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客决定了,就用50%中国血统的直升机在总部招待客人
法国马里安地处旅游胜地普罗旺斯大区,紧邻旅游名城马赛的国际机场。每天都有无数乘客从这里经过,或将流连于紫色的薰衣草庄园,或将沉醉于蔚蓝和雪白交织的地中海岸。
法国马赛周边的海岸
可能鲜为人知的是,马里安也是空中客车直升机业务的总部和主生产基地所在地。没错,空中客车除了是世界著名的客机制造企业,也是产品线最丰富的直升机制造商,覆盖从轻型到重型的全系列产品,而空中客车绝大多数型号的直升机产品,都从马里安飞向世界各地。
马里安厂区俯视(图自空客)
空客直升机家族谱系(图自空客)
在马里安附近编队飞行的空客直升机主要产品。从近到远依次是:H125和H130单发轻型直升机;H135、H145、H160和H175双发中型直升机;H225双发重型直升机(图自空客)
而可能更不为人所知的是,空中客车还常常安排一架从设计到制造再到售后服务都带有50%中国血统的直升机,承担搭载来访嘉宾体验飞行任务。这不,前几天到马里安参观的小语就“享受”了一回。下面就简单分享体验。
马里安工厂设立于1939年,最初是法国航空机构研制水上飞机的场所,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几经变迁,成为欧洲直升机研究和生产重镇,目前是空中客车直升机总部。厂区占地80公顷,员工8000人,生产除H135和H145以外的空客系列所有直升机,与马赛国际机场共用跑道。
马赛机场周边卫星照片。中间偏右大体成扇形的大片区域,就是空客直升机总部的生产和办公区域(可以看到停机坪上一个个深色的圆形停机位)
马里安工厂,制造中的使用全复合材料机身的空客直升机家族最新成员 - H160中型直升机(图自空客)
小语所在的媒体参访团当天将要搭乘的是H175中型双发多用途直升机。这架编号F-WMXB的直升机是H175第一架批量生产的产品,被空客用于测试和展示飞行。
H175特别之处在于还有另一个型号:AC352。熟悉直升机的盆友一看就明白,这是个中国直升机的名字。H175是中国与欧洲以一半对一半合作的方式,于2005年开始立项的产品。中欧版本除了发动机及其配套系统以外,可以认为完全一致。
中欧在研发、制造和售后服务方面的分工,图自空客。欧洲版产品(H175)采用的是2台普惠加拿大研制的PT6系列发动机(如图),而中国版产品(AC352)使用的是更新更省油的法国技术发动机
H175属于中型直升机,起飞重量7.8吨,最多可以运载18名乘客,航程超过1000公里。这款直升机载客量和内部宽敞程度已经比较接近重型直升机,但运营成本较低,而航程却甚至可以超越后者,因此特别适合石油平台员工通勤、要客运输等客运为主的任务,以及搜救等公共服务,当然也包括演示飞行 - 对于我们这样十几人的团队,使用重型直升机成本太高,使用轻型直升机又坐不下,H175是最好的,因此这架直升机也经常在体验和展示中亮相。截至2018年底,H175已经交付36架产品,客户包括欧美石油公司(人员运输型)以及香港政府飞行队(搜救型)。中国交通部也订购了2架,将用于海上搜救,预计2020年交付。
用于油气平台人员运输(上)和搜救的H175(下)。图自空客
当天的飞行将由空中客车资深试飞员阿兰担任机长,王牌机械师米歇尔担任副驾驶。起飞前,所有乘客都须要聚集在飞机旁边,听取机组人员介绍安全事项。事项归结起来大体3点:1、从坐进机舱到返回后旋翼完全停转为止,必须系好安全带;2、直升机宽敞的舷窗就是紧急出口。逃生时拉出红色保险绳(封条),然后用力外推,舷窗就会脱落;3、听从指挥,保持镇静,不可擅自行动。
机组进行起飞前协调。左:机械师米歇尔;右:机长阿兰
乘员集中,听取安全介绍
舷窗上的保险绳(封条)
介绍完毕,登上直升机,小语选择了客舱前排靠左的位置,前面两位飞行员在做起飞前准备。与民航客机相反,欧美系直升机大多(不绝对)安排机长坐在驾驶舱右侧,副驾驶坐在左侧;而俄系直升机则大多机长坐左侧,副驾驶坐右侧;中国直升机与欧美系类似。因此不用介绍大家也知道谁是机长阿兰,谁是副驾驶米歇尔。
前座2位飞行员
补一张无人的驾驶舱照片。仪表板空白的地方可以根据需要加装与(搜救等)任务相关的显示和控制器
再补一张无人的客舱照片,不难发现直升机使用的是肩带式安全带
启动完毕,直升机滑行离开停机坪,来到跑道边等待起飞许可。在等待起飞许可期间,直升机可以离地大约3米悬停。
面前一架客机呼啸而过
得到起飞许可后,直升机贴地飞进跑道,加速爬升,体验开始。
