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悬赏千万!从首富到老赖,他是中国第一败家子!
9月15日,上海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发布一则引人注目的悬赏公告。
山西首富姚俊良家族背后的美锦能源集团有限公司申请通过该法院执行悬赏,寻找对该公司债务负有连带清偿责任的被执行人——山西前首富李兆会。提供线索奖励10万,帮助财产全部执行到位,最高可得2162万奖金。
这只是李兆会债务的冰山一角。
消失的首富
一省首富如何沦落到这个地步?
李兆会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2015年5月28日。运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召集了一次债权人会议,讨论海鑫钢铁等五公司重整案。
地点设在海鑫集团的湖鑫岛室内体育馆,来了920位债权人。
李兆会神情紧张,讲话间充满了停顿。豆大的汗珠从脸上划过,浅色的衬衫早就被浑身大汗浸湿了,浸成了半透明的布料紧紧贴着胸腹。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惊恐战栗。
末了,他向全体债权人鞠了两躬,信誓旦旦:“我还年轻,欠的债务肯定会偿还!”
这一年9月10日,海鑫集团端出了自己的重整方案。普通债权综合清偿率为4.83%。许多人血本无归。
李兆会在山西、北京、上海的房产都被查封拍卖。
房子是死的,人却长了两条腿。从此没人知道李兆会躲在哪里。
轰轰烈烈,倏忽之间
2008年,李兆会以125亿人民币的身家,登上山西首富的宝座。这一年他25岁。
2010年1月25日,李兆会结婚的消息登上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新娘是演员车晓。她曾在冯小刚的电影《非诚勿扰》中扮演一位“性冷淡”的女性,与葛优相亲的情节颇为经典。
两人在饭局上相识。据说是成龙大哥的局。酒足饭饱,李兆会暗暗找到成龙,自陈身价100亿,请他帮忙说个媒。
那时候正流行女明星嫁入豪门的故事。经过几个月的热烈追求,两人很快闪婚。
婚礼花了5000万。接亲的车队200辆,流水席办了500桌。山西省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3000位。海鑫集团10000多名员工集体放假一天,李兆会给每人都包了500元红包。
轰轰烈烈的婚礼,一年又三个月后却以离婚告终。女方表示,“他太爱我了”,爱到窒息。
半生事业,两次枪响
李兆会是被骤然推到台前的。
2003年初,李兆会的父亲李海仓,海鑫钢铁的创始人在自己的办公室被枪杀。
凶手是他的同乡冯引亮,曾经的当地首富,和李海仓算是老朋友了。冯引亮是想要用180万卖掉自己造纸厂的土地,但李兆会的海鑫早就盘下来附近大块土地,不缺这冯引亮这块。
在商言商,李海仓不肯看在往日情谊上,做个冤大头花180万买下最多只值100万的地。
遭遇了人生几多打击的冯引亮,却早滋生了反社会的毁灭念头。他掏出一把锯掉了枪管的土枪,一枪打中了李海仓,第二枪崩掉了自己的脑袋。
葬礼上送来了4000多个花圈。附近几个村的村民,为了纪念李海仓,春节都没贴对联、没放鞭炮。在晋南,过年是比天大的事情。只有家中老人去世,“天塌了”,这年才会不贴对联。
枪响时,李兆会还在另一个半球的澳大利亚,留着朋克的长发,享受自己大三的闲适人生。
海鑫钢铁是李海仓一手创办的。他出生川口村一个寒门农家,排行老三。当地的民谣如此唱着“川口不川,三岭依山,岭上荒地,岭下碱滩,年年粮歉收,家家糊口难。"
