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P28盘点:联合国可以继续谈,企业不能继续等 | 周评
COP28闭幕有好几天了,网上的评论文章也很多了。前些天出差加感冒,耽误了写作,所以今天才扼要写下来。
COP28的热度创下记录。2009年哥本哈根的COP15,关注度也很高,4万人参会;疫情前的马德里的COP25,3万人参会;COP28吸引超过11万人注册,估计参会将近10万吧。我周围也有不少朋友去到现场。
我们可以做个读者调查。
COP28的看点,总结起来有那么几条。
一、首次实施全球盘点,结果显示,按各国减排承诺,到2100年,世界将比前工业化时代升温2.1-2.8℃,比1.5-2℃的目标高出不少。联合国认为,机会之窗正在关闭,如果不在2028年第二次全球评估之前采取更有力的行动,全球温升可能很快超过1.5℃。因此形势相当紧迫。
二、化石燃料的归宿。这是最近几年极具争议的部分。产油国、小岛国都有各自旗帜鲜明的立场。就在人们普遍认为最终在在“逐渐退出”、“逐渐降低”和什么都不说这三个选项中选择时,大会最终采用“Transition Away”这个说法,即“转型脱离”化石燃料。我觉得这些词本质上没有太多区别,只是Transition的说法对化石燃料生产国和生产企业更友好些。
三、替代能源的选项。这个目前看起来是很清楚了。一方面是发展可再生能源,100多个国家同意在2030年将可再生能源发电装机容量增加两倍(也就是现在的三倍),能源效率提升一倍。另一方面是核能,20多个家发布《三倍核能宣言》,2050年将全球核能容量增加两倍(也就是现在的三倍)。
四、甲烷减排。甲烷是仅次于二氧化碳的全球第二大温室气体,因此全面控制甲烷排放意义重大,国内外甲烷减排热度日益升温。中国在11月的时候发布了《甲烷排放控制行动方案》,COP28会议期间,中美和阿联酋召开峰会,讨论减少甲烷和其他非二氧化碳温室气体排放。
五、资金问题。每会必谈,每谈必争,有争无果。从2020年到2025年,发达国家应提供6000亿美元气候资金,平均每年1000亿美元。这事情看起来还很难落地。这次最顺利的是在COP28开幕当天就通过损失和损害基金,阿联酋认捐1亿美元,但美国只给1750万美元,还因此被《环球时报》数落了一番。
联合国谈判就是这样,谈不成就可以一年接着一年谈。典型例子如《京都议定书》所规定的清洁发展机制(CDM)在2012年就到期了,到《巴黎协定》也不着急续谈。两年前,COP26提出可持续发展机制(SDM,即6.4条款),今年连报道出来的讨论都很少。
但如果企业来问我,应该怎么办?我的建议仍然还和4年前的答案一样:联合国可以继续谈,但企业不能继续等。(回顾2019年的文章《应对气候变化:联合国还在谈,企业已经等不及了》)
联合国的气候谈判还有很多不确定性,但对企业来说,特别是头部企业来说,已经有很多问题是确定的。
一是能源低碳化。在很多生产制造领域,品牌企业已经开始制定转型计划,转型的核心往往涉及到供应商用能端的绿色化和低碳化。譬如苹果公司要求供应商的能源要逐步替换为可再生能源。COP28虽然用了“transition away”这个词,但也被认为是化石能源谢幕的开端。
二是信息披露。碳信息披露已经在路上,以前可能还可以说是自愿,最近已经有强制的趋势。香港交易所2023年4月刊发谘询文件,就气候信息披露征询市场意见。日前香港交易所已经明确相关修订的生效日期为2025年1月1日及之后财年。
三是转型路径。香港交易所的信息披露预计会按照TCFD(也就是ISSB/IFRS S2)来要求。TCFD披露有4大支柱、11个披露项,难度主要是情景分析和碳排放核算及目标设定。因此,很多头部企业要开始做转型目标和转型路径。
转型路径是要设置的,但如何设置就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了。因为对各行各业都会面临这个问题:转型太快,可能太超前,会死在路上;转型太慢,可能太落后,会被市场淘汰。对政府部门来说,则要考虑转型所产生的经济、民生影响,掌握一个有序的节奏(延伸阅读:《有序转型,何谓有序?》《公正转型和有序转型有何异同?》)。
现在从燃油车到电动车的转型,大车企就在不断根据形势调整节奏。今年9月,英国政府推迟了燃油车禁令之后(从原计划的2030年延后至2035年),一些车企就批评政府朝令夕改。英国政府内政大臣说了一句很值得玩味的话:“我们不会通过让英国人民破产来拯救地球”。
因此,对很多企业来说,转型路径不太可能是一条直线,大概率要按曲线来规划,最后实际走出的可能是条波浪线。
COP28的讨论说明,应对气候变化的方向和趋势是确定的,但路径和方法是不确定的。此时,如果我们重温习近平总书记今年7月份在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的发言,可能就会有更深刻的认识。他说 “我们承诺的“双碳”目标是确定不移的,但达到这一目标的路径和方式、节奏和力度则应该而且必须由我们自己作主,决不受他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