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红：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适应性规划

导读

在2020/2021中国城市规划年会暨2021中国城市规划学术季“论道规划二十一：科学规划增强韧性”上，学会学术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哈尔滨工业大学建筑学院冷红教授应邀作了题为《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适应性规划》的精彩报告。

本文字数：361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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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红

学会学术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哈尔滨工业大学建筑学院教授

随着气候变化对健康的影响不断加剧，如何有效降低健康风险、保障居民的健康安全，为规划提出极具复杂性的挑战。冷红教授在分析气候变化对健康的影响以及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适应性规划意义的基础上，重点对适应性规划国际经验进行总结分析，进一步将国际经验与中国国土空间规划发展现况相结合，提出重视气候变化健康风险评估、加强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规划编制以及推进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规划实施监督等相关启示与建议。

01

气候变化对健康的影响

全球气候变化的趋势在加速，并逐渐成为国际社会密切关注的热点问题。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的评估报告指出，气候变化对健康有直接影响，全球温度持续升高，极端高温会更加频繁出现，达到农业生产和人体健康的临界耐受值，引发一系列疾病，甚至导致死亡。干旱、暴雨、洪水、热带气旋等极端天气事件的频繁发生也会直接导致死亡率、伤残率的增加。气候变化也会对健康产生间接影响，例如气候变化会改变媒介传播传染病的模式，使得发病率上升。气候变化导致的湿度、风速、降雨等气象条件的改变会加剧空气污染，进一步威胁心血管系统、呼吸系统的健康。气候变化还会影响作物产量，进而导致饥饿和营养不良的人增加。此外，气候变化还会通过影响城市空间要素威胁到公共健康安全的保障。如包括医疗建筑在内的许多建筑物设计并未将当前或预计的气候条件纳入考量，无法抵御极端天气、洪水淹没等风险；医疗卫生服务设施配置体系、布局与风险事件发生时急剧增加的诊疗需求之间可能存在差距。

气候变化引发居民健康风险的主要途径（图片来源：袁青，孟久琦，冷红。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城市空间影响及规划干预[J].城市规划，2021,45（03）：71-80.）

02

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

适应性规划的意义

开展气候适应性规划对促进城市抵御气候变化健康风险、保障公共健康具有重要意义。

首先，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适应性规划有助于充分考虑各类健康风险要素，提升城市在极端天气事件、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的抗风险能力。

其次，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适应性规划能够促进居民健康安全与社会安定，尤其是保障儿童、老人、体弱者、户外工作者等脆弱性人群的健康。

第三，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适应性规划将有助于减少气候变化健康威胁所产生的经济损失。

最重要的是，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适应性规划不仅能够收获短期的直接协同效益，更能在长期时间跨度上减缓人为气候变化，降低极端天气事件的发生频率与严重程度。

03

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

适应性规划国际经验

发达国家和地区在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开展适应性规划的过程中积累了宝贵经验，冷红教授进一步从制定政策与计划、提供技术支持、实时信息监测及相关研究等方面分享了美国、加拿大、英国和澳大利亚等国家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适应性规划经验。

在制定政策与计划方面，国际方面已经有一系列涉及国家、州和地方尺度，整合了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适应目标、措施以及技术工具资源等内容的政策与计划，其中部分政策与计划以独立报告的形式呈现，部分则作为综合性的气候适应性规划中的一部分内容呈现。例如，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气候就绪州和城市计划”在2018年使用韧性建设框架指导卫生官员发展协助社区参与应对气候变化健康影响的计划制定，帮助社区确定可能面临的气候变化影响和潜在的健康风险以及这些风险关联性比较大的人群和地区的分布。

美国抵御气候影响的韧性建设框架（“BRACE”框架）

（图片来源：United States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CDC’s Building Resilience Against Climate Effects （BRACE） Framework [EB/OL]. [2020-10-22]. https://www.cdc.gov/climateandhealth/brace.htm.）

加拿大为了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严峻公众健康挑战，制定了多项政策与计划。在联邦层面，发布《从影响到适应：气候变化中的加拿大》《联邦适应政策框架》，针对媒介传播疾病、热相关疾病等，提出加强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以及医护人员能力建设，提供相关指南、决策工具包，开展脆弱性评估和研究，以及针对空气质量、高温和传染病进行预警并响应等适应措施。在省层面，魁北克、安大略、渥太华等在适应计划中提出开展研究、能力建设、监测预警、适应行动建议等。在城市层面，多伦多和温哥华在适应计划中纳入了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监测和实施评估等内容。

