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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岁从高管到主妇,从留学到创业 | 4年美国生活教我的事

李学 奴隶社会 2023-09-19

这是奴隶社会的第 1647 篇文章

Photo by Luke Ellis-Craven on Unsplash.

作者:李学,Sofia,原国内上市公关公司高管,现移民美国洛杉矶。桃李奖学金创始人,南加州大学MBA。育有一儿一女,关注中美教育对比及文化差异。提倡终身学习。作者公众号:加州学姐(ID:jiazhouxuejie)。关于教育与成长,作者文末有话说。

作者写在前面:

这篇文章的初稿是在今年 4 月完成的,过去大半年的时间,文章修改了不下百遍。每一遍都像是在抽丝剥茧。

与其说我是在修改文章,不如说我是在修正认知。键盘上敲下的每一个回车键、删除键和保存键,都是我建立、推翻和重建自我认知的过程。从某种程度来说,移民美国是一次惊喜的自我发现之旅。

回看这四年,我曾经自卑地把头低到了尘埃里,几乎患上产后抑郁症,甚至一度怀疑人生就此沉寂。 现实生活常常在光鲜亮丽和一地鸡毛中无缝衔接,我的角色也在普通妈妈、学校义工、快手厨娘、低产作者之间任意切换。

历经四年彷徨、恐惧、抉择、努力,我才终于有勇气从尘埃里抬起了头,不断更新这份人生总结的同时,也欣喜地看见人生的画卷正从另一端缓缓展开。

说到底,文字可以雕琢和润色,不好了还可以推翻重来,直到最好的时候才拿去示人。而人生却无法粉饰也无法重演,每一刻都是现场直播。所以,好也罢,坏也罢,打起精神过好每一天。


如果不是四年前那一次“勇闯美利坚”,即便已过而立之年,我可能也从未看清过自己,无从知道我的局限和狭隘,无法发掘自身的无穷潜力,还有深藏心底的热爱。


之所以说“勇闯”,是因为我和先生第一次登陆美国本土,便是我辞掉工作举家搬迁而至。此前跟美国的唯一接触就是去过一次美属塞班岛,而那个地方离美国本土比离中国还远。


如果当初选择留在国内,我可能:


还是混迹在北京 798 附近,多多少少沾染了些艺术气息,脚踩高跟鞋肩挎 LV 出入公司。早晨十点,磨一杯醇香咖啡,然后开始回复邮件,打上几通电话,签签积压在办公桌上的财务单据。


赶上事情多的时候,我的办公室门外等着汇报工作或者签字的人还得排个小队,秘书需要安排一下接见的顺序。时间充裕的话,中午还可以去望京吃一顿像样的午餐,即便是外卖送到公司,其实选择也很多,而且味道也不错。


反正,只要不是业绩不好或者项目没做好而被客户召见,多数时候自我感觉都挺良好的;有时候甚至还会自我膨胀一下,误以为自己置身宇宙中心,重要得不要不要的。


▲  电影《穿普拉达的女王》剧照。


这么写,容易让外人误以为这样的工作很轻松,事实并非如此。我的本意是,这样的日子长期过下去,会让当事人自以为已经掌握了通往成功的某种密码,误把平台的优势当作自己的能力,把看到的一切当作真实的世界,甚至把别人眼中的“自己”当成了真正的自我。


就算明知这其中掺杂了一些虚幻和想象,但是,想要放下一切仍然需要很大的勇气。


早在 2012 年我刚怀着老大时,同样的机会也曾摆在面前,我先生公司的领导想让他调至洛杉矶工作,最后我们考虑再三决定放弃了,同时放弃的还有赴美生子的机会。


毕竟,需要舍弃的是胜券在握的已知和稳稳的幸福:一份喜欢的工作、丰厚的待遇、熟悉的环境、良好的人际关系、不断上升的事业还有一直陪伴左右鼎力相助的家人。


迎面而来的却是茫然的未知,举目无亲的他乡、一无所知的文化、早已忘掉的英语,还有不得不服的水土。


选择留在国内的那两年,我顺利地当了妈,也如愿的升了职、加了薪。而我期待的幸福感,却没有如约而至。人生的天枰常常在“好妈妈”和“好领导”之间摇摆不定。我一边沉迷于事业上的突飞猛进,一边又自责于无法全身心的陪伴孩子。


所以,2014 年,当移民美国的机会再次出现时,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我此刻继续留下来,恐怕我将再也没有勇气离开。