李海仓务过农、当过村里油坊的学徒,开过小商店。后来开始搞运输。
一来二去,和介休火车站站长混熟了关系。为了给300万斤高粱发货,李海仓比进价低二十块,倒贴了几万块,把1000多台电风扇半卖半送给了车站职工做福利。
站长大手一挥,送了李海仓几个车皮的焦炭。
结果不仅这次高粱生意做成了,还让李海仓发现了焦炭这门旱涝保收的生意。
山西最不缺的就是煤老板。焦炭是种低杂质的高碳含量燃料,当时山西介休有个著名的“焦炭大王”李安民,生意做得很大,连外国都来进货他的焦炭。
李海仓当即就投入了李安民的门下,做了个销售。他做人活泛,业绩好得没话说。对李安民又忠心耿耿。于是炼焦的技术,从选料到蒸馏,再到后面的管理和销售,都被李海仓学了个门清。
学到了真技术,李海仓就拉上了自己的大哥和两个好友,在闻喜县创办了个焦化厂。40万的投资,李海仓自己出了一半,四个人联合抵押贷款了10万,还拉上了县里的水泥厂注资10万。
火箭不烧煤。但那个年代煤老板的资产蹿升得比火箭还快。
第一年,利润就破了100万。
趁热打铁,1988年,李海仓和三门峡车务段共同投资了三铁焦化厂。1989年,双方在合作开设了云铁洗煤厂。
又过了一年,新建了一座投资1200万的焦化厂。通过这一次次的联合投资扩大再生产,四年时间李海仓算是彻底把技术和投资玩明白了。九十年代才刚刚拉开序幕,他已经身价千万。
这还只是李海仓人生的一处小高潮。
焦炭主要用于冶金工业,是高炉冶炼的重要原料。
李海仓是一个出色的煤老板,但他的目光已经越过了煤炭,往下游探去。他要进军钢铁产业。
炼钢,比炼煤更赚钱也更烧钱。1992年,李海仓计划造两座高炉,预计投入在5000万往上。他自己手头筹措了2600万,是一笔巨资,但还远远不够。
虽然出身黄土高坡的农家,但经过这些年的销售、办厂、经营,李海仓早就锻炼出在官场、商场的长袖善舞。他从上海、北京、湖南、河南的冶金、铁路部门下属公司,各要来了几百上千万的投资。
这还不算完,他还以山西海鑫钢铁有限公司的名义发行了2000万的债券,资本运作和修建高炉两不耽误,相互促进。1994年,炼铁高炉建成投产。当年就达成了价值2个亿的钢铁产量,光税就交了1000多万。
生意越做越大。李海仓的海鑫集团却没有一刻停止扩张。到2002年,海鑫已经是山西最大的民营企业,李海仓也问鼎当年的山西首富。
但他的故事却在2003年1月22号,两声枪响后戛然而止。
家族权争,春风得意
连开了3场家庭会议,22岁的李兆会,被爷爷李春元提到了董事长的位置。
“拍板当然是我拍板了,(除了我)这个谁也做不了主......我给李兆会讲了,两年不让他表态。至少要培养两年。两个叔叔、几个常委研究好了你再表态就好了.......”
其实李兆会最初并不是第一人选。李海仓的弟弟,也是李兆会的五叔李天虎,是最熟悉海鑫事务的,威望非常。也因此被李春元所忌惮。一旦李天虎大权在握,孤儿寡母不一定保得住手上股份,家里只怕还要出事。
于是和李兆会亲近,甚至陪伴侄儿在澳洲留学的老六李文杰,被李元春点中,当个暂时的傀儡董事长。李天虎则做个执行董事。
但李天虎在海鑫耕耘多年,不肯被自己的六弟突然踩到头上,摘了桃子。
几番妥协,父死子继成了最优解。更何况为了方便资本运作,李海仓生前已经把近90%的股份转给了儿子李兆会。
对叔伯来说,这是权柄和利益。但对一个刚刚丧父的大三学生来说,这是份残忍又痛苦的差事。
在海鑫还如日中天时,《中国企业家》杂志曾采访过李兆会。他直言董事长的位置对他来说是负担。
“父亲没了,我们这个家该怎么办?公司这么大,又怎么办?当时完全没有考虑做这个董事长,我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有太多人比我适合这个角色。当时我很软弱,不想受这份苦,想逃避。我五叔,六叔,辛总......”
