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周末故事:当爱情发生在朝鲜…

2016-04-10 留可白 奴隶社会

题图:来自网络。

这是奴隶社会的第726篇文章,来自作者公众号“心坎儿 (xinkanr)”,作者留可白,努力走在端庄大道上的女段子手。欢迎转发分享,未经作者授权不欢迎其他公众号转载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广为人知,又不为人知的神秘之地,那么朝鲜一定是当之无愧的。二战之后,美苏分别草草找来一个人安置在朝鲜半岛,其中苏联找来了自小在东北长大的少年金日成,嗯,就是那个靠自己精准枪法击落美帝飞机的少年英雄。

也许乔治·奥威尔在构思《一九八四》的时候,想象不到它的假设,会有一天成真。

War Is Peace 战争就是和平
Freedom Is Slavery 自由就是奴役
Ignorance Is Strength 无知就是力量
--《1984》

Long Live Kim IL-Sung

伟大的金日成万岁!
Kim Jong-IL, Sun Of The 21ST Century
二十一世纪的太阳金正日
Let's Live Our Own Way
让我们坚定的在自己的道路上生活
We Will Do As The Party Tells Us
我们坚决服从党的一切
We Have Nothing To Envy In The World
我们最幸福
--《Nothing to Envy》

从夜晚的卫星上俯视北韩,是一片暗淡,也只有首都平壤才有点点亮光。这个国家近乎瘫痪的电力供应导致的黑暗,在周围国家如星火般灿烂的灯光的衬托下,显得愈加神秘而安静,像一个黑洞。没有人知道在这个黑洞中发生着什么。过去几十年,我们无法知道这个国家大部分人真正在想些什么,他们对伟大领袖的爱与崇拜究竟是怎样的深沉?他们对自己生活的感知是怎样的幸福?在没有互联网的世界里,他们脑海中的信息是怎样的单纯?

2001年,曾经作为《洛杉矶时报》驻首尔记者的芭芭拉·德米克(Barbara Demick)负责报道两韩新闻。借此机会,她追踪访谈了6位从北韩北部工业城市清津出逃者,并写成《Nothing To Envy》一书。中文译名,《我们最幸福》。

在90年代初,我们已经开始享受改革开放带来的福利的时候,朝鲜因为举国饥荒进行着一项举国运动,运动的名字叫:“我们一天只吃两顿饭”。除了所有学校、单位与机构的吃饭的作息时间,供给分配量有所改变,新闻里也铺天盖地播放着一天吃两顿饭对国家的贡献和对自己的好处。新闻报道了一个男人由于吃了太多米饭导致胃爆裂开来的新闻用以作为论证说明问题。

从小学开始的教育,除了语文课以外,甚至数学课都能进行着爱国主义教育。

这是一道出现在朝鲜小学数学课本里的应用题:

  • 3名朝鲜军人手刃30个美国敌军士兵,请问平均每名朝鲜军人杀掉了多少美国士兵?

  • 1个男孩和9个女孩在唱歌颂伟大领袖金日成的歌曲,请问一共有多少人在歌唱?

也不乏有让人震惊的新闻,90年代饥荒到最极致的时候,平壤外开始出现人吃人的案例。

当然,也有让人唏嘘的爱情。我今天就是想分享书中讲述的这个,朝鲜爱情故事:

美兰的爸爸曾经是个南韩士兵,朝鲜战争以后留在了朝鲜。美兰很漂亮,唱歌也很好听。其实她的姐姐们也都是这样,美丽,有着动人的歌喉,然后在往前一步能够跨入大学拥有更好的生活时,命运的眷顾戛然而止。

终于,她知道了,那是因为她的出身,她的父亲,朝鲜战争时期的南韩士兵。

相俊家本来在日本,被当时的朝鲜宣传所吸引移民来到朝鲜。他英俊,聪明。

在一次同学的聚会上,相俊认识了美兰。见到美兰的第一眼,相俊就被她吸引了。那是一种深入到灵魂的吸引。自从那一次见面以后,美兰的身影就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

相俊想尽一切办法,通过同学,终于认识了美兰。虽然这样两个出身的家庭,都是绝不可能同意子女找一个同样出身不好的伴侣。但是他们还是固执的相爱了,偷偷的相爱了。

高中的时候,他们的约会就是趁着夜晚,家人都睡去,他们会悄悄的从家里溜出来。朝鲜的供电系统崩溃,让漆黑的街道成为了他们的保护伞。并肩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街道,唯一的交流的就是彼此的呼吸。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很远很远,坐在山脚下的石头上,他们才能坐下来,停一会儿,依然不敢大声讲话,因为担心周围会有人,如果被听到,那会是两个家庭的悲剧。

