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35℃的北极点,这对闵行父女创造了世界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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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撰稿 | 吴玉林
极昼刺眼的阳光;-35℃的极地严寒;时而没过膝盖的积雪;还有可能遭遇到的北极熊;巨大的浮冰互相碰撞,挤压,也许随时会断裂;陆地在1000公里之外,脚下是几千英尺深的北冰洋……这里就是北极点,这里就是地球之巅。在这跑一场全程马拉松,绝对是一项够刺激够冷酷的极限挑战,或许也可视为一次与自己对话的心灵之旅。
本文的采访对象邢波,是闵行区政协委员,东软集团副总裁兼金融事业部总经理。10年来,坚持极限跑,曾跑过南极、撒哈拉沙漠等地。雄心壮志的他,期望未来在美国再跑一个100公里赛事,还有北极圈580公里赛事、珠峰235公里赛事,这样七大洲+南北极+珠峰的“7+2+1”超百公里赛事就齐全了。
去年底的某个冬日,邢波在接受采访时说,2018年,他要去北极点跑一个100公里的赛事,如果能顺利跑完,这应该是人类历史上首次完成这样的赛事。
没想到数月之后,邢波告诉我,他已完成北极点全程马拉松的报名注册,正整装待发,将于4月上旬,与来自美国、英国、韩国等24个国家和地区的选手相聚北极点,共同在这个地球之巅,完成“世界上最冷酷的马拉松”。
父女共同挑战“最冷酷的马拉松”
不是跑者,永远体会不到跑者那颗跃动的心,尤其是极限跑者所经历的艰险、痛苦乃至恐惧;当然更体会不到在这个过程中以及完赛后所获得的快乐、成就感和自我价值的认同。
恶劣的环境、超长的距离和可预见但不确定的危险,这些都是贴在“极限跑步”上的标签。而北极点马拉松更是渺小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一种倔强表现,虽然敬畏,但不低头,或许可称之为“自虐的疯狂”。
邢波介绍道,北极点马拉松始于2002年,每年4月在北极点的浮冰上举行,由美国一位极限跑者发起。在邢波口中,这人就是个“疯子”,十几年来异想天开地实施着在北极点上一系列的挑战。也正是他,成就了这项被《跑者世界》杂志称之为“全世界最冷酷的马拉松”。
参加北极点马拉松的选手需要在零下二三十摄氏度的环境下,在崎岖不平的冰面上奔跑或行走42.195公里,而脚下就是几千英尺深的北冰洋。它是国际马拉松和长路协会正式会员,是全球唯一认证的位于大洋之上的马拉松赛事,被吉尼斯世界纪录认定为地球上最北端的马拉松。在这里,一个指南针都要失灵的地方,参赛选手将面临诸多挑战。除了严寒可能会造成的冻伤,还有北极熊的威胁,更有诸多人类的力量所不能控制的意外发生。这里充满着冷酷和恐怖。
由于受北极点营地和航班限制,每年能够接受的参赛者仅60人,创办以来,全球完赛选手共计480人次,分布在50个国家和地区。
2018年,北极点马拉松比赛已是第16届,迎来了全世界24个国家和地区的61名选手。有14个人来自中国,邢波是其中之一。本届赛事中最年轻的选手则是来自上海交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2017级本科生邢佳雯。邢波说,这是他刚刚19岁的女儿。
