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岁,终于可以说出这句:爸妈,我爱你们!
这是奴隶社会的第 2652 篇文章
题图:Photo by Jon Cartagena on Unsplash.
作者:国华,金融从业者,AB 型天秤座的纠结星人,业余文字爱好者,关注自我成长的 9 岁宝妈一枚。
一、少时的迷茫:活在幻象里以为不被爱
从记事起,我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从心底渴望获得父母的爱与肯定。凡是父母认为好的就坚决去做,不论自己喜不喜欢;凡是父母禁止的就乖乖听话,不管内心有多向往。在父母一句句“这样好!那样不行!你要如何如何……”的语境中,我不知不觉中活成了他们希望的样子。
这样,也不是不好,只是内心深处仿佛有一处巨大的空洞,怎么填也填不满。直到某天听到一诺讲:人们活得不快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过得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我瞬间被击中了,终于明白:我不了解自己,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谈何快乐?
记得 6 岁多时妹妹出生,一个软软糯糯、玉雪可爱的宝宝,我对她喜爱得不得了。记忆中,她学会走路之前,不论去哪里我不是抱着她就是背着她。很多时候,路人会来一句“这孩子是哪家的小保姆呀?”
有次母亲做饭,我在床上哄妹妹玩儿,不知道怎么搞的她掉下床摔哭了。当年的父亲脾气火爆,对我一顿猛揍,被毛巾抽过的额头和脸肿得像馒头,好几天没消下去。可能是我胆子小再加上被打得有点惨,印象太过深刻了吧,从那以后,我对父亲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二年级时,父亲工作出差在外。某天我睡过头起晚了,担心迟到被老师批评,难过得直哭。母亲发怒追着我打,我抓起书包往外冲,母亲在后面追,竟然用鸡蛋大的石头块不断丢我,惊魂不定的我一路狂奔,一口气跑到学校门口还在担心母亲是不是会追过来。从那之后,我心里总觉得自己是不被爱的。
后来,我好像慢慢“开了窍”,我发现父母希望我学习好,于是我就努力学习,只为他们能夸夸我。没学霸天赋,就笨鸟先飞。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父母夸我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因为他们的态度,我更是一路不停地朝着让他们满意的方向快马加鞭。
高三时,为了每晚能多学一会,我打算到校外与几个女同学合租。那时没这么多搬家公司,被褥、热水瓶、生活用品加书本,从学校宿舍搬到租住的房子是个不小的工程。当时家里有辆代步面包车,但不清楚是因为担心被父母拒绝,还是为了让父母说一句: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纠结很久就是无法张口求助。
▲ Photo by Liza Summer on Pexels
那年九月,一个周末的下午,我顶着大大的太阳,推着自行车独自来回搬了五六趟,全程汗如雨下,搬完的那一刻我筋疲力尽,心里很酸。
在多数同龄人被父母温柔呵护时,我好像已经活成了一个“汉子”。我需要时刻理解父母,让他们高兴,我的情感和需求不被允许,如同是一个为满足父母的情感需求而活的工具人。于是,我越来越不快乐。
高考前的一晚,忘记因为什么事,母亲大发雷霆,我被骂得很惨。考前紧张加郁闷让我彻夜失眠。第一科考语文,写作文时我满脑子都在想:我妈怎么能这样对我?但凡有一点儿爱我,都不会在高考前这样骂我吧……第一天考试结束后,我赌气去同学家吃饭,晚上父母找我回家,说我在同学家他们会被人笑话。
那时的我,以为自己是不被爱的,感觉这个世界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所以遇到任何事情我都不会求助,只会默默忍耐或自己想办法。自己解决不了时,就自动进入骂自己是废物、自我否定、自我霸凌的恶性循环。
二、迟来的叛逆:冲破内心障碍做自己
我高考成绩一般,于是后来努力读研。之后毕业、留京、落户、恋爱、工作、买房、搬家、换房……一切的一切,都靠自己或和先生一起。直到孩子出生无法兼顾工作,父母过来帮忙。
生产时,我在产房待了三天三夜,看着前后将近 30 位准妈妈生娃的全过程,各种撕心裂肺的哭喊,加上身体的疼痛,我的内心备受煎熬,后来实在无法顺产只能剖腹产。月子里堵奶,因乳腺炎高烧 41℃,并反复发烧四五次,期间身心都承受着巨大的考验。
在这种情况下,母亲每天跟我说话的内容围绕三个主题:一是你奶奶家亲戚对不起妈,当年如何如何;二是你老公这不行那不行,别人的丈夫如何能干如何好;三是妈这辈子不容易,你爸年轻时如何不好、日子如何艰难。
那段时间,只要听到这种话,我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扑簌簌往外涌。我在心底无声哭泣、呐喊:妈,求求你,停下来吧!别再折磨我了,我快承受不住了!