最终,做出移民这个决定以后,我像是壮士断腕要远行一般,连续在北京约了两个月的饭局,跟上百位朋友、同学、家人一一道别,直到把最爱的西贝莜面村彻底吃吐了。


1

从高空跌落,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考验的都是回弹力


作为职场人士,我们常需自问:离开你所在的平台,你是谁?当过去赖以生存的一切经验、技能、人际关系、语言,甚至思维方式全部失效,你还能做什么?初来美国的这几年,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不念过往,说来轻巧。尤其当现在的环境陌生到无所适从时,不念谈何容易?以前的我,像是生活在丛林里的狮子,现在的我,不仅“自废武功”,还瞬间失去了所有“对手”和队友,只剩一大一小两个组员,而且还难以管理。


依稀记得那年夏天,洛杉矶的阳光耀眼夺目,来自太平洋的海风拂面,岁月静好,而我的心里,却空空如也。人生第一次感觉彻底自由了,没有工作,没有朋友,没有社交,自由到一无所有。


生活突然间只剩下了马斯洛需求的底层,说好的美国梦呢?


▲  图片来自网络。


那时,距离大学毕业十年有余,过去所学英语早已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老师。在美国大使馆面签时,勉强用英语回答了签证官的问题,答案还是提前上网搜索好的。以前在国内,我好歹还算是个文字工作者,时不时地写点儿啥抒发一下情感,而现在的语言,陌生到我几乎开不了口,更别提自由地抒发感情了。


出国前我们好歹还能算个大中产,即便每月挥霍完还小有盈余,出国后只有老公一人上班,我们很快就加入了时髦的“月光族”,想要挥霍还得用过去的盈余。


随着个人事业、语言能力、家庭收入的倏然跌落,我就如同电脑被“强行关机”,内心的成就感和优越感荡然无存,自信心也降至冰点。


看看周围移民出来的爸爸妈妈们,去教会交朋友,去社区大学免费学英文,接送孩子上下学及各种兴趣班,忙得不亦乐乎,剩下的时间专攻厨艺,有的干脆做起了代购。据说美国本土三大品牌的包包、各种鱼油保健品以及化妆品,都是国内的畅销货。


我要做什么?生活该朝哪个方向继续?骨子里我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当初决定出国就是为了寻求改变。出国才发现,移民真的不是搬家换个地方生活那么简单,除了人本身的硬件没变之外,所有的内部操作系统都需要更新换代。



既然生活让我来了一次“强行关机”,我便选择了“冷启动”,重建所有“数据”。


首先,要让自己走出心理舒适区。


我特地叮嘱先来美国打头阵负责租房买车的老公,不要选在熟悉的华人区,也不要选择舒适的独栋别墅,要找美国人聚集的社区先住下来,融入一下。最后,我们在靠近比弗利的繁华地段租了一个小公寓。


房子很小,但是小区很大,出门就可以见到很多“歪果仁”。正是在这个小区中心的咖啡厅和花园,我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听他们讲各自精彩的人生故事。


▲  图片来自网络。


一开始他们说什么,我几乎都听不懂,于是只能礼貌地点头微笑。随着英文的提升,我逐渐可以连猜带蒙加比划地交流了,而和他们交谈也帮助我建立了对英文的信心。


其次,在经历过最初的迷茫后,我很快就打定了主意,要通过接受正规的高等教育来了解美国,走进美国。


我的目标是一年后入学 USC 的 MBA,这在当时看起来有点不切实际,毕竟大学毕业时连续两次考研失败的惨痛教训仍然让我心有余悸。


当时已是 7 月,如果想在下一年入学,意味着我需要在几个月内完成托福和 GMAT 考试,还要用英文完成简历、推荐信、申请文书等全部工作。


离开校园 12 年后从头学习英语,一时千头万绪无从下手,于是我直接报名了三个月后的托福考试,以试代练,按照考试要求倒计时推进学习。


为了逼迫自己快速把英文用起来,桌上的读物很快就变成了《经济学人》杂志,娱乐节目也调成了《Allen Show》,有空就逼自己去街心公园跟老外聊天。


经过半年鏖战,我终于通过了托福和 GMAT 考试。一年后,我以“I am Xue Li, go by Sofia”的自我介绍走进了南加大的校门,开始了从李学到 Sofia 的艰难转身。



2

人生很多选择都需要计算投入产出比,

但也有例外,比如爱与热爱


如果读书是为了在美国快速找到一份工作,对我这个年纪而言,申请南加州大学的脱产 MBA,无论是时间投入还是昂贵的学费投入,都不划算。


先不说准备考试和申请就足足花掉了半年多的时间,过程中内心非常煎熬,多次想要放弃。而最终考上之后压力更是扑面而来:课业繁重,蹩脚的英语以及美国文化的缺失让我四处碰壁。课堂上,即便我对一些问题很有见地,可是用英语表达出来最多只是初中生水平,而且发音和语法还不如中学生。