我曾经问过邢波,对于他的极限跑,家人如何看待。邢波说,家人首先是不支持的,极限总是等同于可能回不来。“我能做的是把危险跟家人说清楚,把我的预防措施和解决方案都讲到了。当他们相信了,我就可以出发了”。
邢波已坚持了10多年的极限跑,“7+2+1”超百公里跑步,是他为自己设定的目标。7是七大洲,2是南北两极,1是珠峰海拔四五千米的高海拔越野跑。他希望通过跑步,“影响身边的1000位有影响力的人,加入到挑战自身的行列中,让社会充满活力”。没想到如今在这个目标实现后,他还把自己的女儿拖下了“水”。
北纬78°,在地球上最北端的城市做赛前的适应性训练
邢波将这份中国的北极政策带到北极点拍照,并赠予区政协
这次出征北极点参赛,一开始并不顺利。原本4月9日举行的比赛,因前期各种原因最终推迟到4月16日。
2月,在北极圈发生了救援直升机坠毁事件。那是一架俄罗斯的米17直升机,当时机上所乘坐的正是将为各国赴北极探险队服务的工作人员。幸好当时直升机是螺旋式下坠,除了飞行员重伤外,其他人员只是轻伤。但这次事故总让人有些揪心。
随后,邢波与参赛队员们又接到组委会邮件:“今年的北极点探险可能会推迟一周或取消”。这样的消息自然令做好了充分准备的邢波和其他参赛队员都有点失落。
邢波说,北极点马拉松的比赛地点设在北极点营地,位于北纬89°至北纬90°之间,1个纬度就是110公里。营地将会搭建在约3米厚的巨大浮冰之上,会随着洋流不断漂移。因为北极点特殊的地理位置,营地每年只存在一个月,4月是最合适的。3月时还是极夜,4月开始就是极昼了。而从5月起,生活在那里的北极熊就会从冬眠状态苏醒过来,加上冰块融化,危险系数将大大增加。
4月的北极点气温在-25℃至-35℃左右,而风寒效应会让实际温度变得更低,因严寒而可能造成的冻伤是不可逆转的。又由于将面临到北极熊的威胁,需要安排专人持猎枪守护。这种情况下,参赛者除了要严格按照组委会的要求,准备比赛装备,更需要有各方面的后勤保障,所以建设营地是最重要的一环。同时组委会还要通过小型运输机把暂住在朗伊尔城的参赛者安全运输过去,比赛完成后再带回来。
能有此能力做到这一切的,目前只有俄罗斯的一个团队,总共才30人左右。他们的任务是首先通过卫星在北极点找到适合建营地的冰块,冰块得超过3米厚,这样才可以降落飞机,且要足够长,机场跑道至少有800米。
邢波介绍说,北极点大的冰块基本上也只有2平方公里左右,这么一算距离,直径勉强可建跑道。所以就导致了飞机只能是小型的能作短距离起降的AN-74型喷射机,每次最多能乘30人。
在找到合适的冰块后,就要派出直升机实地“踩点”。确保无误后投放工作人员、设施设备和相关物资。其中还有推土机,以便把冰上的雪清理掉,同时用其履带在光滑的冰面上压出飞机跑道,增加摩擦系数。
“我后来想想,在北极点跑个马拉松赛事似乎还算容易,但要完成前期这么多工作真是难以想象”,邢波笑着说,“所以如果飞机飞不过去,营地建不起来,我们也就无法在北极点奔跑。”
幸好,推迟一周后,在忐忑不安的期待中,邢波和队友们终于得到了出发通知。
坚持12个小时冲过终点,创造纪录
太阳24小时高悬,盘踞在天空监视着往来此间的一切,周围是冰雪覆盖的崭新世界,四下苍茫,潜藏着看不见的驯鹿和北极熊。直升机缓缓降落,工作人员置身雪地,手推罗盘仪器前后测量,在雪地里画了一个十字架,回身对身后的人们大声说道:“这里就是北极点!”
