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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们越来越不容易开心了?

三三 NOWNESS现在 2022-04-12


娱乐时代为何反而难得快乐



世界飞速运转,然而,在科学技术信息手段发展到白热化的当下,“不快乐”却成为了愈演愈烈的慢性流行病。


糟糕的睡眠、萎靡的精神、麻木的工作和刷不出新鲜事的社交软件构成了我们的每日生活,不快乐像是一种难以发生化学反应的惰性气体,久而久之,我们适应了不快乐的周遭,也接受了不快乐的自己。


为什么不快乐?我们很难给出具体的答案,只能把它大致形容成“我们好像没那么容易开心了”。每个时代都是最好的时代,也都是最坏的时代,但为什么我们总觉得,这不是一个让人开心的时代?


Photo Credits:SUPERNATURE


当我们在说不快乐的时候

我们在说什么

首先,每个人都能体验到的,是注意力的流失


你一定经历过很多个这样的生活片段:某天下午决定痛改前非,打算深入学习四个小时,却忍不住打开手机点开朋友圈,“这篇文章不错,但这会儿没时间看”,放在悬浮窗上,“微博又有什么新鲜事?上次想买的东西好像也打折了……”半天过去之后总算想起要做什么,关上手机还没看几行,“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于是再次拿起手机。到最后根本忘记了,你本来的目的只是简简单单想看点书。


Photo Credits:Astrid Torres


有调查显示,2000 年人类的注意力平均可以维持12秒,到了 2015 年,数据已经降到8.2秒。这是什么概念?据说一只金鱼的注意力是9秒。但是时代周刊在2015年发表的一篇文章却说“你的注意力甚至不如一只金鱼(You Now Have a Shorter Attention Span Than a Goldfish)”。加上近5年来社交媒体的发展态势,到了五年之后的今天,人类的注意力恐怕还不如金鱼持久。


与注意力的流失一起到来的是注意力的偏移,也就是说,我们没有时间去关注真正重要的事了就好像为了配备一台相机,我们了解了相机参数相关知识、通晓了货币汇率的波动、掌握了海淘技巧、甚至知道了到它的历任代言人……这些新鲜的数据给人带来短暂的兴奋,但它们构不成生活的本质。因为你会发现,当这些数据流入真实的生活时,很难转化成单纯的快乐,有时甚至远不如吃顿好的来得实在。


Photo Credits:KLawe Rzecy


不开心时代的第二个特征,是“重复”的生活


“重复”无疑会降低人们对事物的兴趣,使人们陷入无聊的情绪中。童年时代的回忆往往是快乐的,正是因为那时的体验都是新鲜的,而成年人在经历了各种事情后难免发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叹息。年轻人的生活总是在起床盼天黑、周一望周末的循环中度过,每个假期也都大同小异,差不都的风景、差不多的流程,马不停蹄打卡网红圣地,回到家打开修图软件熟练调整,“别处的风景”最后无非化成朋友圈的几套九宫格。


Photo Credits:Ben Giles


不开心时代的另一个衍生特征是“同质化”


“与众不同”的经验,往往是最能刺激人心的,但是在当下,这种经验正在流逝。你想要做的事/想要拥有的东西,别人往往已经做过/已经拥有、并且被你看到了;或者说,正是在看到别人做了这件事/拥有了某件东西后,你才产生了“我也想”的念头——各种“网红”产业链、著名句式“XX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也都是由此而来。


Photo Credits:boredart.com


看到了吗?我们一边苦恼着“怎么做自己”,一边放任他人的生活经验成为我们的行动指南。当不同维度的人生开始被不假思索地拿来对标时,我们也就丧失了对自己人生的掌控权。可以说,我们正在过着一种被围观和被体验的人生,这是难以激起兴奋感的二手人生。


娱乐让我们更快乐了吗?

对当代娱乐的讨论,离不开对文化工业模式的思考。“文化工业”是德国法兰克福学派学者阿多诺和霍克海默提出的概念,批判资本主义社会下大众文化的商品化和标准化,认为大众文化是利益驱使的程式化生产,和普通的工业生产没有两样。


看电影时,观众总是能在开头就预测到结局——谁将得到奖赏,谁会遭到惩罚,谁会被遗忘。阵阵轻音乐响起,准备就绪的耳朵总能在热门歌曲第一小节结束后就猜出下面即将来临的旋律。预测成真后,我们的内心涌起满足和宽慰之情。

——阿多诺&霍克海默《启蒙辩证法》


Photo Credits:Media [K.K.]