▲ Photo by arash payam on Unsplash
但每次话到嘴边,我又死死咬住唇,提醒自己母亲有晕厥症不能受刺激。我不敢说一句反对的话,只要一说,母亲必然会用更激烈的方式回击,或者情绪波动立刻晕厥。我心疼她,不忍心,所以只能承受母亲仿佛针扎一样的语言,一遍遍刺得我遍体鳞伤。
在这样环境中,我和先生矛盾也日渐尖锐。溺在情感和理智的沼泽里,我几近窒息。生孩子后的三年里,我的体重飙涨、头发大把的掉、经常失眠……无数个默默流泪的深夜,我看着孩子的睡颜,一次次问自己:我的人生是不是就此无解?
我苦苦在黑暗中挣扎求索,可能是宇宙真的听到了我的呼唤吧,送来了奴隶社会。2015 年 5 月 21 日,我在别的渠道无意间读到一篇题目是《麦肯锡女神:年轻时不要瞎着急,你才能慢慢找自己》的文章,至今我还清晰记得读完那一刻的感觉:李一诺女士这样的人生是我曾经的梦想,女神的样子是我希望自己能活成的样子啊!
于是,我开始搜索关注奴隶社会,并一发不可收拾,加入磁场、加入诺言,再到送孩子上一土。终于走上一条向内看,向前走的探索和疗愈之路。
在诺言,我如饥似渴地听各种课程,就像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生命,自此有了光。特别是 1.0 第一课《颠倒的世界》,反复听了少说有 30 遍吧。
可以说帮我重构了对世界和自我的认知框架:底层的自我认知决定了一个人是否快乐,上面一层的价值观层决定人生的意义,再上一层思维模式决定的是选择,表层的方法论决定效能。用华章老师的话说就是把人生的架构搭对了,这样就不用在错误的架构上去 debug(调试)。
一段时间后,我对一土兴趣越来越浓厚。2018 年 1 月探校,我不经意间在走廊里看到一幅画,忍不住泪流满面。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这些年内心的巨大空洞,是因为我不会爱自己!而爱自己是我们生而为人的第一课呀!在我过往三十几年的人生岁月里,没人告诉过我:你要学着爱自己,以及要如何爱自己!像个空心人一样不快乐,是因为我不了解自己,不会爱自己!