如果你还记得1984里的情节,对的,就像那样,并肩走着,像两个陌生人。只有看到心里才能看到这两个人是有联系的。

后来,相俊凭借着优秀的成绩考上了平壤大学。这对于相俊家是一份意外赐予的殊荣,因为本来凭着他们的出身,是断然不可能进入平壤的。所以相俊的父亲警告他,不可以恋爱,一定要努力学习,在艰难的,竞争极为激烈的环境下生存下去,改变家庭未来的命运。和美兰的感情,虽然相俊的爸爸还不知道,但相俊也明白是不可能被允许的。

去了平壤,相见就更难了。美兰拼了命的努力,最终考到了家乡的一所师范学校。能够都考上大学,对美兰来说她和相俊的距离还没有被拉开那么大。但是那所师范学校距离平壤的距离依然无比遥远。他们只能在寒暑假的时候才有可能见一面。

有一次,美兰对相俊的思念仿佛被他感应到了一般,相俊借口姐姐结婚赶回家,却被父亲训斥。离开平壤大学,就意味着学业上有可能落后,而相俊的前途关系着一个家庭的荣耀。

在朝鲜,出入别的城市,是一定要介绍信的,否则就是重罪。尤其是平壤,那个只有血统纯正的和外宾才可以进入的最美好的城市。但是美兰顾不上这些了,在对相俊疯狂的思念之下,美兰偷偷登上开往平壤的火车,来到平壤大学,想给相俊一个惊喜。

相俊当然是惊喜的,却不敢有任何的表达。只是跟同学说,这是他姐姐来看他。然后推着自行车,把美兰送回车站,要赶紧回去,不然晚上住宿要看介绍信就麻烦了。

那一路,没有对话,和无数个走在星星下的夜晚一样。他内心狂喜,想冲过去抱住美兰。但是他们的中间始终,隔着一辆自行车。

他们最终当然没有在一起。尽管爱的炙热,但是爱情的忠贞仍然无法让他们在那个环境下完全的彼此相信。

相俊得知美兰脱北的时候,无疑是震惊的。他一直以为在思想上他比她更开放,因为那些在平壤大学的晚上他甚至会偷偷将收音机调到南韩的电台,听那些让他震惊的消息。然而先离开的那个人,是美兰。

相俊的震惊不仅在于美兰的勇气超越了他的想象,也在于两个如此相爱的人,哪怕拼尽生命也要在一起的两个人,是如何各自怀揣着计划脱北的秘密,从未对对方提起。

到达韩国以后,和所有的脱北者一样,美兰先是经历了一年的培训,了解和适应一个有咖啡馆,有ATM机和密密麻麻地铁线路铺设和触及每个角落的互联网的世界。然后她嫁人,生子。从曾经的底层家庭的人变成了一个富足的妇人。

而相俊最终也历尽千辛万苦来到韩国,但是之前的所学不再有用,他要靠着体力活养活自己。在最终抵达韩国以后,相俊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如何能够联系上美兰?

为了防止脱北者其实是间谍,韩国是不允许没有直系亲属关系的脱北者互相联系的。相俊告诉NIS(National Intelligence Service)的人说美兰是他的未婚妻。第二天,NIS的人带来了美兰的电话,同时说,有件事我们觉得应该告诉你,美兰已经结婚了。

相俊想起他在跨越图门江的时候背诵的那首诗:

Liberty and love
These two I must have.
For my love I'll sacrifice
My life
For liberty I'll sacrifice
My love

就像消失在空气中的蒲公英,风吹过就散落在不同的地方。

苍凉高压,盖不住爱情的温度。
但是所有的温度,最终都会败给命运。


推荐阅读:

周末故事:爱在雾霾下 -- 来自作者

周末故事:软肋 | 匮乏感

周末故事:笑里藏刀

周末故事:不嫁

周末故事:一盒羊角面包

专注讲可以引发思考的故事,读更多故事,请关注我们以后发送“故事”。



你读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读经典老文章,发送 m 或者点下面的菜单。有感悟想和大家分享请回复「投稿」。

长按下面的二维码关注我们: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