于是邢波和大家一起拥上去,围住了十字。此时指南针已崩溃,每个人各自的钟表开始呈现出不一样的时间,不同的站位代表着不一样的时区。
在冰块上跑步很特别,邢波他们一共在营地里待了3天,而冰块因洋流作用,在这3天里漂移了15公里。北极点的赛事时间为12小时,参赛者们其实是边跑边跟着冰块漂。组委会圈了一个较复杂的线路,大概4.2公里一圈,跑10圈就是一个“全马”。
邢波这次跑了54.6公里,比别人多跑3圈,打破了在北极点连续奔跑的纪录。2017年有个美国人,跑了12圈,约50公里。这让邢波很兴奋也略有遗憾,他原本打算跑完100公里,可由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组委会表示只能承诺让邢波在比赛时间结束之前,能跑多少就跑多少。
邢波和女儿邢佳雯商量了个办法:自己先按原来的节奏跑,女儿则根据她的实际情况跑。因为第一次跑马拉松,邢佳雯在许多方面还要适应。她有一个特点,每圈回来后都要喝水,吃能量食品或方便面,邢波算了一下,如果是女儿自己弄水、弄方便面那就太耽误时间了,可能12个小时都完不成比赛。于是跑在前面的邢波就有了个任务——帮女儿把方便面泡好,还不能很烫。所以邢波每一圈都要算女儿的时间点,跑的圈数还得比她多,因为想破美国人的个人纪录。算下来女儿跑7圈,他要跑10圈。在拿到42公里的奖牌后,邢波继续陪女儿跑余下的3圈,这样既破了个人纪录,也能确保在女儿的后半段赛程陪女儿完赛。
方便面要提前10分钟或20分钟泡,泡完了再凉一会。等到女儿进营,她可以选择吃或不吃,但她想吃的话,如果没泡就出问题了。邢波希望女儿吃的是热的,所以说这个时间必须要精打细算。邢波泡完就要跑,这一圈大概需要40分钟,中间他是没时间和女儿见面的。
最终,当邢波跑完10圈闯线的时候,组委会负责人说,您的女儿在半分钟之前刚刚到达营地做短暂休息,正好7圈。这种严格执行计划的感觉,当时邢波特别开心。邢佳雯说,最后阶段,老爸陪着的这种感觉,是种特别美好的感觉。
其实对于邢波来说何尝不是如此呢?剩余的3圈邢波没有时间去加羽绒服了,他女儿说:“剩余的3圈我要往前赶时间,不然我就不能完赛了。”邢波什么都没说,就跟着女儿出发了,完成女儿最后的3圈。赛前邢波对女儿有个严格的装备着装计划,前面几圈,女儿的体力还是可以支持一直跑的,防风衣、海狸衫、速干衣就够了,避免过热或者过冷,第4或者第5圈开始,女儿开始以走为主时,心率和血液循环都会有所下降,这时就要加一件羽绒服,因为持续低温,一定要把羽绒服穿里头,把防风衣穿在外头。
女儿严格执行着这个计划,一切顺利,只需要认真完成最后几圈、避免出意外就可以。邢波则为了能够陪着女儿全程完成最后3圈,没有去花时间添加额外的羽绒服,与女儿一起踏上了冲刺之路,而这些女儿并不知道。
这种状态下,每一圈在陪跑的时候邢波总是感觉很冷,因为跑才会出汗,但现在突然一下子速度减下来了,寒风刺骨。邢波说,想想其实蛮后怕的,如果身体很冷,导致失温的话,只要超过了2-3小时就有生命危险,但是为了陪女儿,他也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问题。最终邢佳雯在11小时55分赶到了终点,邢波也破了纪录。
等邢佳雯完赛回到营地,冷不可支的邢波靠着暖风吹了两个多小时都没缓过劲来。看着爸爸略显疲惫地回去睡觉,邢佳雯拿起桌上的空水瓶,灌满热水塞进了爸爸的被窝……
邢佳雯后来说,北极点马拉松有许多令人难忘的经历,还有许多印象极深的瞬间,但爸爸这2个半小时的陪伴却是最为温暖和感动的。
邢波父女的马拉松完赛总用时,创造了北极点马拉松历史上最短父女完赛纪录。
北极营地,北纬89°34’,北极马拉松起终点大门
当参赛队员还沉浸在完赛的喜悦中,并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装备,准备乘坐飞机回郎伊尔,却接到组委会的通知,因为冰块上机场跑道一侧断了,飞机无法起飞,需再等待一天时间。
