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争鸣 | 当网易“碧玉瓜”遇上任天堂“大头菜”，是致敬还是抄袭？
2020年5月18日，逆水寒微信公众号发文《有瓜，速来！保证跟所有人都有关系...》介绍了游戏即将上线的岛庄园两大新玩法：“碧玉瓜”和“花卉培育”。
碧玉瓜玩法是一个周日以一定价格买瓜，周一至周六价格随机变动，可以利用价差卖瓜赚取游戏内货币的游戏模式。但是相对的，瓜仅有一周的“保质期”，过期的瓜将腐烂无法再出售。
官方微信配图
花卉培育玩法就是可以购买原色花种植并通过特定的种植方法杂交系统培育出有特殊颜色的二代花或闪光的珍惜花。
公众号文章通篇读下来后，对游戏涉猎范围稍广一点的小伙伴可能已经觉得眼熟了，而作为有着在狼蛛面前“反复横跳”技巧的小编眉头一皱
果不其然，在同一天稍晚的时候，部分NS玩家针对上述两个新玩法开始“炮轰”，可怜的《逆水寒》又被骂上了热搜（不要问小编为什么要用又
微博逆水寒搜索热门第一名竟然是……
很多朋友就问小编了，逆水寒这样借鉴是否属于法律上的侵权呢？小编就在此从著作权法角度简要分析，带大家理性吃下这口瓜。
著作权如何认定侵权
在现行的著作权司法中，多采用“接触+实质性相似”的标准来判断是否构成侵权。其中的接触不仅包含实际接触，也包含了接触的合理可能性，以动森为例，动森作为在世界范围内发行和传播的知名游戏作品，逆水寒的创作者自然有接触它的机会，这就已经满足了“接触”要件。
而在实质性相似判断上，小编要向大家隆重介绍著作权法最重要的原则之一：“思想表达二分”原则（此处应有掌声）。著作权法赋予作者著作权的最终目的是鼓励创作，这一方面体现在赋予作者专有权利以使其获取作品所带来的收益，另一方面也对权利进行一定的限制以鼓励正当的模仿和传播。“思想表达二分”原则要求著作权保护仅及于具体的表达而不及于抽象的思想。因此，若是两部作品在主题、观点或创意等思想方面相似，在后的创作者也不能被认为存在侵权。
游戏作为具有互动性的特殊作品，其实质性相似的判定在司法实践中分为两个维度，分别是外在的视觉表达和内在的互动内容表达，在以往的认知中，内在互动内容的表达往往被归入思想的范畴而不被保护，但随着司法对电子游戏作品的认识日渐加深，内在互动内容的可版权性也渐渐得到司法的认可，出现了对内在互动表达给予著作权保护的案例。[1]
[1]在穿越火线诉全民枪战案（（2017）粤03民初559号）中，被分别被称之为“外在表现形式”和“内在结构中的综合表达”；在守望先锋诉英雄枪战案中被分别称之为“游戏资源”和“游戏设计要素”。
回到两款游戏，外在视觉表达上不具有实质性相似应是毫无疑问的，那么两种玩法在内在互动表达上是否有可能构成实质性相似？
应该没人会觉得左右两边的视觉表达上能够构成实质性相似吧？
互动要素分析
说到分析内在互动表达，小编在这里就要隆重介绍一下我们提出的“互动要素分析模型”了，还不了解的读者朋友可以点击下面的链接前往一探究竟：
理论争鸣 | 刍议电子游戏作品可受保护独创性表达分析模型优化——基于互动设计要素
限于篇幅，我们这里仅以大头菜和碧玉瓜的玩法为例进行对比。作为对比的第一步，通过对动森的大头菜玩法的分析，小编建立了一个关于该玩法的互动要素模型。
大头菜玩法的互动要素模型
（点击阅读原文查看原文件)
作为动森的经济机制和多人游戏机制，大头菜玩法是游戏后期玩家游戏内货币收入的主要来源，通过低买高卖方式获得大量游戏内货币，向玩家提供正反馈。同时，通过限制持有时间、价格随机波动中可能低于买入价等损失游戏内货币的机制向玩家提供负反馈，增加该玩法的深度和可玩性。
此外，作为玩家联机交流的驱动力之一，不同玩家各自随机的价格走势驱动玩家将各自岛上的大头菜价格发布至各类社交平台进行交流，不仅提供了联机登岛玩法的驱动力，也带来了一定的宣传效果。最后，作为游戏内的食物之一，大头菜能够额外提供体力加成，且效率为普通食物的10倍。
如果你有好的价格，你甚至可以邂逅阿信！
但作为一款电子游戏作品的互动设计，仅有上述抽象设计是不够的，为了平衡游戏机制正负两个方面的反馈，营造兼顾收益性与风险性的游戏体验，动森大头菜玩法在上述内容的基础上，有一整套完整且具体的买卖方式及价格调整机制。
在买卖方式上，为该玩法设置了专门的NPC“曹卖”
[2]价格模型及运作方式参考的是chch9013在网站巴哈姆特发布的《【攻略】大頭菜價格完全攻略(從解包數據中看菜價)》一文。
经过互动要素分析模型的分析我们不难发现，从低买高卖、一周循环等较为抽象的游戏机制，到玩家能够直接感受到的每日买价卖价之间，有着游戏创作者对于该玩法大量的互动要素蕴含其中，不同的要素按照模型从左到右抽象深度依次递减。
分析完了动森的大头菜玩法，我们再来分析逆水寒的碧玉瓜玩法。鉴于截稿时逆水寒的碧玉瓜系统还没上线，小编仅从其公众号对该系统的文字描述进行分析。
官方公众号对碧玉瓜玩法的文字描述
从文字描述中可以看出，目前明确了对动森大头菜系统进行了借鉴的设计元素有：价格随机波动且有可能低于买入价；价格周期以周为单位波动、周日买入、周一至周六卖出、超价格周期腐烂等。
将上述要素代入动森大头菜玩法的互动要素分析模型后，可得下图：
代入后的大头菜玩法的互动要素模型
（点击阅读原文查看原文件)
在代入后的模型中，小编将碧玉瓜玩法和大头菜玩法相同或类似的要素以红色背景进行标注。标注后我们不难看出，基于目前公开的对碧玉瓜玩法的描述，两种玩法相同或相似的游戏互动要素还停留在抽象程度较高的层面，在著作权法的实质性相似判定过程中，更容易被归入不受保护的思想范畴。
综上，如果仅仅从目前公布的碧玉瓜玩法出发，在著作权法层面较难认定两种玩法的实质性相似，也自然难以认定逆水寒的碧玉瓜玩法侵犯了动森的著作权。
结语
尽管已经唠叨了好几遍，不过在此小编还是要再次声明一下：前文的判断都是在玩法未上线，仅仅分析官方微信发布文章的基础上进行的。实际的碧玉瓜玩法必然包含了诸多具体的互动要素，二者是否实质性相似有待玩法上线后将所有相关互动要素再次代入互动要素分析模型进行对比和判断。当然，我相信机智的读者们从前面的文章中已经熟练掌握了互动要素分析模型的使用方法，欢迎大家在玩法实装后运用该模型进行自己独立的分析判断，小编在此权当抛砖引玉。
最后的最后，虽然经过分析，小编不认为目前公布的碧玉瓜玩法构成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侵权，但是对在《集合吧！动物森友会》游戏火爆的当下，对游戏的多个玩法进行“致敬”的行为在法律层面外是否妥当，还请各位读者自行判断。
（本文为授权发布，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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