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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大城市职工收入更高？大城市工作的学习优势

大城市收入的静态优势和动态优势，加上高能力职工从大城市获益更多，三者共同解释了为什么大城市职工不仅平均收入水平高，并且平均收入的方差也更高。

Jorge De La Roca and Diego Puga,Learning by Working in Big Cities,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 (2017) 84 (1): 106-142. doi:10.1093/restud/rdw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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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cture source: Whirlwind by Marina Ahun, http://marinaahun.com/

大城市具有生产力优势，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大城市企业的生产力更高；第二，大城市职工收入也更高。大城市职工比小城市和农村职工收入更高。在发达国家，城市规模与职工收入普遍呈现正相关的关系。美国人口规模一百万以上的都市区职工收入水平比农村地区职工收入高30%。法国巴黎职工的平均收入水平比其他大城市，例如里昂和马赛，高出15%；比中等规模城市高35%；比农村地区高60%。下图为西班牙不同规模城市的男性职工的年均收入，西班牙最大的城市马德里的男性职工，平均年收入为3.1万欧元，比西班牙的中位规模城市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西班牙加利西亚自治区的首府，人口不足十万，下文简称圣地亚哥）职工收入高出46%，比西班牙农村地区职工收入高55%。并且，即使控制了职工的教育水平、工作经验和行业类别，不同规模城市职工的收入差异依然显著。

那么，如何理解大城市职工的收入溢酬(earning premium)呢？

对此，一般有三种解释：第一，职工初始能力的差异，即能力强的人更倾向于集中在大城市；第二，大城市收入的静态优势（static advantages），同一工作在大城市的薪酬更高；第三，大城市收入的动态优势(dynamic advantages)，大城市的好处之一在于促进各种实验和学习，尤其是大城市能为职工提供积累宝贵经验的机会，这种动态的好处可以转化为更高的人力资本，即使在搬离大城市之后，职工仍能受益于这些好处。更进一步的问题是，这三个因素各自对职工收入贡献孰大孰小呢？

一篇最近发表在《经济研究评论》(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的文章《大城市工作的学习优势》(Learning by Working in Big Cities)利用西班牙连续样本就业历史数据库(Spain’s Continuous Sample of Employment Histories)，数据库包括第一份工作或1980年以来的工作变换情况，研究者据此按月构建了个人的工作状况，包括就业状态、职业、合同类型、工作时长、工作地点、税后收入等，然后建立不同回归模型，定量评价上述三个因素各自对不同规模城市职工收入差异的贡献大小。

分析结果表明，不同规模城市职工最初的能力差异并不特别显著，但是在不同规模城市的工作经验使得他们的收入分化。在大城市找到工作的人首先因为大城市收入的静态优势而获得收入溢酬，之后随着在大城市工作时间的增长，积累了更宝贵的经验，受益于大城市收入的动态优势，收入进一步增长，并且越是能力强的职工，从大城市中受益更多。大城市的收入溢酬主要是由于在大城市工作的学习优势带来的。大城市积累的工作经验，其价值甚至在他们离开大城市搬去中小城市后持续存在。大城市收入的静态优势和动态优势，加上高能力职工从大城市获益更多，三者共同解释了为什么大城市职工不仅平均收入水平高，并且平均收入的方差也更高。

该研究还定量评价了大城市收入静态优势与动态优势的差别，即短期收入弹性和中期收入弹性。短期收入弹性测量大城市收入的静态优势——职工刚搬到大城市所获得的收入增长。中期收入弹性测量职工在大城市工作若干年（样本职工在一个城市的平均工作年限为7.72年）之后的学习益处。测算发现，大城市中期收入弹性为0.0510，短期收入弹性为0.0223，前者是后者的两倍多，说明从中期来看，大城市收入增长中，大约一半来自静态优势，另一半则来自动态优势。

下图比较职工在不同规模城市工作其收入的变化，红色的实线代表在一个在马德里工作的职工，其收入在十年时间里相对于一个具有同样特征但是在中位规模城市圣地亚哥工作的职工收入的增长情况。图中可看出，最初马德里职工收入比圣地亚哥职工收入高9%，十年之后两者的收入差距扩大到36%。蓝色的实线代表西班牙第四大城市塞维利亚职工收入相对圣地亚哥职工收入的增长，同样可以观察到类似的收入差距，从最初的3%扩大到十年后的14%。

图中的虚线反映了大城市学习优势的可携性(portability)。红色虚线代表了两个具有相同特征职工的收入差异，一个曾在马德里工作五年，然后搬去圣地亚哥，另一个一直在圣地亚哥工作，最初两者的收入差异即为实线反映的马德里和圣地亚哥收入差异，到了第五年，曾在马德里工作的人搬去圣地亚哥，由于两地收入的差异，他的相对收入增长下降，但是由于他在马德里的五年工作经验，在圣地亚哥他仍能保持14.5%的收入优势。此后，尽管他的马德里工作经验的价值在圣地亚哥逐渐下降，但仍然比一直在圣地亚哥工作的职工的收入高。图中的收入变迁反映了大城市的收入溢酬不是转瞬即逝的，而是随着时间逐渐累积，并且具有可携性，进一步说明了大城市工作的学习优势的重要性，职工在哪里获得工作经验比他们在哪里使用这些工作经验更重要。

总之，在解释大城市职工收入溢酬时，作者特别强调大城市工作的学习优势的影响，而认为个人能力差异的影响被高估了。大城市职工收入更高，并不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就具有更强的能力，而主要由于大城市收入的静态优势和动态优势所致。

不过，读者在推广上述结论之前，需要注意该研究所用数据的局限：分析数据样本包括1962年以后出生于西班牙且年满18岁的男性，其在2004-2009年期间的工作历史，因此回归模型只包括西班牙城市男性职工，缺乏女性职工数据；数据不包括在公有部门、国际组织、教育和医疗业的职工；也不包括从事农业、渔业和采矿业的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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