▲ 一土学校走廊里的画
回到家的当天,我就和先生商量让孩子去一土,在我的游说下他同意了。真正的阻力来自父母,他们发挥在我人生前三十多年巨大的影响力和控制力:先用责骂方式,说各种难听的话:比如你脑子进水啦,有钱没处花啦等等,发现我不为所动,开始升级:你还让不让我们活啊?如此种种。
那时,一定要让孩子上一土是我的信念,这个信念承载的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勇敢。我觉得,让孩子有机会上一土是我作为母亲能送给孩子最好的礼物。让她在生命早期就明白:生而为人,第一要务是自我认知,而自我认知是有路径的;人活着,最重要的是快乐,而快乐的人生要内外一致,要过自己想要的人生……生平第一次,在和父母意见相左时我选择坚持到底。
2018 年 9 月,孩子终于上了一土,虽然只有短短一年(后因先生和我工作的原因孩子暂别一土),但我相信做个内心充盈的乐天行动派的种子已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生根发芽,一土的基因时时在她的日常生活里创造奇迹。
比如:最近某个周末的上午,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安静折纸,整整两个小时一动不动。我过来问她:宝宝你累吗?她说:妈妈,不累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怎么会累呢?这个答案,听得我眼泪汪汪。你看,一个小小的人儿都知道做自己喜欢事并沉浸其中是一种快乐的体验,而我,直到三十六七岁才知道。
抛开一土对孩子自身的正面影响,于我而言意义更加重大,就像迟到了二十年的青春期叛逆,是我勇敢做自己的起点,更是我给自己的真正的成人礼。
三、命运的馈赠:拨开层层假象感受爱
时光日复一日的流逝,在我心里,对父母的感情依然是爱怨交织着。如果没有 2019 年的经历,我可能永远不会真正明白,父母对我的爱是那么深、那么浓,曾经的打骂与责备,不过是他们内心深处爱与恐惧的外衣。
2019 年的 8 月 30 日晚,我在泡脚时无意发现左脚四趾和五趾间有条黑线,像极了没洗干净隐藏的泥垢,仔细瞧发现脚缝下面还有个椭圆形黑色区域,连起来仿佛一把火炬。
想起电影《非诚勿扰》中某角色因患恶性黑色素瘤离世,我心中惶惶不安。第二天上午就诊,医生看了后说,看起来不太好,需尽快切除做病理化验,并直接开了住院手术单。
▲ 《非诚勿扰2》,图片来自豆瓣电影
听到诊断时,我蒙了,思维一片空白,仿佛意识抽离了身体,在不远处静静观察身体、大脑的各种反应,没有痛哭、没有崩溃,只感觉不真实。回到家我没多讲,躺在床上,内心被巨大的恐惧包围着,我问自己:假如生命只剩几个月,怎么办?
一是孩子怎么办?她还不到 7 岁,没了妈妈以后的人生该多艰难?一想到这儿我就泪如雨下。
二是父母怎么办?他们刚过 60 岁,如果我不幸离开,未来的日子他们要多苦?我心如刀割。
三是自己这一生好遗憾!若真的就此离开,如同滴水蒸发,没活出任何价值和意义。好遗憾!
一夜无眠,隔天上午 11 点轮到我手术。医生手起刀落,动作行云流水,如果躺在手术台上的人不是我,真想为这精湛的医术鼓掌。整个过程不到 40 分钟,开始缝针时,实在忍不住问医生:根据您经验,我这情况恶性概率大么?医生回答:对别人来说概率不大,你的话一半一半,等病理结果吧。
因为做手术无法隐瞒家人,家里的气氛变得凝重、悲伤。半夜失眠,听到父母在隔壁屋里充满忧虑的一边轻声啜泣,一边说话。
母亲说:要是真的,这以后的日子咋过啊!
父亲说:唉,孩子是家里的顶梁柱,盼着没事吧。
母亲说:好不容易过了这么几天好日子,这要是真的,咱们可咋活呀!
父亲说:孩子一直都那么坚强,心善,老天会保佑的……
那天晚上,父母说了很多。原来,在他们心里,我优秀、善良、独立、坚强、有主见、学习好、有礼貌、孝顺长辈、关爱妹妹、懂事听话,一直一直都是他们的骄傲!只是,他们从来没跟我说过而已。
泪水无声滑落,一串串打湿枕头,郁结在内心这么多年的被遗弃感,在父母一声声悲苦、恐惧的哀叹中,消散得无影无踪。我想,如果这一次不是恶性,未来的日子,我一定要心无芥蒂地去爱父母、好好孝顺他们。只祈求命运不要太残忍,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
取结果那天,闺蜜陪我去医院。她帮我拿到病理报告时一脸惊喜快步跑过来,给我一个结实的拥抱,边抹眼泪边语无伦次地说:哈哈,不是恶性!太好啦,真是太好啦……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几乎同时,我接到了师姐的电话,她告诉我说她马上开车到医院,带女儿一起送我回家。被这么多爱温暖着,我的内心除了感恩,不知道还有什么词可以表达感受。
▲ Photo by Anemone123 on Pixabay.