英国也将气候变化健康风险与应对措施作为各项气候变化风险与适应内容的一部分，并将其纳入《国家气候风险评估及其证据报告》和《国家气候适应计划》。该计划包括英国面临的气候变化健康风险，以及正在进行和计划实施的适应目标与行动。医疗保健系统适应中心受环境、粮食和农村事务部邀请编写医疗保健系统适应报告，要求卫生系统考虑当前和未来的气候风险识别与评估，制定适应计划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实施适应计划，将“适应”嵌入现有工作框架并监测适应效果。

澳大利亚面对多种气候变化健康风险，发布《澳大利亚气候、健康和福祉国家战略框架 2017》，为各级政府、卫生部门和社区提供了支持健康且韧性的社区、具备可持续性和气候韧性的健康部门等七个方面的政策行动建议，通过气候变化行动促进健康。

在提供技术支持方面，世界卫生组织 2013 年制定《适应气候变化保护公共健康：脆弱性和适应性评估》，为国家和地区开展当前和未来气候变化影响下的脆弱性评估以及增加政策和计划韧性提供了指南。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抵御气候影响的韧性建设项目开发了脆弱性评估框架、气候变化和健康指标，以及相应的在线交互式数据可视化平台。澳大利亚也制定了健康影响评估指南，用于考虑、确定可能发生的健康影响类型，以及这些影响在任何受影响人群和社区中的分布，进而指导气候风险管理和适应计划制定。

在实施信息监测方面，通过信息监测提升健康风险的应对。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于2002年建立国家环境公共卫生追踪网络，汇总来自国家、州和城市层面环境、健康和气候相关数据，为保障居民健康发挥了重要作用。英国已建立较为有效的气候变化健康风险信息监测系统，包括对热浪的监测和冬季健康监测，还有对于气候变化带来一些新的物种，像病虫害的风险。

在相关研究方面，发达国家就气候变化对健康的影响、应对措施以及相关的技术方法开展了一系列相关研究，以此作为气候变化健康风险评估、适应性规划制定与实施的证据基础。美国疾控预防控制中心编著了多项气候与健康技术研究报告与指导文件，为适应决策提供了理论支持。比如纽约的研究就把老年和热相关的死亡危险互相关联，分析贫困程度、居住条件和不渗透土地覆盖等情况。加拿大重点开展北部地区的气候变化健康风险应对、媒介传播和人畜共患病的气候变化传染性疾病等相关的适应性规划的研究。

04

启示和思考

最后基于国际经验，冷红教授结合中国国土空间规划发展现况，提出以下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开展空间规划的启示和建议。

（1）重视气候变化健康风险评估

第一，重视气候变化引发健康风险的评估，将脆弱性评估、健康影响评估等技术工具与国内实际情况相结合，制定本土化评估技术指南和工具，从而为评估的开展提供明确的实施步骤指引。

第二，强化气候、健康、空间信息的综合监测，依托国土空间基础信息平台，将与空间关联的气候、健康信息共同整合至平台数据库，从而实现尺度范围一致的气候变化健康风险信息查询、数据调用、空间分析与可视化，为评估的开展提供可靠的数据支撑。

第三，结合各评估地区所处区域气候变化主要特征与居民健康问题，有针对性地开展相关研究，研判所在地区具体面临的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类型、易受风险威胁人群和地区分布、适宜采取的规划应对措施，以提升评估结果的有效性。

（2）加强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规划编制

第一，设立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规划目标。将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应对措施纳入规划为各项措施的落地实施提供重要指引，在国家、省、县市各级国土空间总体规划的目标确定过程中，考虑设立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规划目标。通过将风险应对意识融入顶层设计，使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目标自上而下层层传导并加以落实。

第二，明确与气候变化健康风险应对相关的空间要素及其规划重点，将风险应对措施重点与国土空间规划编制内容中相衔接。基于气候变化健康风险评估所得到的风险类型和分布，明确应对风险具体涉及的关键性空间要素，从气候变化情景下空间要素支撑运转和健康保护干预角度，提出各关键性空间要素在选址、布局、配置和标准等方面的应对策略，并将其融入规划编制内容。

（3）推进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规划实施监督

以国土空间规划定期评估制度建设为依托，建议推进应对气候变化健康风险的规划实施监督，将各项应对措施的具体规划执行情况纳入检查内容，并结合国民经济社会发展实际和规划定期评估结果，对规划进行动态调整完善，以使气候变化健康风险评估结果和相应的规划编制内容在规划实施中得到进一步监测、评价与优化。

供稿单位：南京大学城市安全发展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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