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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片也能小清新?从《证人》看韩国犯罪电影如何独辟蹊径

张欣 影视产业观察 2021-03-07


韩国犯罪电影一直以其独特的选材立意,成熟的叙事结构,细腻的角色塑造,从众多类型片中脱颖而出,成为韩国影坛的一朵奇葩。前有成为影史经典的《杀人回忆》,风格独特的《亲切的金子》,后有推动现实立法的《熔炉》,口碑爆棚的《素媛》……看得出韩国导演在犯罪电影的道路上从未停止过探索和创新。


今年,韩国影坛又杀出一匹黑马,电影《证人》将传统的律政法庭戏混搭温情治愈题材,演绎小清新犯罪片,自今年2月13日上映至今,不仅观影人数破250万,一度取代《极限职业》成为票房冠军,且口碑横扫韩国本土,在韩国主流评分网站 NAVER 上的评分更是高达9.17。


9.17分什么概念?要知道堪称韩影巅峰的《杀人回忆》得分为9.38,而打破韩国影史票房纪录的《极限职业》也只有9.20分,所以这个口碑可以说是相当厉害了。


 

《证人》由李翰执导,青龙影帝郑雨盛,和因出演《婚纱》和《与神同行》而被人熟知,被称为韩国天才女演员的金香奇担任主演。影片讲述的是负责杀人案的辩护律师杨淳浩和目击了事件始末的自闭症证人智宥之间的故事。两个原本处于不同世界的人,因为一宗谋杀案相遇,在追寻真相的过程中,彼此逐渐敞开心房。


虽然影片题材并不新颖,情节套路满满,案情逻辑不够严密,结局过于理想化,更被一些网友批“在世界中心呼唤爱”,但这些都不影响《证人》成为一部成功的商业片。


其实,犯罪片走小清新路线,《证人》并不是第一部。《素媛》、《7号房间的礼物》、《辩护人》、《一定要抓住》等电影,都是不同于传统犯罪片的黑暗阴郁,用明亮的基调和积极的态度去拍沉重悲伤的故事,在批判社会,揭露罪恶的同时,更着重对人世温暖的表达。对情感的刻画,一直是韩国影视的强项,所以当韩式小清新遇上好莱坞式重口味,成就了特有的韩国式犯罪片,在犯罪电影中成为一股清流,独树一帜。


那么,韩国导演们是如何独辟蹊径,让韩国犯罪电影在现实题材电影在大银幕的较量上出现式微的趋势时,一次又一次将观众吸引进电影院?

 

多元混搭,

将经典元素本土化改造

 

《证人》虽然片名叫证人,但这部影片却并非传统的法庭戏。电影杂糅了犯罪悬疑、法庭辩护、动人亲情、批判揭露社会黑暗面等韩国类型片的常见元素,将主题落在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救赎,以及对自闭症患者的人文关怀上来。导演没有着重刻画法庭上的人性交锋,而是利用大量的细节来刻画了早已丢失初心的律师大叔和难以沟通的自闭症少女之间,从疏离到亲密,再到相互理解信任的过程。



无独有偶,影片《杀人回忆》,是最被人称道的韩国犯罪片,但这部以连环奸杀案为噱头的电影并不是纯粹的犯罪片,而是通过这些案件来拷问历史和社会,勾勒出一部韩国的现代史。此外,不管是《熔炉》中被贿赂的法官与为罪犯脱罪的律师,还是《恐怖直播》中不顾民众死活的腐败政要,韩国犯罪电影总是试图在犯罪元素之外,通过对种种负面形象的公众权力的刻画来表达对现今社会问题的控诉和披露。 

 


其实在韩国犯罪电影中,总能看见好莱坞动作片和香港黑帮片的影子,不管是紧张刺激的追逐场面,环环相扣的推理情节,还是小人物在困境中的苦苦挣扎,都是犯罪电影中的经典桥段,但韩国电影人并没有直接照搬,而是将这些经典元素进行本土化改造,除去了好莱坞电影中以个人英雄主义为主体的强叙事,淡化了香港电影中的世俗烟火气,将爱情、惊悚、亲情、喜剧等元素融入,给犯罪电影增添了一抹理想主义的浪漫色彩,成为了韩国犯罪电影的一张独有的“名片”。虽然多元素的混搭在一定程度上会弱化犯罪元素所带来的血脉偾张,沉重压抑,但也让影片在内容和情感上变得更丰富,更能引起观众共鸣。毕竟,相比好莱坞,香港电影对宏大场面,精彩打斗,暴力美学的把控,韩国电影人更擅长煽情。


非典型角色设定,

揭露人性的复杂思辨

 

在《证人》中,郑雨盛饰演的男主杨淳浩年轻时曾是一名心怀理想立志维护正义的民间维权律师。但因父亲早年帮人担保,背负上了巨额债务,如今父子俩生活拮据。迫于生活压力,杨淳浩不得不放弃理想,加入了一间知名律师事务所,专门为有钱有权的人解决麻烦,被人骂是“有钱人的走狗”,但其实,他也只是一个困于现实而无法自拔的普通人。