当代人典型的娱乐活动,无非是看电影、打游戏、听音乐、逛社交平台……这些活动成本极低,对着一块黑色屏幕都能轻易实现。


对于喜欢看套路电影、喜欢听流行音乐的人来说,喜欢轻松愉快的大众文化,这有错吗?对于个体的选择来说,这当然没有错,但是对于全人类来说,这是需要警惕的。因为我们从流行文化中获得的瞬时乐趣,有时需要付出自己意识不到的代价:开发商能够精心安排好所有的泪点笑点爽点,甚至抓住顾客最“意难平”的部分,以促使二次消费的产生。


Photo Credits:ulien Pacaud


商家深谙快乐之道,他们知道,只要给予顾客一定的回报和奖赏,便能够在较长一段时间内操控他们的行为。顾客也会因为一点甜头、一点虚荣心而不断重复着机械的行为,饭圈打投女孩如此,氪金游戏玩家如此,被蚂蚁森林、微信运动捆绑的你我也是如此。可以说,我们在互联网上获得的快乐都是被算计着分发的。


流行文化的危害(如果可以被称为危害的话)便是如此,你明明知晓了商家的圈套,却仍心甘情愿交付自己所有的感受和情绪,为这并不真诚的“快乐提供方”买单。你很难说,这样的交易是不是对人类审美和创造力的侵蚀、是不是对自己真实情绪与感受的掩盖,但你确实能感觉到,这样的精准量产式快乐,确实能容易让自己陷入“激动-无聊-再次激动”的、重复的无意义生活。


Photo Credits:Barbaro Mahony


自我规训的时代,

我们能做些什么?


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步摆脱了外界束缚获得更多自由,但与此同时,曾经给他安全感和归属感的纽带也逐渐丧失,他开始感到孤独,产生想要逃避这种自由的想法。

——弗洛姆《逃避自由》


文化工业及时出现,确实给逃避自由的现代人以一种新形式的“自由”,同时也让人们在异质空间获得类似于回到母胎般的原始安全感,得以从日常routine中短暂逃离。然而,一个看似矛盾的事实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深刻感知:在娱乐从未如此触手可及的现在,我们反而更不容易被娱乐到了。


Photo Credits:luciddreamsociety.com


文化产业为孤独的现代人提供了一个安乐窝,在这里,具有不确定因子的“他者”消失了。


德国思想家韩炳哲在其《他者的消失》中提到:数字化时代使人们陷入彻底的自恋中,诡谲多变的他者让位于同者。如今,使社会害病的不是异化、退隐、禁令与压制,而是同质化扩散中的过度交际、过度信息、过度生产和过度消费,即是说,当下时代的不快乐不是由他者带来的压迫,而是由同者造成的抑郁,某种层面来说,是对自我的压榨。


Photo Credits:ins@veryrealfantasy


自我带来的抑郁如何产生?首先,在数字时代,人们无时无刻不在进行自我的暴露,观念、立场、审美、喜恶都是角逐场,你可以认为这是无上的自由,但你也要承认,这种自由正在绑架着我们的日常生活,使我们习惯了评论与站队,丧失了全身抽离、不管不顾的凛冽意气。


其次,社交泛滥反而使人与人之间沟通的纽带变得愈发单薄,我们一方面依靠互相点赞、“共同关注”和“只要你讨厌xx我们就是好朋友”等简单粗暴的符号与标准来维持朋友圈,另一方面用攻击性的语言、表情包去引爆每一个有潜在危险的“他者”。作为结果的,只能是大数据时代下愈发狭隘的自我和逐渐扩散的、可被统称为“不快乐”的未名情绪。


Photo Credits:KLawe Rzecy


所以,在文化工业开发商蓄意营造出的流行浪潮之下,势单力薄的个体很难逆流而上,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首先,不要焦虑。人类的情绪已经被深深纳入这个时代的经济体系中,个体很难感受到真正的快乐。不快乐不是某一个个体的事,为了追求快乐而去害怕或者排斥不快乐并无必要,也没有意义。


Photo Credits:ins@city_scum


其次,走进真实的人群。长时间周旋在重复与同质的生活中,会让我们很容易陷入无喜无悲的丧状态。但是走进真实的人群,却能够刺激多巴胺数量的变化,引发有效情绪的滋生。真实的接触和体验,不仅可以隔绝空虚的“不真实感”,还可以帮助我们纾解压力,让我们从符号化、碎片化的虚拟群体中脱离出来,回到有烟火气息的人间。


最后,保持独立。在这个缺乏有效沟通的时代,赞和踩都是无法深究的,友邻和敌方都不再坚固。在庞大的信息流和脆弱的人际关系中,只有强化辩证思考的能力,我们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当作虚拟代码、卷入数据大战中,才能在无孔不入的互联网面前,证明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完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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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不快乐? 

撰文 /三三

编辑 / Svet

排版 / 無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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