，都是请张学勤医生弄好的。伊还一分钱不收，还讲都是乡亲乡邻，我动动手，又勿要敷药，要啥钞票？”

张立人父母合影

华建二街坊的张老伯说，当年其兄就住在张家行医的梅陇镇行南村赵家塘14号附近，亲眼看到张家医生待人和气，医术高超。他说，经常听到一些从张家看病出来后的人，有啧啧称奇的，也有夸奖张医生“人好”的。旁边的老太抢着说，“张医生伊拉一家人都是‘好起好来’（方言：意思是真的很好），勿管侬是有钞票的，还是穷人家，只要来看病，都是一样对待的。”这位老太还说，“母亲曾经发‘羊癫疯’，张学勤医生看到我们没有带钞票，就说钞票以后再讲吧，客客气气地送我们母女出门。”受访的老人中，对张家中医的医德人品赞不绝口，可谓是誉满乡邻。

张立人治疗脱臼

家音：医技全又精，家人诉缘由

走进位于普杰路的张家，张家中医张学勤的儿子张立人正在翻看父亲张学勤当年留下来的《祖传秘方》手抄本。翻开这本泛黄且“很有些年份”的本子，里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张家中医的医案和药方。众多的草药名、药膏用量及其功效，甚至有些疾病的病因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祖传秘方手抄本

更可贵的是，《秘方》里所有文字，工整秀丽，一丝不苟，让人感到张家医生行医的严谨。年近70的张立人说：“从我的父亲算起，祖上五代都是中医，我的爷爷曾有嘱咐，后代都要从医。可惜我却从教了，我的两个女儿也不是从医的。但是，好在我爷爷的后代中还有堂兄和叔伯的后代从事中医的，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祖传秘方 内页

说起祖上的行医往事，张立人对其父亲的医德仁术依然记忆犹新。父亲为病人燃艾草针灸、推拿、拔火罐和敷药情景的点点滴滴，他都写进了《我的中医老爸》一文之中。张立人说：“我虽然没有从医，但是，因为耳濡目染，还从父亲那里学会了帮‘脱臼’病人复位的技术。左邻右舍中，有人脱臼，只要上门求助，他都会采取‘问清原因’、‘排除骨折’、‘综合观察’、‘着手复位’这几项步骤，为病人免费复位。”

张立人说：“爷爷张志廉、大伯父张学能和父亲张学勤都是技艺高超的中医，分别在儿科、外科、内科、妇科、以及伤科等领域颇有建树。大伯父张学能在中山医院是很有名气的中医师，和堂叔张裕坤（徐汇区中心医院专家）还约定去世后海葬，后来又觉得海葬太可惜，于是，双双约定去世后将遗体捐给医院，用于医学研究，后来大伯父张学能96岁故世，遗体已经用于医学研究。”言语中，张立人充满了敬意。

张立人还介绍说，为什么祖上对张家后代学医门类涵盖了内科、妇科、儿科、外科、皮肤科、精神科？其中的“奥秘”在于各自专长一项医术后，不会互相“抢饭碗”，同时也能够让更多的周边患病的邻里能够得到满意而周到的服务。

心声：遗物寄思念，医学望传承

2015年12月，由于张家祖籍所在地梅陇镇行南村赵家塘14号动迁，张家祖上遗留的黑底金字招牌、大量的医书都没有得到应有的保护和留存。对此，张立人唏嘘不已。好在一本《祖传秘方》手抄本被保存了下来。闲谈过程中，张立人还找出了一台碾碎中药药材的“中药铁船”，它重达8斤，长约51公分、宽约9公分，其中还有直径21公分的滚动“压轮”，是先祖唯一一件被珍藏至今的宝物。张立人的女儿张燕说：“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器具遗物，将在我们张家继续得到保存。”