 


不同于传统犯罪片里善恶的绝对对立,韩国犯罪电影中的人物多具有多面性,不断在正义与邪恶,罪与非罪间游走,同时以对受害者、罪犯、侦探的反类型设定来揭示人性的复杂。首先,正义的角色总是以非正义形象呈现。如《杀人回忆》中主人公朴探员与其搭档缺乏系统的司法训练,在办案的过程中出现很多荒谬的与其警察角色不符的行为:严刑拷打、找巫师寻找罪犯踪迹,靠第六感来判断罪犯特征等,一次次荒谬的行为无疑在消解犯罪片中侦探角色的“英雄”形象。其次,受害者与罪犯的相互转换。在《亲切的金子》当中,失去孩子的家长们本是受害者,但当他们决定不将罪犯交予司法机关处置,而是在废弃的教室由他们亲自杀死罪犯,从他们动手杀人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从受害者变成了双手沾满鲜血的罪人。



这种角色的“去英雄化”正暗含了当下社会中“英雄”的缺失,对正义力量的弱化处理正是导演对现实的呈现和控诉,展现出一种黑色幽默的特质。而对罪犯和受害人的反类型设定,不仅让影片充满反转,阐释出人性的多变与复杂,带有浓郁的哲学思辨色彩。毕竟,现实是,亮处必现影,暗处定藏光。


关注极端群体,

展现人文情怀

 

《证人》的另一大看点则是由金香奇扮演的15岁自闭症少女智宥。由于住在被害人隔壁,智宥目睹了案件发生始末,但因其患有自闭症,让她的证词遭到质疑,认为“自闭症患者属于精神病人,一个精神病的话怎么能信?”。但其实智宥拥有极高的智商和逻辑能力,可以一眼判断出男主角领带上的水滴团数目,且热衷于数字游戏和解谜。虽然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不善于与人沟通,但智宥聪明善良,坚强勇敢,是至纯至善的象征。当她问男主“大叔,你是好人吗?”时,又何尝不是对人性的质问呢?


 

韩国犯罪电影的另一大特点就是爱将目光对准处于弱势的儿童,或被伤害而难以发声的残障弱势群体。一方面,极力刻画他们的纯粹和美好,作为善的化身与影片中的恶形成对比,折射出人性的扭曲,法制的不健全,社会的偏见。如《7号房的礼物》中智商只有6岁的龙九蒙受不白之冤被关进监狱,但他那份纯粹的善良感动了所有人,让本是关满了罪犯的监狱逐渐化身天堂,人性的光辉在每个人身上闪闪发光。而堪称毫无破绽的《杀人回忆》的结局中,当男主在田野中一筹莫展时,一个小女孩作为目击证人出现,当男主问她是否看清犯人长相时,小女孩一脸纯真地告诉他,“就很普通啊”,让人感叹,原来恶,一直就藏匿在普普通通,平平凡凡之中。



另一方面,他们的存在奠定了影片温暖治愈的导向,让故事不至于太过压抑沉重,让观众在悲愤痛心之外,还能感受浓厚人文情怀。这也是现实题材电影在大银幕的较量上出现式微的趋势时,韩国犯罪电影却能一次又一次将观众吸引进电影院的原因之一。如电影《素媛》的叙事重心并不在一波三折的案件侦破过程,警匪之间的斗智斗勇上,而是聚焦于一家人遭受重创后的重建,父母尽量保持积极的心态,承担应有的责任,和周围人为帮助素媛渡过难关而付出的努力,使电影在精神上的崇高感应运而生。



泰戈尔说:“世界以痛吻我,当报之以歌”。而韩国犯罪电影中对弱势群体,或边缘人群的关注,以及他们与现实社会间的相互映照,正表现出其坚韧的民族精神和对普世化情感的关怀。也让观众在绝望中感受到希望和人性的美好。虽然偶尔会有过于理想主义的批判,但毕竟生活已经如此艰苦了,为什么不能在电影中寻找一点希望呢?

  

结语

 

多元混搭,将经典元素本土化改造、非典型角色设定,揭露人性的复杂思辨、关注极端群体,展现人文情怀,韩国犯罪电影以自己独特的艺术、人性、叙事、文化等多重话语对经典类型大胆突破。此外,反转情节的叙事,精巧的悬念设置,高超的细节呈现,耐人寻味的故事结局等所展现出的多样化的叙事结构,让其不仅在商业上取得巨大的成功,也创建了别具一格的韩国犯罪片类型系统。


更重要的是,韩国犯罪片能立足于世界影坛在于其对政治制度的反思和社会问题的披露。不管是因为《熔炉》而设立的熔炉法,还是受诸多犯罪片的影响与民众的呼声,最终被延长的刑事案件公诉期,韩国犯罪电影用自己独有的方式积极贡献着改变社会现实的价值观念。


当电影开始改变世界,你最希望改变什么?


— THE END —


作者 | 张欣

编辑 | 都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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