压在胸口的巨石瞬间消融了,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太过美好,仿佛置身云端。然而,最最美好的是,经过这次虚惊,我终于看清自己内心是多么的爱父母,对他们的所谓“怨”不过是希望他们以我希望的方式爱我;更重要的是,我感受到了父母在面临可能失去我时有多恐惧,以及他们内心深处对我浓烈的深沉的爱!
从那以后,我决定真正用心去理解父母每一次发脾气行为背后的原因,去探索他们内心的恐惧和需求。
以往听父母讲儿时的经历就像听遥远的故事,比如每年夏天家里断粮要半夜起来去挖野菜之类。手术后的某天,陪父母聊天时再一次听父亲讲起:
大约他十一二岁的夏天,家里又断粮了。
父亲和小伙伴挖了田鼠烤熟,吃了之后还是饿,偶然发现公路旁有别人啃完扔掉已散着酸味的西瓜皮。
饥饿的他们沿着公路找西瓜皮,只要看到就捡起来把早已被啃得没红壤的青色瓜皮再啃上一遍。
追出十多里,结果因为回家路程太过遥远,到家时依然饿得前胸贴后背……
▲ Photo by Polina Kuzovkova on Unsplash
这一次,我真正把父母少年时的心酸、贫困、痛苦以及挣扎在生存边缘上的恐惧全听进了心里。我开始心疼、并真正地理解了他们。
所以,他们现在每天看到孩子起晚可能迟到时,就会着急地喊。那是因为:他们的童年,如果晚了,野菜会被别人挖完,他们会面临饥饿,那种恐惧已深入骨髓,怎么能不急!
所以,他们才会在生活早已好起来之后仍然不舍得乱花一分一厘,才会在我希望搬家让孩子上一土时极力阻拦。在他们的认知里,免费的公立学校多好,干嘛要花钱去上私立学校,实在是不理解也舍不得啊……
即便如此,2010 年我打算买房时,父母毫不犹豫拿出所有积蓄支持,哪怕对于北京的房价那些积蓄只是杯水车薪。
即便如此,在 2019 年面对拆房五十万的“巨款”——可能是他们一生唯一的一次“发财机会”,父母却因早年的“卖房承诺”没要一分全给了“买”我家房子的亲戚。听到别人说他们“傻”、“实在”,父母不是不纠结,毕竟房子的产权清清楚楚地写着属于父母,只是在他们朴素的观念里:生活可以不富裕,但不能昧了良心。
作为父母,能付出的,他们早已毫无保留,倾其所有。特别是在我生孩子后,父母义无反顾放弃社交、离开生活了大半生的小城市,整整八年半,无怨无悔地帮我照顾孩子。
▲ 年轻时的父母
以前的自己一叶障目,因曾经受过的伤害臆造出一种不被爱的幻象,活在里面自怨自艾。如今用心感受:父母的爱至真至纯、炽烈无私,只是囿于认知,他们不知道如何以我期望的方式爱我,如此而已。
今天恰好母亲静脉曲张手术出院,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气氛格外融洽。我和妹妹说的最多的是:感恩父母。
父母虽然平凡但品格高洁,虽然脾气不好但正直善良。有这样的父母,我何其有幸!39 岁了,我终于打开了心结,说出这句:爸妈,我爱你们!感谢你们,让我活成了你们希望的样子!
写在后面
回顾加入诺言后我的种种改变,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离不开诺言了,诺言让我和家人的生活产生了根本的、可持续的正向变化,并且这种变化仍然在持续。她就像一个精神家园,给我提供了心灵舒适主动成长的环境、积极正向有爱的氛围、无条件和全然的接纳。
加入诺言前,在生活中、职场上、关系里遭遇困境时,我要么在黑暗中独自摸索,要么去古圣先贤以及各种大咖的书本里找“药”;加入诺言后,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回到这里,不论有心还是无意总能找到对症良方。
她像导师一次次引领,像朋友一次次抚慰,像童年曾经求而不得的母爱一次次接纳……让我变得更好,让生活变得更好。表白,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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