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无法被归类的天才诗人，以影像的名义燃起腹中之火
摄影，是他观察社会的角度；影像，是他探寻真相的方式；音乐，是他传达声音的管道；书籍，是他讲述内心的途径。多栖艺术家大卫·沃杰纳罗奇斯（David Wojnarowicz）用年轻的生命，燃起了熊熊腹中之火。
吾腹中之火
无规律的镜头切换、缺乏直接关联的画面连结、宏大紧张的配乐……这一切交织出直到今日还在被讨论的艺术短片——《A Fire In My Belly》。
《A Fire In My Belly》缘于常驻纽约的美国艺术家 大卫 ·沃杰纳罗奇斯前往墨西哥城探索亡灵节的盛况，在这次采风中，他一共拍摄了25卷超8毫米胶片，记录下了城市生活中的场景，如在街头进行喷火表演的孩子。回到纽约后，他对这些片段进行筛选，并拍摄了另一些重要素材，最终剪辑成此短片。
短片中，硬币上的蚂蚁、缝合面包、滴流的血液、杰西·霍尔伯格（Jesse Hultberg）脱衣和自慰、木乃伊、舞动的木偶、燃烧的地球等画面被不规则地拼贴在一起，共同构建出宗教氛围浓厚、涵义耐人寻味的视觉蒙太奇。
其中，最为知名也是饱受争议的的画面，当属爬满蚂蚁的耶稣受难像及眨眼的耶稣形象，它被认为带有渎神意味，因此引发了天主教人士的不满。
确实，短片充斥着暗黑的元素，血液、死亡、生活中的污秽面被一一展示了出来，这是他关于文化和个人身份、灵性和信仰的内心冥望。短片创作于1986-1987年期间，然而有趣的是，它其实是一部未完成的作品，另外有说法认为，短片是沃杰纳罗奇斯对身患艾滋病的伴侣彼得·哈贾尔（Peter Hujar）的致敬。
自学成才
作为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纽约艺术界的名人，大卫·沃杰纳罗奇斯的早期生活显然并没有那么好过。这位生于美国新泽西州雷德班克的男孩，在出生不久后便经历了父母离异，之后便一直跟随母亲生活。即便如此，其酗酒的父亲仍鲁莽地闯入他的生活——被父亲绑架，且饱受殴打和虐待。上文提到的短片《A Fire In My Belly》，名字就来源于这段成长时期的黑暗记忆。
童年时期的 David Wojnarowicz
青年时候的他有过短暂的艺术院校学习，也曾混迹街头，这两种经历给了他观察世界的截然不同的视角，也为他之后创作社会题材的作品埋下了种子。
七十年代起，他开始进行创作，其中最为著名的是摄影项目《Arthur Rimbaud》，该系列总共约积累了五百张照片。作品中，一位男子头戴阿蒂尔·兰波（Arthur Rimbaud）的纸制面具，穿梭在纽约大街小巷，无论是街道、地铁、废弃楼房、空地、商店、餐厅……
Arthur Rimbaud, 1978-79
他以这位“无法被归类的”、和他体质相似的天才诗人的形象作为干预现实的途径，见证了纽约市貌、社会环境的变化，也一同记录下了艺术家本人对这座城市的情感粘连。大卫·沃杰纳罗奇斯通过兰波的形象来描绘了自己，亦突出了二者之间的相似之处：遭受过暴力，懂得失去自由的感觉，以及，身为同志的事实。
在摄影作品中，不得不提《Untitled(Buffalo)》——被 U2 用作单曲《One》的封面。除了摄影师的身份，他还创作了除了《A Fire In My Belly》之外的若干部短片，比如和杰西·霍尔伯格（Jesse Hultberg）合作制作的短片《Heroin》、《Beautiful People》，都取得了不错的反响。此外，他也是乐队3 Teens Kill 4的成员，并与伙伴们于1982年释出独立EP《No Motive》。
Untitled (Buffalo), 1988-89
U2, One, 1992
Beautiful People, 1988
No Motive, 1982
艺术之外，生活之中
创作摄影项目《Arthur Rimbaud》期间，大卫·沃杰纳罗奇斯结识了摄影师彼得·哈贾尔，在不久后的合作中，两人逐渐从好友，慢慢发展至恋人，最终成为伴侣。
Self-Portrait Jumping (I), 1974 by Peter Hujar
八十年代的纽约，笼罩在艾滋病泛滥的恐惧之中，社会动荡，艾滋病患者的诉求日益高涨，其中同志们的声音尤为洪亮。身为同志群体一员的他，注意到了社会的变化。从这时期开始，他将艺术创作的重心转移到了这一方面。
但是不幸的是，其年仅26岁的伴侣哈贾尔也染上了艾滋病，最终于1987年11月26日因并发症离世。他站在伴侣的遗体旁，按下了23次快门，用最平实的、最直观的视角，记录下这位自己深爱的人的躯体。
“His amazing feet,his head,
that open eye again”
Untitled (Peter Hujar), 1989
哈贾尔的死，给了他极大的影响，其作品愈发激进且具政治倾向，尤其充斥着不公正、社会、法制，以此来回应社会对艾滋病的固有偏见。
Untitled, 1988
The Death of American Spirituality, 1987
I feel a Vague Nausea, 1990
Earth and Wind, 1990
Fire and Water , 1991
在摄影、短片、音乐创作之外，他还写过几本探讨与艾滋病相关的八十年代政治及社会问题的畅销书，其中销量最高的一本是自传《Close to the Knives:A Memoir of Disintegration》。书中，他从拥有悲惨童年经历的那个小孩谈论到了这个七八十年代在纽约声名远扬的艺术家，此外，也透露了自身确诊艾滋病的事实。
1992年7月22日，与昔日伴侣哈贾尔一样，他也因艾滋病发症死于曼哈顿的家中。他的死亡，是纽约艺术界的一大损失，也是性少数群体的一大遗憾。
Untitled, 1990
但值得欣慰的是，他留下的艺术遗产，成为后续艺术家们的灵感：佐伊·伦纳德（Zoe Leonard）、艾米莉·罗伊斯登（Emily Roysdon）、亨里克·奥莱森（Henrik Olesen）、卡丽·马埃·威姆斯（Carrie Mae Weems）……直到今日，沃杰纳罗奇斯的那些作品，如《A Fire In My Belly》，仍具有不朽的影响力。
撰文、编辑 / M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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