营地指挥官告诉大家,有两个方案,一是在裂缝里填入雪和海水做修补;另一个则是重修一条跑道,但这都需要时间。修补的话,就是先把雪推到二三米宽的断裂带,然后把海水抽上来,往雪上浇,变成冰的“混凝土”,一般每6个小时能冻1米,只要冰超过3米厚就具备了飞机起飞的承重力。本来在北极点营地只能待36个小时,现在这样还能多待一会,大家都挺高兴的,甚至认为这次出来值了。看着高高挂在天空中没有温度的太阳,尽管疲惫,但谁也无心睡眠,相互交流,到处拍摄。
之后组委会又通知,说机场跑道的另一侧也断了,并表示,从现在起,每个队员都有一次机会给自己在国内的亲人打卫星电话,但不能超过2分钟。这时大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情都不好了。老外中有人说英语,有人说法语,虽然听不太懂,但有些队员声音中那份沉重和哽咽还是能感受出来的。
对邢波这种极限跑的老将来说,虽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但并不意味着没有经历过恐惧。那次在戈壁滩极限跑时,他和队员们身处无人区,又遭遇10级大风,伸手不见五指、飞沙走石般的情景摧残着人的意志。邢波说,那时每个队员的脑海里都闪现过“死亡”。
后来在南极,乘坐轻型破冰船从阿根廷最南端的小镇乌斯怀亚出发,通过“死亡之谷”德雷克海峡,破冰船倾斜45度,左右摇摆,持续了两天。如果船翻了,在零度以下的海水里,人基本上是无法生存的。面临这种困境,邢波说索性也就什么都不想了。因为这种外力非人力所能控制,一旦发生将无力回天。幸好,最后还是逢凶化吉。
但这一次会这么幸运吗?邢波不敢保证。他不担心其他,只担心女儿。在残酷的极限跑面前,低温环境中,连续走跑12小时,身心俱疲,却依然坚持,这让他感到由衷的骄傲。邢波知道,女儿是很努力的人,她是复旦附中的优秀毕业生,中国100青年英才培养计划成员,有着强烈的向上精神。可如今,面对接下来未知的状况,她能扛得住吗?
邢波很清楚,女儿与自己不同,是个毫无马拉松经验的人,在北极点参加这么一场赛事,本身就是一种挑战,一种冒险。
半年前,当邢波问她:“闺女,跟老爸去跑北极点马拉松吧。”邢佳雯干脆有力地回答:“好。”也许是对未知而灿烂的生命体验的热切向往让她作出了这个决定,而诗与远方的情怀更让她坚定地跨出了这一步。
邢波是个行动派,在了解女儿下定了决心之后,从2018年1月开始便带着她每天跑步。从六七公里到10公里,每周跑二三次20公里左右的长距离拉练,这对邢佳雯而言绝非易事,经常是跑着跑着就开启连跑带走的模式。寒假之后,学习任务紧张,邢佳雯每天只能跑5公里,这时又开启了针对北极赛事的定制练习,连洗澡时也会练习深蹲,是的,跑北极赛事,深蹲训练比跑步训练要更重要。
除了体能上的准备,装备同样无比重要。寒假期间,邢波带着女儿去了趟东北,在哈尔滨进行持续低温装备实测,在最低温度达到-30℃的松花江上跑步,测试装备性能和做装备改进。
邢波说,如果周边的朋友参加极限跑,会建议他们坚守一句话:安全抵达。而现在,看着女儿,为了不增加她的不安,邢波表面淡定,内心澎湃,告诉自己,一定要把你安全带回家。
最终,组织方重新抢修出了一条跑道,飞机终于起飞了。营地在飞机的下方越来越小,直到成为一个点,最终消失了。
回到朗伊尔城,手机开始有了信号,进入到温暖舒适的人类环境,周遭彻底地跟北极的冰天雪地分隔开来。邢波又开始忙碌起来,处理纷至沓来的各种事务。而女儿邢佳雯也向亲朋好友、同学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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