在与张立人的交谈中，可以看到他对祖上先人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他说：“我退休了，也想写点父亲行医的回忆录，能够给后辈看。”他不无感慨地说，“如果祖上的医术可以得到延续该有多好啊！等我退休后，有闲工夫了，自己也会好好地研究父亲遗留下来的‘医学遗产’，让自己的两个女儿及自己的第三代也能传承中医”。

每个周末，张立人的孙女张王慧前来看望爷爷奶奶，这个已经读大二的孙女，显然对这本“祖传秘方”手抄本满怀敬意，同时也非常感兴趣。每当孙女向爷爷问起过往的点点滴滴时，他总会耐心地把一个个生动的行医小故事告诉她，看得出，张立人的眼中蕴藏着一份喜悦，他希望自己第三代的孙辈们能够爱上中医，让张家的中医传承下去，并继续造福邻里百姓。

链接阅读

《我的中医老爸》

作者：张立人

退休了，我这个人不喜欢钻在麻将堆里，而是宅在家聊微信，上上网，看看书什么的，待在书房就是我每天的老套。书房内的所有架子上满眼都是各种各样的书籍，这次又恰逢老家要动迁，林林总总的书堆集在一起，能扔的都扔了，唯独那本祖传中医秘方手抄本不能扔吧，它代代相传，承载了我家五代中医世家的衣钵。这本医学手抄本封面虽然已斑斑駁駁，可书页上密密麻麻的，用小楷毛笔写成的各种中医秘方楷字仍旧清晰可见。手抄本内书写的内容囊括中医伤科、妇科、儿科、皮肤科等等各种疾病的灵丹妙药药方，细细看来，无非就是那些中草药的正确配伍和适当剂量。

总的来说，中医可分：内科、外科、伤科、妇科、儿科等二级科室。听爷爷说过，我们世家祖代都行中医，他曾打趣地说，当时他们为了相互之间行医不抢生意，各有分工，很有默契：有的管内科，有的管外科，有的管儿科，有的管伤科 …. 。其中，管中医外科的爷爷；两个分别管儿科、内科的伯父；我父亲是行伤科的，至此他已属于第五代中医了。父辈他们都是老中医专家，现在都已离世。

记得小时候，父亲在家给人家看病，拔火罐，打针灸，总是忙得不亦乐乎。针疗间里艾灸的浓烟烟雾缭绕，药味弥漫一屋，每当此时，儿时的我，总是逃之夭夭，不愿意忍受那烟雾的熏陶。可是如果我发现有病人猫着腰，或者有人陪着，一脸痛苦的样子进了门，我会带着好奇，偷偷地在旁边待着，要看个热闹。显然，父亲采用伤科医生惯用的方法，一问二摸三观察，顺手比摸患处，就已知道个究竟。诊断后以“稳而有劲，柔而灵活”的手法施以治疗。具体操作还要 注意个别对待，掌握推拿的强度、次数。只见他把病人小心翼翼地扶在那张并不宽敞的硬木床上，七推八拉的，硬是在几分钟之内，令病人当场试着下床，走走看。哇，灵了！那犯病者会说一下舒服多了，可以走路了！

更有甚者，你知道吗，人间真有“笑掉下巴”这种事，一次我家来了一位四十开外的妇人，进门时不知道为什么总咧着嘴巴，由她丈夫陪着来找我爸爸。原来，她们一家人在一起说笑话时，突然一阵大笑，竟然掉了下巴！她丈夫说，跑了几家医院，哎，没人会上手。你看我爸爸这么来着：只见他用一条毛巾包裹好双手，两手大拇指抠进口内，其它手指紧紧托住下巴，来了个按、提、推这么几个动作，只听到“咔嗒”一声，呀，神了：那女的嘴巴一下子能动了！