辛总是辛存海,当时海鑫集团的副董事长兼党委书记,和李海仓一起创业的元老。
话说得掏心掏肺,但李兆会的手也没闲着。在爷爷李春元的示意下,不多时,辛存海被调离了海鑫的权力核心。原总经理五叔李天虎拿到了一座水泥厂作为补偿,也被自己的父亲和侄儿联手扫地出门。
和李兆会亲近的六叔李文杰,当上了集团总裁。李兆会的妹妹李兆霞则主管集团财务。
继承、接手到真正掌权,李兆会每一步都走得很顺遂。从2004年开始,海鑫钢铁的年产值年年攀升,李海仓的骤然去世似乎只是短暂的阴霾,没有影响到这尊钢铁行业的巨无霸的飞速成长。
不仅如此,海鑫集团还在2004年11月12日,以6亿的受让了中色股份持有的民生银行1.6亿股,成为第十大股东。2007年的高位抛售,套现10亿。
金融和实业两得意,李兆会对着媒体喊出了“我是富一代”的口号。
硬着陆
随着市场大环境的变化,中国钢铁行业度过了自己的黄金岁月,朝着波动大、利润薄的前景走去。
所有的钢铁企业都在转型升级、抓管理抓生产。在资本市场尝过甜头的李兆会选择了长居北京。偶尔坐私人飞机回一次坐落在闻喜县的海鑫集团总部,也是待上两天就走。
某任闻喜县县长,从上任到调离,甚至没能约上李兆会一面。
李海仓当年的长袖善舞没了,筚路蓝缕也没了。海鑫内部用两句话、五个字总结这位年轻的新董事长——“不懂”、“不关心”。
而昔日积极上位的六叔李文杰,去了陕西做自己的房地产生意。主管财务的李兆霞,常年待在上海,她和李兆会一起,开了两个投资公司。
连生长在此八十年的一家之长李元春,都默默搬离了闻喜,在太原养老。
偌大一个海鑫,突然找不到一个话事的李家人。
太原钢铁公司产能突破1000万吨的时候,海鑫钢铁不过400亿。在全国只排得到中游。昔日那个巨无霸,在竞争对手飞速成长的时候,无人看顾,趴窝了。
而李兆会在金融市场的雄心壮志,还要靠抽血海鑫来实现。
但他似乎忘记了,他初入资本市场就大放异彩的操作,其实都是他父亲生前的布局。和中色交易民生银行股份的事情,早在2002年就暗中定下了。
2008年的金融危机,为资本市场接下来几年的风向定了基调。大浪一次次李兆会拍到扑街。越往后,越发现这位海鑫董事长在金融市场里裸泳。
而海鑫钢铁的钱还在被抽走,去填补资本市场的窟窿。
拆东墙补西墙的结果是热闹滚烫的高炉,一座座熄火。2014年3月18日,海鑫旗下6座高炉全部停产。
两年前,厂房外其实就荒草遍地,停了几百台债主的车。有的停了太久,都蒙上了厚厚的灰。
中层高层纷纷出走,基层的工人却还剩一万。
有人向来采访的记者透露,“尽管每天依然要求上班,但上班基本上都无事可干,且已经几个月没有发工资了,工人们的情绪越来越低落。不少工人都在自谋出路,但又担心拿不到前几个月的工资。纠结!”
八十来岁的李元春,无奈出山。他召集了李家人,要求每家出资1个亿,先把其中一座高炉点起来,复工生产。
有人当年被扫地出门,有人见机走得快。如今生意都做得挺大,但除了老爷子,也都不肯趟这趟浑水了。
自救与挪腾
在这条钢铁巨轮沉没前,李兆会也尝试过自救。
除了频繁在金融领域操作,他还投了地产和儿童乐园。试图把海鑫打造成多元发展的综合性集团。结果仅“比如儿童欢乐世界”一个项目就亏掉了十多个亿。
但李兆霞名下的海博鑫惠,却在海鑫钢铁破产前悄然壮大。李兆会此前创办的投资公司,也纷纷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股权变更。李兆会更是不惜违规减持,从股市套现近15亿。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把海鑫的钱变走了。
李海仓的墓还在海鑫的旧工厂里。但这些年来,他的儿子、女儿再没祭扫过。就和已经破产的海鑫一样,无人问津。
2017年12月,李兆会终于因为债务问题被上海高院限制出境。
2021年9月,如今的山西首富姚俊良委托法院悬赏千万寻找李兆会还钱。
可惜一切似乎都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