整个 MBA 期间,我和老公一人上学一人上班,还要照顾 3 岁的儿子。那一年老公长了很多白发,而我一度紧张忙碌到大姨妈失调,体重莫名增长 10 斤。


因为听力不过关,最初上课我只能听懂一半,有些学科由于完全没有背景,连猜都有难度。等我都能听懂的时候,马上就要毕业了。


因为从不缺课,上课从不开小差,我的成绩也从第一个学期大部分是 B+,上升到最后一个学期全 A,GPA 3.83(满分4)


我也从刚开学的默不作声,变成了主动请缨代表团队当众提案的人。而我们跟外国同学的交情,也从开学时的经典对白“How are you? Fine, thank you, and you?”升华到了一起吃着韭菜馅饺子,喝着北京二锅头。


▲  2016 年中国春节,我和 Benson、 Gloria 夫妇以及 Joyce 一起用北京二锅头招待外国同学。


直到 MBA 毕业两年后的今天,虽然还没有收回任何经济投入,我依然觉得这个书读得很值。


以我当时的高龄(比公司平均年龄大好几岁),如果在国内继续待下去,事业虽然还在稳步上升,但是整个人却基本塑型完毕,曾一度感觉天花板就在头顶,似乎一眼就能看见将来。


于是,主动诀别过去来到美国,一切归零,感恩命运又给了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倘若不是这一次大胆尝试,我不会发现我还拥有如此巨大的潜力,也不会发现我心中尚有热爱,更没法触摸着这广袤而多姿的世界。


▲  时光易逝,容颜易改,初心不变。


3

时光易逝,容颜易改,

生命的长度和宽度却可以超乎想象


出国以前,我曾以为自己知道得挺多、挺是个人物的,出来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尤其在看到这么多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后,我才发现,原来人生可以这么活。


我在图书馆碰到的 60 多岁的义工,原来是有着自己工作室、出过 3 本畅销图册的画家;


我在公园遇到的 80 岁犹太老人其实环游过世界,还会五国语言,却神色宁静地给我念他写的小说;


我在 RPV 山上结识的 83 岁的德裔老太太,即便是在院子里干活也衣着考究,一身驼色的羊毛裙搭配一双小白鞋,银发梳得晶莹剔透一丝不乱;


我在小区咖啡厅碰到的毕业于 UC Berkeley 的美国军人 Chris,上过伊拉克战场,转业后当过警察,现在转行在好莱坞演电影,却义务给我做了大半年的英语老师,还帮我修改了申请 MBA 的文书和简历,至今,我们还保持着联系。


而当我来到 USC 的教室,再一次被无数精彩的人生所打动:


去过伊拉克和阿富汗战场几十次的海军军官;

拥有两个孩子之后又收养两个孤儿的 40 多岁的俄罗斯大哥;

被 Times 和华尔街报道过的 20 多岁的埃及青年企业家;

毕业于沃顿商学院 84 岁高龄的财务教授,每天像年轻人一样喝 3 杯咖啡,站着讲课 7 至 8 个小时却依然思路清晰、口吐莲花……


最令我震惊的是一位日本同学,每天在银行工作 14 个小时,依然坚持申请 MBA,一年多内整整考了 20 次托福,最终如愿来到 USC。


他的努力彻底刷新了我对失败的认知。同样的事情失败几次可以被容忍?坚持多久才能算得上持之以恒?


也许归根到底,让我震惊的不是他们每个人优秀的程度,而是他们无限延展生命的长度,追求多元人生的维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虽然在我有限的、狭窄的人生通道里,有些经历我此生注定无法拥有,但是有幸的是,我曾有机会触碰并感知它们。在阅尽人生辽阔之后依然对一切事物都葆有好奇,在人生漫长的旅程中从不停止探索,这是我此刻最想拥有的精神。



4

人唯一的恐惧就是恐惧本身


人们经常会抱怨那些自己没有的东西,把精力耗费在各种限制上,而不是努力去发挥已有的优势。


回顾我来美国的前几年,一直在用英语不够好,不熟悉美国文化,没人带孩子等进行自我限制。


尤其女儿出生后我当了全职妈妈,日子在喂奶、哄睡、洗澡、换尿布中流淌得悄然无声不露痕迹。生活很平淡,内心很彷徨。天性乐观的我差点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有时躺在孩子身旁,想趁机思考一下人生,突然孩子哭醒。于是,再遥远的人生也得让位给眼下的喂奶哄睡。


