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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染绿了我的帽子

2017-04-18 整理:陈晓农 人之初杂志

01

200712月底,我弄来一份假病历,向单位请了3个月病假,去了沈阳。

穿着夹克走下火车,扑面而来的彻骨寒气冻得人瑟瑟发抖。第二天,好友小洁陪我一起逛街买厚衣服,在中街上,我看中一顶帽子。一顶毛线帽,柔软、雪白,不大不小,刚好遮住我那一头参差的短发。

一个女人的心事乱,头发也就乱。半年前参加同学会,当年平起平坐的女同学一个个风光无比,有的开着私家车,有的佯装不屑地夸耀自己的乘龙快婿。而我刚被调到街道办事处,前景暗淡,老公周海东也就是一普通司机,收入低还没追求。我对自己失望,对他失望,对婚姻失望。满肚子郁闷的我可着劲儿折腾自己,明明不爱打扮的,却开始描粗粗细细的眼线,涂不同颜色的口红,剪乱七八糟的发型,戴各种各样的耳环和项链。

可这些还是换不来内心的平静。工作不怎么样吧,好歹还算是个公务员;老公没出息吧,毕竟也有温柔听话的一面,唉!


好友小洁说:“你到沈阳来吧!离开一段时间,换个环境换种心情。”刚好小洁的朋友鲁唯新开了一家公司,急需人手,她便推荐了我。

小洁抢着要为那顶帽子埋单,说是送给我的礼物。在冰天雪地的寒意中,这是触手可及的温暖。何况,自见面后就一直抨击我颓废的小洁说,戴上这帽子一下子年轻了10岁。我摸摸帽檐,有了一丝小女孩的感觉。

我发誓:一定要做好这份工作,混出个人样来。

02


我戴着帽子出现在鲁唯面前时,他有些惊讶。

他说我电话里的声音成熟又稳重,没想到人却这么年轻。我笑笑,猜想是那顶雪白的帽子让我年轻了几分。

公司是一家以药业为主的营销策划公司。我学过财务,做过管理,鲁唯有意培养我,先带我跟几家药厂建立联系,熟悉业务,然后给销售人员做培训。全新的领域、陌生的环境和一心要证明自己的决心,让我全身心扑在业务上。为了准备第一堂课,我准备了3份课样,先对着镜子给自己讲,再给销售人员讲。

第一次站在讲台上,我从学员专注的神情里看到了自己的实力。“你的形象、气质、口才都很好,又有激情,我看好你!”鲁唯对我赞不绝口。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45℃的温水浸泡着,半年来积压的失意苦闷冰碴般开始融化。我把自信心的回归,归功于头上那顶帽子。每当戴上它,我就感觉自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我不再是那个陷在庸常生活里的小妇人,现在一切都是崭新的,我觉得自己忽然充满了斗志。本来,我只是在室外戴帽子,后来即使是在供着暖气的室内,我也戴着帽子。

那天下班前,周海东突然打电话来,关切地问我在沈阳一切可好。我说一般。如果他有出息,我也不至于这样漂泊他乡啊!我对他心有怨意,没有多少话可讲,催他把电话交给女儿。不一会儿,女儿甜甜的声音响起:“妈妈,你在哪里?”

“妈妈在沈阳。”

“那里冷吗?”

“冷,非常非常冷。不过,办公室里有暖气,很暖和。”

“那到了外面呢?”

“到外面就穿厚大衣、围围巾,还要戴帽子。妈妈新买了一顶帽子。”

“我也要一顶。”女儿说。

我说:“好,妈妈回去的时候也给你带一顶!”

挂了电话,我突然鼻子一酸,哭了起来。

听到门响,抬起头,鲁唯挟着一身寒气走进来,发现了我脸上的泪水。

“怎么,想家了?”他问。我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说:“女儿打来电话,想妈妈了。”鲁唯笑着说:“你女儿肯定长得像你。

我把自己手机上和女儿一起照的大头贴给鲁唯看。他接过去的时候,手轻轻碰到了我的手。温暖的男性的手,我一阵慌乱。

“嗯,女儿和妈妈一样可爱!”鲁唯说。我笑了。

那天,鲁唯要做一份跟药厂的合作协议书,我帮他打文件,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搞掂。我们去了附近的一家高级会所吃晚餐。那里环境幽雅,客人不多。席间,鲁唯用平静的语气讲述自己怎样掘到第一桶金。我有些好奇地问了他的婚姻,因为听小洁说他结婚了,妻子在大连,可公司又有人说他离婚了。

