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堡的怎么了？我还就是柳堡的！

第1220片树叶儿

下晚结束值守回来，估计是今天的话说太多，加上昨夜有点失眠，感觉有点累，匆匆吃了晚饭，爬上床眯了一会儿，现在起来写这些话。

接班时看到卡口亭的桌肚里有张居民通行证，不是这个小区的，主人的名字跟我一位老哥的排行一样，加盖的公司章也是老哥的企业，赶紧发了语音过去问，结果还真是老哥的哥哥遗失的。真是无巧不成书，或者说世界就是这么小。

今天前前后后过来好几位老人，有老太太也有老大爷，多是骑了自行车或者电动车，也有走过来的，他们全是送菜啊鱼啊，给住在这个小区的儿孙们的。我问了好几位，不是都有专门买菜的出入证嘛，老人家们说，那个宝贝证不是金贵嘛，能帮他们省一张是一张。

傍晚时一位看着60大几岁的老太太，头发一半花白，敞着上衣，拖着一车的瓜菜，一到门口就歇着喘气，我们问怎么送这么多的？老人家说这里是大儿子，马上还要去城南的大闺女家，最后是小儿子家，几家一分就光啦！老人说送完还要赶回北边的乡镇老家去，老头子等着呢。

我提醒她，这么一大圈下来，车子的电足不足啊，不要半路上停下来。她很有把握地笑说，晓得晓得，我到闺女那个小区可以充的。我又问，看来您经常这么送菜上门的吧？他们平时送什么把您和爹爹的呀？老人家佯装生气的板起脸，说哪块敢指望他们送啊，他们忙呢。瞬间又自顾笑了，说我们年纪大了，也不需要的，看他们忙心里就安生。

还有一对中年夫妇，男的像是还在康复中的样子，女人若即若离地扶着他的手臂，慢慢走过来，说是住在西边的小区，今天过来看看父母，说几句话就走。我们解释了规定，很抱歉地请他们打电话，让老人家到卡口来。他们说还是算了吧，老妈妈这几天精神不大好，省得她再跑了。说完就走了。

大约不到20分钟后，一位老人颤颤巍巍从小区里过来，说跟闺女女婿约好的。我们估计是之前的那一对中年夫妇，但是他们已经走了啊。老人家坚持说，肯定在前面等呢。她指给我们看，说刚才就是在北边那个桥头，闺女隔着河岸喊应她的。

老人往桥头方向去了，我跟过来，没几步呢，迎面看见那对夫妇一前一后折回来了。老人回头跟我说，你看啊，我就说的吧，他们喊我的。我也笑了，夸她的儿女不丑。老人家也笑，疲倦的沧桑的脸上的笑容。

下午一位大姐急匆匆过来，拿的通行证上盖着城南工业园区的章，但她说自己是贵州的，今天刚刚从柳堡上来，单位催死了叫来上班。她是这个小区的租客，也没有签过租房协议，已经住几年了。正好卡口上围了一些进出的人，和不远处闲晃的居民，听说是柳堡上来的，马上都簇拥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大姐是个讲情在理的人，转身去打电话时，有个居民说了一声，柳堡的我看不能让她进！大姐听见了，立刻转过身来站到卡口正中央，情绪也激动，高声辩解说，你们怎么能这样的！柳堡怎么了？我还就是柳堡来的！

她误以为是我们中的一个人说的，盯着我们絮絮叨叨地抗议，我们克制了努力温和客气地跟她解释，我说柳堡来的没问题，但要把手续完善好。而且肯定不是我们志愿者说的，我自己也算小半个柳堡人呢，我在柳堡的小尹庄上过学，以前叫财会班，后来叫财经大学。

安抚了大姐的情绪，我们又忙着跟队长和社区领导对接，寻求解决办法。一番周折后总算达成了一致。这时候人群里的一位小年轻凑过来，悄声说，柳堡的就是不能进，你们看看她的表现撒！我也看看他，认真地说，人家表现的很好，能进不能进要看符合不符合规定，跟是不是柳堡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看倒是你应该赶紧回去，没事别瞎起哄！年轻人做了个鬼脸，有点尴尬地干笑两声，无趣地转身走开了。

我想起这一阵的那首《武汉伢》的歌，我们对自己的家乡，都怀着同样的情感，只许自己夸，不许别人骂。我们都是家乡的一分子，我们也都伙的同一张脸。出差去外地，跟外乡人聊天，说到你啊我啊如何怎样，好的坏的姑且受着，但是对方要是上升到你们宝应如何如何的话，我们的神经马上就紧张起来，夸我们不要紧，胆敢说我们哪里不好，那是好歹要认真地辩上一辩的，不把理扳过来，心里肯定是要有一万个不爽的。

也知道很多时候人家其实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问题是我们就是不愿意冷静客观地面对。没办法，就像家不是讲道理的地方一样，我们跟故乡的情感也没办法拿道理来衡量。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家乡的这个那个的不如人意，我们其实也是心知肚明，但就是不需要也不想听到，外人那么语带尖酸地评头论足。

我记得很多年前，在南京采访过一位老乡异地创业的，对他的印象很不错，临近结束时，互相说起各自是哪里的人，听到我说自己是氾水的，他哈哈笑起来，说氾水我去过呢，你们氾水啊，美女特别多，但是据说那什么什么呢，到底有没有这回事撒？我当即就把脸冷下来了，敷衍了几句喊上同伴离开了那家公司，稿子也故意拖延了，直至没能完成那次异地采访的任务。我跟头儿解释说，那个家伙素质很差的。

是的，我不喜欢他那么说时的，阴损刻薄猥琐尖酸的语气和神态，我觉得他就是在公然侮辱着我的姐妹，没有冲动到当场失态回敬，或者干脆毫不客气地猛踹他两脚，就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

说远了，我们说回来。向晚回来的路上，想起前些天朋友转我的一则新闻，是外地的一户人家被贴上隔离的封条，上面盖着鲜红的公章，日期写着截止2020年2月30日。不知道这户倒霉的人家，明天能不能拆了那条晦气的封条。

今天29号了，明天就是新的一个月了。

仿佛站在一个全新的转折点上，这个点从过去来，往明天去。

今天又到了几本新书，我仔细地挑出一本，翻开素白洁净的扉页，恭恭敬敬满怀欣喜地写上：

如遇故人，如见梅花。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2020年2月29日

星期六

【千叶树战“疫”专辑】

小区值守札记系列

有一种相遇相守，叫站友！（8）

这两句话，一句打在脸上，一句打在心上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