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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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章丨稿费你做主
苦男是陕西楞娃，女人是四川辣妹。
当初女人和本村几个女子一同从四川那个不知名的苦山沟跑到陕西，经人介绍给了苦男，女人其实是看不上苦男的穷汉家光景，但千里跋山涉水、舟车劳顿总要有个歇脚的地方，苦男人面善心实带有泥瓦匠的手艺，是个安身立命落脚的好去处。村里大凡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其实都不看好他们的婚姻，说是外面的女娃娃心野、性不实，可惜了苦男那么好的后生。但苦男就是钟意这个女人，像中了魔咒一样，也不知道是钟意什么，大概就是女人那一副好的身板，该饱满的地方无一不缺的饱满，丰腴的肩，浑圆的臀，丰满鼓胀的胸，就像秋后熟透的红薯把肥沃土地顶起了包，裂开了纹，南方的水土就是养育女人，也难怪没见过世面的苦男动心。老实的苦男也确实没啥深邃的眼光，总觉得过日子就是洋掀换铁锄，人心换人心，时间久咧，女人那颗冰冷、远离故土的心总会捂热，人心嘛，总是肉长的。殊不知女人心，似海深，猜不透，摸不着，忽而晴天丽日，忽而电闪雷鸣，就没有稳稳当当过好日子的心思和正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谁让自己日子光景比人穷哩，你厚着脸，弯下腰，把人家时刻供在灶台，揣在怀里，也是白费力气，冰冷的女人心有时候就是暖不热，煮不烂。世间幸福的婚姻都是你敬我让，你疼我爱，不幸婚姻大都是得寸进尺，一味忍让。有时丰满的眼缘就是害死人，误人一辈子的幸福。
新婚过后，隐忍繁琐日子开了头，可怜的苦男还是觉得只要自己勤劳肯干，冰冷的女人终究会回心转意，日子终会温情美满。谁家的日子不是锅碗瓢盆、犁耧耙耱，谁家的日子又不是瓜多子少、喜怒哀乐，时间会磨平人带刺的棱角，让一切趋于平顺，慢慢都会好起来。每天披着星星走，跟着月亮回，干了一天活，人困马乏，总幻想女人尘封的冷脸能绽开笑容，扑盈盈迎了出来，替他拍打身上的尘土，驱除一天的劳累，端上几样可口的饭菜，两人唠唠家长里短，晚上搂在一起就是无尽的人间欢乐。多么温情的凡间画面，有时就是一厢情愿地藏在生活的背面，让你难以触摸，难以追寻。相反现实生活中迎接他的一般都是冰锅冷灶或是女人心情不好后无端的责骂，女人骂他从来不挑语言，什么恶毒就用什么，仿佛要骂地不是人，而是绊在脚下的石头，眼睛射出光就像热血凝固的子弹，刺激着苦男日渐麻木的心。每每这个时候，苦男总是忍着，穷汉家的光景，媳妇就是天王老子，哪像有权有势的真男总是一手握着权力和钞票，一手握着易来的乳房。苦男能想通这，所以只能默默忍受，唯一能做地就是觉得狗在自己裤管下钻来钻去有点烦，有时想踢两脚总下不了手，就像对恶毒的女人也下不了手一样。因为他总是怀念女人初嫁他时的风情，怜悯女人远离娘家，不忍动手。可怕的时光已经让当初女人伪装的妩媚眼神被失望继而狠毒所代替。
夜深人静身体有点反应，想和女人有点温存，迎接他的就是无端脚踹和劈头盖脸的谩骂，整个人就像充足气的皮球被戳了一刀，燥热的身体忽地冰冷冰冷，独自愣上半晚上，顿时醒悟过来，快乐的性也是建立在你情我愿、如意生活基础之上，富则妻妾成群，穷则独善其身，大概也就是这个道理。穷人的裤裆里永远藏把阉割的刀，脖子上永远套把勒人的绳，让你艰难及于视听，何谈人间欢爱，一切困顿的景象时刻像警钟一样提醒你头朝下、腿夹紧。哎！人活地不像人咧，只有门外拴着的狗，摇着尾巴是他唯一的亲近。
就是这样苦涩的日子，继续它也是很困难的事情。日久的压抑终会伤肝，男人病了，女人跑了。守在他身边只是仅仅养了一年的狗，多年的人却不知跑到何处去了？我们无法责怪女人的薄情，起码离开时洗了男人换洗的衣服，还算有丁点仁义。女人知道男人是好人，但她要嫁的不是好人，长久的好让她觉得日子是那么乏味，那么无聊，那么地没有光彩。何况男人病了，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走了。
女人离开之后，苦男失魂落魄，日渐话少，走在人前一副无精打采霜打的茄子般痛苦模样，回到家看到女人无情离去后丢剩的衣物就会整夜整夜的无眠，往事虽然不堪，但总在夜深人静时不争气地浮现，他有时也恨女人为何如此薄情寡义，也许是自己的病底子不好，女人看不到希望。哎！人啊！有时候怎么这般无情，遇到难了就各自逃离，就是坚守又能浪费她多少时光。想到这，苦男泛出点点泪花，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切都是命，命让他在错误的时间遇到错误的女人，操办了一场错误的婚姻，大概注定就是这般凄惨错误的结局，可怜的男人绝情的命啊！女人走后，男人时刻心忧痛苦，通人性的黄狗却可劲地高兴，仿佛知道谁好谁坏，谁善谁恶，再也听不到讨厌女主人暴躁的叫骂声，每天摇着多情的尾巴，跑前跑后，围着男主人足劲撒欢，苦男躺着，它就跃到床上，时不时亲着苦男干涸的脸颊，苦男站着，它就搭起前腿缠绕于苦男膝下，好像害怕苦男丢开它独自逃离，每天寸步不离地跟着、盯着、守着，吵吵闹闹叫个不停，给这残破不堪的院落带来最后一点温情和生机。大概在狗的眼里，这残墙烂院是世间最好的宫殿，这病殃殃的苦男是世间最美的俊男。
这么苦涩心伤的日子，病入膏肓的苦男没坚持多久，便在不甘和无奈中孤独寂寞地死去，死时狗依偎他脚下，眼里满是泪水，满是迷茫。邻居富人感动于狗的忠诚，想收养它，喂它好吃，它不吃不喝，卧在主人生前的床边，狂叫不止，那声音像吼像嚎，悲哀极了。连续嚎叫了几天，忽然在一个风急阴冷的夜晚失去了踪迹，人们发现时，它竟奇妙地饿死在主人的坟前，样子安静极了。感动的人们刨了个小坑，把狗葬在主人一旁。苦命的人儿狗相伴，也算是天堂之路的一点安慰和对人世间无情无义的一点讽刺。狗死后，下了一夜小雨，第二天马上又艳阳高照，原来那就是上天感动的泪水。天堂里重情的苦男领着他那重义的黄狗肯定能找到贤惠的伴侣，过上可心的日子，因为天堂都住着心善的好人，人人富贵平等，爱一定能有所回报。那种静怡的、化羽成仙的幸福才是永恒的幸福，好人能有好报，坚信一定会的。
现实 生活中我们常常站在错的地方，遥望对面山岗风情，希望走出来的是自己理想中的妩媚，但往往比不上一条狗原始的忠诚。 一切仿佛笑谈，但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尽已忘，千里孤坟，黄狗卧一旁。真他妈是人世间苍凉无奈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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