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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消失的深圳城中村:白石洲15万居民将何去何从?

2016-07-26 纽约时报中文网 NYT教育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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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中国深圳白石洲的一个市场。这个社区位于深圳的一个中心区,因具有潜在商业再开发价值一直备受关注。(Lam Yik Fe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中国白石洲——林立于白石洲狭窄小巷两旁的混凝土建筑如此密集,乃至被称为“握手”楼——邻居们可以很方便地相互打招呼。

多年来,这些建筑似乎因屋顶之间扯出的一捆捆电线而显得距离更近,一块块小城市街区紧密相连,成为中国东南部正在崛起的大都市深圳市中心一个拥挤的租住村。

在每天的高峰期,街上行人闪避着来往的汽车和自行车。在充满活力的夜市开启时,还会有更多人冒出来。


白石洲居住着大约15万人。(Lam Yik Fe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白石洲是由五个更小的城中村组成的城市有机体。在过去几十年里,它一直是农民工和城市移民获得便宜住宿的城中飞地。这些人帮助实现了深圳经济的快速发展。但留给这个居住着15万人左右的拥挤租住社区的时间却不多了:被谈论已久的拆除计划终于开启。

在一个急于实现现代化和对市中心进行再开发的城市——和国家——白石洲这样的城中村被政府官员看作肮脏和落后的代表。作为替代,他们打算在这里建造可以反映深圳崛起的闪亮的新住宅区和商业区。

这些新发展将令当地的老居民无家可归,多年来他们一直面临拆除的威胁。白石洲位于深圳的一个中心区,该区一直因其潜在商业再开发价值受到关注。重塑这一区域的计划始于2005年。2014年,深圳官员标出白石洲的部分区域,用于再开发。依照规划,位于白石洲中心的一家工厂和一片名叫沙河工业区的办公区本该在今年4月底被夷为平地。

如今这家工厂还在,拆除计划因新的延误因素再次搁置。


尽管面临拆迁的威胁,白沙洲的居民依然照常生活着。(Lam Yik Fe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拆除是迟早的事,”62岁的吴振贵(音)说。他来自浙江省,已经在沙河工业区东边边缘地带的一个鞋店做了14年的生意。这几个街区各处的店铺大多标着“拆迁大甩卖”的字样。

“我就继续卖我的鞋,少进点货,等着政府通知什么时候拆除,”他悲伤地说道。

在那之前,白石洲的居民依然正常生活着。晚上,女人们聚在一座社会主义风格的宿舍楼外的井边洗衣服。这座建筑建于毛泽东时代,当时白石洲还是一个集体农场。居民们在巷子里支起台球桌,在人行道上放电影,附近是用暗红色的油漆做有拆除标记的空置建筑。

54岁的华晨玲(音)是最近从福建过来的务工人员,一个月前刚刚在白石洲开了一家简陋的水果店,尽管她知道自己所在的建筑将被拆除。“我不去想拆迁的事情,”她说。“我得赚钱过活。能卖一个月是一个月。”

长久以来,白石洲一直是深圳条件不好的新来务工人员的避难所。相比更好的社区,这里租金便宜。村内有一家小学可以接收农民工的孩子,这些孩子没有资格进入深圳的公立学校。

尽管长期面临拆除的威胁,白石洲的活跃的气氛和低租金仍然不断地吸引不少人来这里做生意,包括一些外国创业者。这里有设计工作室、精品服装店和一些年轻科技迷创立的黑客空间。新开的精酿啤酒作坊也带来了新的夜生活场景。

白石洲一家幼儿园的毕业典礼。村内有一家小学可以接收农民工的孩子,这些孩子没有资格进入深圳的公立学校。(Lam Yik Fe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对年轻人来说,这里是令人兴奋的潮人聚集地。我们想让其他人看到白石洲是多么有活力和有趣,”在深圳生活了20年的玛丽·安·奥唐奈(Mary Ann O’Donnell)说。2013年,她在白石洲与人合作创办了一个名为“握手302”(Handshake 302)的艺术空间。

“担心拆迁就像担心天塌下来,或担心死亡降临,”32岁的蓝江(音)说,他在白石洲经营一家电脑修理铺已经有4年。自他从四川的家乡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听说要拆迁。此时此刻,他似乎找不到反对拆除或搬迁的理由。“我们这些人改变不了什么,”他说。“政策从来都不是为最底层的阶级谋利益的。”

为了给有利可图的商业与住宅开发让位,深圳的其他城中村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深圳的另一头,之前存在的城中村岗厦西村在2009年被拆除。如今那里耸立着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它们构成了深圳中心商业区的天际线。

待深圳政府与拥有该村土地使用权的居民结束谈判时,白石洲也将面临同样的命运。在60年前的大跃进时期,白石洲五个村庄的土地被政府集中起来,变成一个农业公社。后来,随着村庄合并,走上城市化的道路,土地所有权的情况变得复杂起来。


在一个急于实现现代化的城市——和国家——白石洲这样的城中村被政府官员看作肮脏和落后的所在。(Lam Yik Fe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实际上,正是因为土地使用权模糊不清,白石洲才得以存在这么长时间,”香港大学建筑学院副院长、副教授杜鹃说。她正在撰写一本有关城中村的著作。杜娟表示,与村民的谈判可能会持续五到十年。

不过,白石洲即将到来的拆除所需的准备工作已经开启。2006年,深圳开始禁止在城中村建新楼。去年,这个城中村主干道上立起约六英尺(合1.8米)高的长长的水泥墙,挡住了标有拆除标记的区域,使步行的人群转向,远离了村中还在坚持营业的店铺。

来自四川省的建筑师段鹏(音)已经在深圳生活了15年。他花了去年一年的时间拍摄白石洲居民举着抗议拆迁的标牌的照片。他计划最终向深圳信访办公室提交一个包含60张肖像的册子,希望官员能改变拆除白石洲的想法。

“每个城市都需要自己的灵魂,一个人们住得起的地方,可以落脚、发展以至扎根,”段鹏说。他最初住在附近的一个城中村,之后于2003年在深圳市内买了套公寓。“深圳跟美国一样,是一个聚集了各地移民的大熔炉。他们都需要能让自己生存下来的空间,在这里受到同化,获得发展。”

目前,村中的新旧居民都忙着自己的事情,似乎没有留意附近标有拆迁标记的空荡荡的工厂。对这里的很多居民而言,仅仅是照例过自己的生活,已经是一种反抗,在深圳生活了20年的奥唐奈说。“拆除之前,白石洲会一直存在。”

更正:本文稍早时称“香港大学建筑学助理教授杜鹃说……”,应为“香港大学建筑学院副院长、副教授杜鹃”。特此更正。

作者:EMILY FENG 

翻译: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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