好几次在床上想到理想也曾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起身,后来多数因为困得睡了过去而直接变成了梦。第二天清晨继续平凡的日子,丝毫想不起前一晚因为什么而沸腾。


所有的理想都沦陷在一餐一饭、一醒一睡之间。


无数次想到将来,内心充满恐惧,感觉非常渺茫,心中的理想在强大的现实面前不堪一提。我甚至在想,妄自菲薄和妄自尊大到底哪个更有用?天生我材必有用和骄傲得不可一世之间的微妙界限在哪里?虽然也深知,最大的恐惧就是恐惧本身,光想只会吓自己。


深陷迷茫中时,我一次次地拷问内心,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来美国?



对我而言,当初放弃一切移民美国,并不是为了老公和孩子而做出的“牺牲”。客观来讲,美国的大环境恰好有益于李先生的事业和孩子的学业,事实证明也更有利于小家庭的幸福。


主观上,换个环境生活,也是为了能过一次我真正想要的人生。


年少时,我总想跟随着别人的脚步前进,以为走得多的路就是最正确的路。三十多岁以后,当我有了“主体意识”这种“奢侈品”,我才幡然醒悟,原来世上没有什么最正确的路,只有适不适合自己的路。


以前的我总是慌慌张张,觉得女人 30 岁以后应该怎样怎样,总想追求某些正确答案。现在,年近不惑之时,漂泊在异国他乡,才发现人生真的很长。


我也发现,年纪对于人来说真的只是一个数字。这个世界上,除了女性生孩子需要在 40 多岁之前完成之外(去年我的产科医生给一位50岁的女性顺利接生了孩子),其余想做的事,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限制。


因为,所谓的早晚只是相对的,所有的焦虑都源于跟别人比较。对于每个人的成长来说,任何时候,只要做出改变就比没做要好,今天做出就比明天做出要早。


5

人生只有一种成功,

那就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度过一生


人生导师们常说,一个人只有发掘自己内心的热爱,才能真正的快乐。可是,没有人告诉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心中所爱?尤其是,人近中年,热爱要从何而来?


在做全职妈妈的这一年,当我深夜独自面对自己时,我才发现一个不争的事实:除去学习、工作和生孩子,我竟然没有什么爱好,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更没有所谓的天赋。


我要怎么度过未来几十年的漫长人生?

难道我要专攻厨艺烘培,再学个插花?

这就是我不远万里来到美国的人生新目标么?

这就是我辛苦攻读 MBA 之后的人生新方向么?


彷徨之际,我想起几年前刚来美国时曾经设立的目标:40 岁之前要出版一本自己的书。于是我开始写作,过程并不容易。总觉得知识储备太少而文笔又不好。每写一篇都觉得是最后一篇。直到第 20 篇,终于有机会被公号奴隶社会的编辑看中,一篇《20年后看高考,人生考的到底是啥?》成就了我人生第一篇10万+。


而最初计划投稿讲述我个人移民美国心路历程的这篇文章,前前后后写了几个月,改了上百遍。换做以前的我,可能早就放弃了,而现在,我反倒改得不亦乐乎,每次提笔都有新体会。


闲暇之余,我也想让自己培养一些“爱好”,跟孩子们一起学滑冰、学网球、学仰泳。滑冰场上,别人都是家长在窗外欣赏孩子,我们家是孩子在窗外仰慕妈妈。


这一年,我还尝试做了一些有意义的小事:加入了一诺 Fellow,开始近距离“围观”李一诺(盖茨基金会中国首席代表)不设限的精彩人生,也因此结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人,有幸与其中 30 多位优秀的家长一起创办了公众号“大树星球”,关注孩子教育,寻求家长自我成长。


2018 年也是我和老公相识 25 周年、结婚 10 周年纪念,秉承交大的校训饮水思源,回馈岁月,我和先生共同成立了“桃李奖学金”,以资助我们的高中母校 — 内蒙古五原一中的学弟学妹们顺利完成学业,同时也圆了我一直以来的公益梦。


我终于用实际行动替代了空想。正是这一件件不起眼的小事,把我从万丈深渊中挽救了出来,也让我坚定了内心的信念:2018 年我要重新出山,我要在美国实现我的个人价值。


于是,我将 16 个月大的女儿送到了全托幼儿园,然后开始找工作。我对于重返职场充满期待,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我先是跟几个 USC 的校友聊了一下,他们无一例外都主动说要帮我推荐工作。当我兴致勃勃地把简历发过去之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还去了两场双语招聘会,准备了精美的简历和认真写好的 Cover Letter。一份都没有发出去。压根就没有适合我这个年纪的岗位。我打开招聘网站,情况也很类似。


一个聊了很久的面试官直言不讳地对我说:如果你以前的职位低一些,哪怕只是一个总监,那我们早就把你招了。


我还能说什么?我难道拍着胸脯保证:我愿意放下一切从头开始?


