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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墨家常 | 王蒙：文学与文学奖
文学与文学奖
文 | 王蒙
图 | 康笑宇
（原载《读书》2016年7期）从前没有文学奖，屈原、李白、曹雪芹都没有得过奖，也没得过稿费版税。莎士比亚与巴尔扎克、但丁与塞万提斯，都与奖项无缘。现在没有了屈李曹莎巴但塞，却有了各种气势不凡、金额不俗的奖。这样的奖，规格高、风头劲、动静大、争议多，令人视网膜充血。
在挪威，人们说，当年易卜生的戏剧名声很大，但是内容与台词过于尖锐，最后诺贝尔文学奖给了另一位剧作家比昂松。在阿根廷，有人质疑为什么拉美文学的教父博尔赫斯没有得奖，却是哥伦比亚的加西亚·马尔科斯与秘鲁的略萨获奖。在日本，有人说，三岛由纪夫自杀除了他受军国主义意识形态的煽呼以外，也与开风气之先的他没有获得诺奖而是川端康成获奖有关。呜呼哀哉！
至于俄罗斯，更没的说，使中国的读者如醉如痴的托尔斯泰、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诃夫……他们其实都赶上了诺奖时代，但他们都与诺奖不沾边。那么在中国，由作家团体评一两个奖，每届奖了不少作品不少人，就更加众说纷纭了。有遗珠之憾，有不遇之悲，有酸涩苦辣，别一番滋味涌上心头，也有敢骂作协与红十字会的勇猛。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夫人善于自见，而文非一体，鲜能备善，是以各以所长，相轻所短。里语曰：‘家有敝帚，享之千金。’斯不自见之患也。”一千八百年前，曹丕在《典论·论文》中已经说得很透。何况当今，文学奖除了有文学性以外还有政治性、意识形态性、公关性、话语权力性、涉嫌可操作性等。有几个写作人做得到有足够的文学自信，对于获得或不获得大奖清明淡定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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