第一站:马赛市郊的圣维克多山。熟悉艺术的同学一定不会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著名画家保罗·塞尚就曾经把它画入传世名作。在塞尚的作品里,这座海拔超过1000米的山峰高大雄伟,然而从直升机上观察,或许是消除了高度差的缘故,它又显得平易近人。技术的进步,让我们得以从更多视角观察世界,思考人生。
画家笔下的圣维克多山,图自网络
我们眼前的圣维克多山
阿兰机长甚至在山顶标志性的十字架旁做了个短暂悬停。世界名山仿佛邻家花园那样触手可及
看完圣维克多山,H175机头一转,朝着马赛郊区的蓝色海岸飞去。蓝色海岸泛指法国东南到意大利西北部一线的地中海沿岸。这里阳光明媚,崎岖的山岭与蔚蓝的海水相拥缠绵,是全球著名的景观地带,也为空客直升机提供了拍摄产品宣传照天然影棚。无论是曾经在珠穆朗玛峰顶起降的H125轻型直升机,还是空客最新产品、全球首个采用全复合材料机体的中型直升机H160,以及个头最大的空客直升机H225,都曾经在这里留下过倩影。
3架H160测试机在马赛附近海岸拍摄的美照,图自空客。如果放大看,会发现3架直升机位于机身后部的货舱门(F-WWPA之类注册号的下方)开启方式并不一样。近处的3号机向前方开启,而1、2号机向上开启。3号机的变动是咨询客户后的结果。客户表示,直升机旋翼产生下洗气流,而向上开启的舱门会与气流“相撞”,久而久之易导致舱门固定机构失灵发生危险,但侧向开启的舱门就不存在这一问题。这只是客户参与设计的一个案例。在全世界范围内,让客户参与飞行器设计以确保产品实用安全已经成为通行做法
而机舱的另一侧则是繁华的马赛城区。相比刚才的美景,无论同团的中国记者,还是参与接待的空客工作人员,大家似乎不算太喜欢这座城市 - 交通有点儿堵。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空客也在加紧研制革命性的未来城市交通工具 - Vahana和CityAirbus,以期通过这类高度智能化的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载人无人机”?),将城市交通从二维变成三维,从而解决拥堵问题。当然这是题外话,这两种产品都还处于试飞阶段,2025年前应该不会进入实际场景测试。
俯瞰马赛城区
或许,这是未来的城市交通方式?
直升机越过海岸线之后,逐渐下降高度,飞行员看起来很放松。直升机的操作方式与普通的固定翼飞机不大一样。简单理解,右手握着的操纵杆可以控制机身向4个方向倾斜俯仰,左手握着的总距杆可以调节主旋翼输出的“力量”,而两个脚蹬可以控制方向。说起来简单,但但凡操作过模拟机或者真实直升机的同学,应该都觉得直升机很不稳定,必须手脚并用才能“飞得好”,比驾驶固定翼飞机难度大。而空客从H135到H175的所有机型都配备了高度自动化的Helionix航空电子系统,可以实现自动驾驶,飞行员只需要操作几个按钮就可以轻松控制直升机,从而减轻工作负担,提高安全性。
直升机低空掠过伊夫城堡。这是马赛外海由法兰西斯一世建造的 16 世纪岛屿城堡,曾被用作监狱,是小说《基督山伯爵》中故事发生的所在地。
H175继续沿着海岸飞行,大家觉得身体猛地一沉,只见阿兰机长一个急速爬升让直升机越过海岸山脉,回到了机场附近。接下来就是平稳地接近跑道,着陆,滑行返回停机坪,结束愉快的空中之旅。
降落之后,我们特地问起空客工作人员,当时为什么选择与中国合作研制H175呢?他们表示,进入本世纪之后,中国与欧洲关系不断升温,而空中客车直升机(当时还叫欧洲直升机)经过考察,觉得中国自上世纪80年代开始以许可证方式生产法国研制的海豚直升机以来,研发和制造水平不断提升,应当已经具备参与研发世界先进产品的能力,而中国自身也对H175这样的产品有强烈需求。基于技术和市场两方面的考虑,中欧在2005年做出了联合研发H175的决定。
飞行中的H175,这正是小语乘坐的那一架直升机(图自空客)
事实证明这项决策非常正确和及时。无论是H175项目本身,还是后来的天津空客总装线线,还是中国机构更多参与空客直升机和客机研发,中国都证明自己是非常有实力的合伙伙伴。“如果中国与别家而不是与空客签约联合研制H175,这将是空客的一大遗憾。幸运的是这没有发生。”空客的H175项目高管专门提到。
可以说,这架蓝白相间的直升机,正是通过国际合作实现商业共赢和技术进步的例证。中欧高层都认同开放包容的态度有助于世界的发展,也希望这种合作继续在H175和其它项目上结出硕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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