首战告败,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很快就要土崩瓦解。


我甚至自暴自弃地想:如果实在找不到工作,那就干脆再生一个孩子。这样照顾三个孩子长大,安排一家人的饮食起居,参加孩子们学校的各种活动,接送孩子们上下学和各种兴趣班等,即便不工作也足以让我忙碌到飞。我知道,这是在逃避现实。幸好老公及时制止了我。


当我冷静下来,又想:既然美国工作不好找,不如干脆自己创造一份。可是,看着身边创业的人九死一生,连空气中都弥散着“资本寒冬”的味道。


我不禁自问:我适合创业么?我有自己喜欢并且坚信的创业项目么?我具备长期创业需要的使命感么?我能吃得了苦、顶得住压力、熬得过艰难么?


以前,我眼中的自己,是一个意志不够坚定的人,遇到任何困难第一反应是绕道走,实在绕不过去才去想办法解决。所以,别人看上去是我在主动追求进步,实际上是客观环境在推着我被动前行。


现在,连逼着我前进的外部环境也消失了。如果我自己不努力,也不会有任何人强迫我或者拉扯我。


可是,如果我放弃了自我成长,又怎么能要求孩子进步呢?如果我都不认同自己,又怎么给孩子做好榜样呢?


我自认为不是一个好妈妈,每当面临重大选择时,我总是优先考虑我的想法和感受,而后才会考虑孩子和老公的需求。因为,我始终坚信,我们每一个人,要先过好自己的人生,才有可能成长为一个好女儿,一个好伴侣,一个好妈妈。


我不停的拷问自己:如果我的生命只剩下一年,我愿意怎么度过?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什么是我愿意拼尽全力去做的事?人们都说“使命感”,就是那些使上命也要做的事。对于我,那会是什么事呢?


回想过去四年,我一直在努力让孩子学中文,希望他们能传承我们身上的中国文化。我不希望他们长大以后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不理解我们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更不希望他们成为外黄内白的“香蕉人”。


于是,我成立了一家教育公司,专为想要学习中文的孩子定制中文/中国文化夏令营;同时,我还在搭建一个网络平台,以集中展示北美能用中文教授琴棋书画和各种运动的优秀老师,让孩子们在学习钢琴、游泳、画画、网球等技能的同时,把中文真正的应用起来。我想,这也是华人移民的孩子想要学好中文的正确打开方式。


最近我跟周围的一些人聊过这个想法,他们都觉得不错,但是又觉得做起来并不容易。


有人问过我,有多少信心做成。


我说,一定能做成。这么有信心,是因为过去一年多,我深受一诺的影响,彻底改变了思维方式。


我记得我的创业导师李一诺曾在文章《一诺:如何做成一件事?》中写道:


如果想要做成一件事,不要过多的想“我”能不能做成它,先想这件事本身是不是一件有价值的事,如果事情本来正确,那么忘掉自我,选择“臣服”,也就是东方“无我”的状态,说到底,“我”就是做成这件事的一个工具。


我对做成这件事很有信心,不是因为我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而是因为这是一件对的事。所以,做成它也不是靠我一个人的能力,而是靠所有认同这个理念人的共同智慧和努力。这事如果我不做,也会有别人做,因为,这是一件有价值的事。

 

写到最后,我想起了五年前的那次生日,我和老公在台北的酒店房间里躲避台风,我终于才有机会把很多部的《明朝那些事儿》看完了。至今,我依然清晰地记得结尾的一句话带给我巨大的震撼和感动:


这是我通过徐霞客所表达的,足以藐视所有王侯将相,最完美的结束语:


成功只有一个: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度过人生。

--当年明月



彩蛋来啦:


本周五晚上 9 点,作者会作客「诺言」社区,从她在美国学校的亲身经历来分享她眼中的中美教育的对比及文化差异,和在这场不公平的竞争中,中国家庭和学生可以做什么?


这次直播对所有读者开放。诺言社区的朋友可以进社区免费观看,社区外的朋友付费 1 元即可参与。欢迎大家扫码加入本次分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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