在我父亲诊治的病例中， 48 31804 48 15533 0 0 3293 0 0:00:09 0:00:04 0:00:05 3293发现小儿的胳膊肘脱臼蛮常见。如果小孩自己有时跌了跤，手着地的话，或者大人不小心牵拉不得法，很有可能会使小儿的胳膊肘脱臼。这对我爸爸来说，小菜一碟：首先，小孩由大人在后边反抱着，端坐在凳子上；然后，我爸爸两手协作，用拔、推、提、拽等手法一气呵成，小孩的手当场活动自如。父亲的医术确实令人叹服！不过真的，信不信这一招现在也被我早已学会了。

据父亲说对那些伤痛病人，伤科医生一般都施以“拔、捶、推、抖、按、掐、摇、捺、提、揉、拽、㨰”等适度的推拿常用手法，目的就是为了正骨舒筋，疏通气血，减少关节周围的粘连，使得尽快痊愈。

对那些折了腰，伤了背的病人，有时父亲还会让病人两人背对背的弯腰上翘，蹬几下。碰到大块头病人，父亲更是大汗淋漓，这叫作腰引伸法。我还发现，必要时，父亲他会让病人脸对床躺卧在床上，然后他双手拉着头顶上悬挂着的铁杆，行轻功用双脚踩着病人的背，治疗腰腿痛，这被称作腰部脚磨踹蹬法，看上去，挺厉害的。说实话，作为一个伤科医生，既要用手推拿，又要用脚踹蹬，身体力行，用尽洪荒之力，真的蛮累的。不过要特别提醒的是，父亲说，治疗之前，一定得明辨病人是否骨折，不能乱来。应该说，现在像我爸爸这样的伤科医生，已经很少见了。可以自豪的说，父亲的伤病医疗技术是蛮高超的，当时十里百外的病人都会慕名而来，因为父亲的精心诊治解除了他们的痛苦，经过伤痛的折磨，病人们深深感到这比什么都快乐。

我爷爷生前曾经寄托过他的愿望，希望能把我们世家祖代中医代代相传。现在我已退休在家，回想起来，由于历史（文化大革命）的原因，我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唯独我叛逆了爷爷的意愿，没有继承父辈的家业，当了一名中学英语教师。还好，目前我们这一代还有两位后辈分别在两家大医院就医，这也算是对父辈的安慰吧。

《我的“传家宝”》

作者：张燕

逢过年过节，我和先生带着孩子去探望90多岁的奶奶，都会再见到这座印证着沧桑岁月的百年老屋。

远的不说，父亲和他姊妹5人，都出生在这座老屋里。老屋庇佑了我家六代人，也记录了祖上五代中医的成长变迁。如今爷爷早在6年前已去世，留下了祖辈传下来的一本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药草配方的手抄本，现在保存在爷爷的唯一的儿子——我的父亲这里，遗憾的是父亲并没有继承他的衣钵，而是做了一名普通的中学英语老师。听父亲说，爷爷的爷爷那一辈，为了让三个儿子都各有本事，都有饭吃，分别传授了不同的中医学科目：儿科、妇科和跌打损伤科。我最深刻的儿时记忆，就是经常看到医院下班后的爷爷，在他专门设了一间工作室的老屋里，一切准备就绪，迎接黄昏时分赶来就诊的病人。为此，老屋的院子里也经常晒着各种不知名的药草，听奶奶说是经过熬制后储存在玻璃瓶里，用于敷疗各种类型的跌打损伤，所以时至今日，我仍然喜欢闻淡淡的中草药味，似乎存有天生的好感。

现在想来，之所以我的太祖爷要传授不同的科目来传代，避免兄弟互抢“饭碗”，其实就是更多地寄予“家和万事兴”的淳朴愿望，值得欣慰的是，我们的家族始终也遵循了这一家训。随着年龄增长，岁月更迭，我越来越感到老屋就象征着我那现已90多岁高龄的老奶奶，历经风霜，却顽强屹立。然而每回看到这些记忆里的影像，仍然让我唏嘘不已，甚至热泪盈眶……

这些，就是我的传家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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