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慧领读《呼兰河传》第十天：婆婆打媳妇理所当然？

2017-08-23 佛山市图书馆

《呼兰河传》写到这里，已经超越了个人自传的范畴，萧红将同情的目光投向那些底层受凌辱的人，以动人的笔触，写出了小团圆媳妇婆婆的愚昧无知与周围人们的麻木不仁，揭示了生活于城市底层的人们在深重苦难中的挣扎。

事实上，小团圆媳妇的悲剧，并没有停止，她像深深陷在命运的泥潭里，任人摆布，无力自拔。

在这里，她的婆婆有一段话，让我触目惊心。她的话大致有几层意思：一没有媳妇不受气的；二，她只打了一个月，虽然狠了一点，但是是为了媳妇好，让媳妇变成一个好人，变成一个合规矩的人；三，我用烧红的铁烙她的脚心，用铁链锁着她，是因为她嘴硬想要回家。说到最后，婆婆又开始算起了账，比如八岁下定时的八两银子，还有每年的头绳钱，鞋面钱，还是盘费，以及看病、请神的钱。

这段话，可谓精彩至极，读得人头皮直发麻。这是因为，萧红在写这些话的时候，采用的完全是零度的情感，她不发表个人见解，也不带个人的倾向，只是让小团圆媳妇的婆婆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辩解，其间，没有一丝的悔意，没有一丝的愧疚，非但不觉得是虐待，反而认为是为媳妇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正因为这样的书写方式，才产生了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艺术张力。

后来，婆婆请来了云游真人，他要了一大笔钱，团圆媳妇的婆婆起初是不肯的，只是这云游真人很懂心理学，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是团圆媳妇的婆婆乖乖地掏了钱。他说：“婆婆虐待媳妇，做婆婆的死了也要下油锅，老胡家的婆婆虐待媳妇……”团圆媳妇的婆婆一听，立刻跪倒在地，眼睛一对一双地往下落。就这样，云游真人轻而易举拿走了五十吊钱。

今日领读《呼兰河传》

第129-142页

原文摘录

老胡家跳大神，就实在跳的奇。用大缸给团圆媳妇洗澡，而且是当众就洗的。

很快地小团圆媳妇就被抬进大缸里去。大纲里满是热水，是滚烫的热水。她在大缸里边，叫着，跳着，好像她要逃命似的狂喊。她的旁边站着三四个人从缸里搅起热水来往她的头上浇。不一会儿，浇得满脸通红，她再也不能够挣扎了，她安稳地在大缸里边站着，她再也不往外边跳了，大概她也觉得跳也跳不出来了。那大缸是很大的，她站在里边仅仅露着一个头。

延伸阅读

早在第一篇小说《王阿嫂的死》中，萧红就以女性的敏锐和体验，揭示了阶级压迫和生殖给女性带来的苦难。成名作《生死场》中，金枝和小金枝的悲剧命运更突显了性别压迫和女性生命价值的卑贱。在《呼兰河传》里，萧红更是通过家乡各种风俗和小团圆媳妇、王大姐等女性悲惨生活的描写，来揭示和批判男权制度的罪恶。如童养媳制度、指腹为婚的陋习，重男轻女的观念，都是造成女性悲剧命运的凶器。如家乡“望门妨”的称呼，立贞节牌坊、拜佛求子时先拜老爷庙，后拜娘娘庙的习俗，都表明男权文化对女性的束缚。在小团圆媳妇婆婆眼里，小团圆媳妇在家里的地位连鸡猪都不如，是她随时随地的出气筒。“打猫，她怕把猫打丢了。打狗，她怕把狗打跑了。打猪，怕猪掉了斤两。打鸡，怕鸡不下蛋。”“唯独打这小团圆媳妇是一点毛病没有”。平静的语言背后蕴含的是萧红对小团圆媳妇婆婆视女性如草贱的思想意识的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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