“我结过婚,3年前离了,把企业给了前妻,一个人来了沈阳。”鲁唯平静地说。我没有问他为何离婚,不幸的婚姻各有各的不同,何必去戳人家的痛处呢。

那一天,他送我回宿舍,眼神是留恋的。如果邀请他上去,熟男熟女之间必然会有故事。可我还是有礼貌地谢他,请他路上小心。鲁唯不是不好,他有魅力,但现在的我只想平平静静的,不想让生活变得一团糟。况且,每当鲁唯靠近我的时候,公司里总有一双异样的眼睛会盯着我,暗器一般,沾着微微的毒。

那是黄娟娟,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大眼睛瘦高个儿女人。她的眉总是画得很细很浓,身上的香水味也很重,喝酒很有派。她说跟鲁唯是老乡,原来在大连就一起开过公司,现在鲁唯来沈阳,她也跟来了。这后面是有故事的,尤其是当我知道黄娟娟也离婚了。这让我在鲁唯面前,尤其在他对我透露出更多关爱的时候,望而却步。 

03


那天鲁唯出差,我们留守的几个同事在一起吃火锅,青菜涮羊肉。我夹向一块胡萝卜时,黄娟娟的筷子也伸了过来,她笑着说:“我的胡萝卜,别跟我抢!”她的语气像是玩笑,但眼睛里却透出十足的戒备。我夹了一块羊肉,没理她。对她,我只有敬而远之。

那天酒后,黄娟娟说自己是鲁唯的第一个情人。她是因为他而离的婚,所以,也不让鲁唯再有别的机会。听同事讲,早在我来公司前,黄娟娟已经挤走了好几个有能力的女职员。奇怪的是,鲁唯不给她婚姻的承诺,但是又不断绝与她的来往,于是她越发自恃起来。因为她对鲁唯死心塌地,虽然经常在工作中犯错,鲁唯也一直宽容她。

一个女人对于一个男人付出得越多,就越不能自拔。我不知道是同情她,还是佩服她。不过这到底是人家的私事,我管不着,我只想把自己的事做好。

和鲁唯加班做的那份协议很合药厂的意,鲁唯有意让我独立操作,于是带我去厂家考察。因为走得匆忙,我忘了戴帽子。

第二天回到公司,我惊讶地发现,我的帽子,雪白的帽子,被人用染料泡过染成了青草色,半干半湿地耷拉在椅背上!我拿在手上,手也被染绿了。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干的。

半个月前,黄娟娟把自己的妹妹黄莎莎招进了公司,一个眼神中透出傲慢的女子。她说她在深圳的大公司做过,还读过MBA。她的眼睛像黄娟娟一样,时不时地射向我。

我忍不住提醒鲁唯:“我觉得你的公司存在问题,太多的私人事务与公事缠在一起,公私不分对你的事业发展会很致命。”这句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黄娟娟耳朵里,她对我的敌意昭然若揭。我完全没有兴趣去跟两个女人争男人,可是却成了她们的假想敌。

我开始考虑是否在这家公司呆下去。女儿打来电话,哭着说爸爸的胃病犯了,躺在床上两天没吃饭。周海东有胃炎,一犯病就瘦几斤,我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放不下他。

我问自己:我到沈阳来到底是为什么?在人生的低潮换一个新环境,希望找到生命的转机?但这不过是一种逃避,它解决不了现实的问题,反而还引发了新的问题,比如与黄娟娟的短兵相接,被她针锋相对。这难道是我想要的吗?

我捧着那顶绿帽子对黄娟娟说:“既然你这么喜欢绿帽子,就送给你吧!”我其实想告诉她,每个女人都有软弱与心乱的时候,我只是想来疗伤,不是她的假想敌。可是,我和她注定不能成为朋友,又何必浪费感情说这些。

04


在向南行驶归家的列车上,回忆这3个月来的异乡生活,我想得最多的,居然是黄娟娟,她的眼神她的话语。女人之间总是视若天敌,她不友善的目光暴露了她的心思,也暴露她的心虚。女人如果不能正视自己的问题,往往会心烦气躁对人充满敌意。我不想做这样的女子,她是一面镜子,让我看清了自己。


而我最怀念的,是那顶曾经洁白的帽子,有帽檐的、柔软的、温暖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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