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共和银行正式倒闭，归入摩根大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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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今年3月以来，欧美银行业纷纷陷入困局，目前看仍在持续发酵中，短期内尚难言结束。
一、加州监管当局宣布关闭美国第一共和银行，并指定FDIC作为接管者
（一）如前所述（美国第一共和银行离关门可能也不远了），继硅谷银行（Silicon Valley Bank）、签名银行（Signature Bank）分别被第一公民银行（First–Citizens Bank & Trust Company）和纽约社区银行（New York Community Bancorp）的全资子公司旗星银行（Flagstar Bank）收购后，位于加州旧金山的美国第三家银行亦因陷入流动性危机而被关闭，至此3月以来美国已有三家中型银行被关闭（拨开硅谷银行事件迷雾、硅谷银行两折被收购、美国财政部、美联储与FDIC出手等）。
（二）2023年5月1日，美国加州金融保护与创新局（The California Department of Financial Protection and Innovation，简称DFPI）指定美国联邦存款保险机构（the Federal Deposit Insurance Corporation，简称FDIC）接收第一共和银行（First Republic Bank，简称FRB），同时FDIC已接受了美国第一大银行（摩根大通银行）的出价。
DFPI表示快速采取本次行动的依据是《加州金融法典》第592条第（b）和（c）款相关内容，即“conducting its business in an unsafe or unsound manner” and being in a “condition that … is unsafe or unsound” to transact banking business。
这意味着，从监管者的角度来看，FRB已经处于无法继续生存的运行状态。
（三）这里的DFPI为2020年12月29日由Department of Business Oversight（商业监督局，简称DBO）更名而来，而DBO的权力来源于《California Consumer Financial Protection Law》的授权，属于加州地方金融监管部门，聚焦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是对美国联邦监管机构消费者金融保护局（Consumer Financial Protection Bureau，简称CFPB）的补充。
二、相关各方（FDIC、FRB、JP Morgan等）陆续发声：FRB被JP Morgan接收的相关细节
在DFPI宣布关闭FRB的同一天，FDIC、FRB与JP Morgan官网纷纷刊发消息，明确本次FRB被关闭及接收的相关细节。具体如下，
（一）FRB事件可能导致存款保险基金损失约130亿美元
此次FRB事件将导致存款保险基金损失约130亿美元（硅谷银行导致存款保险基金损失的规模约为200亿美元），不过仍有待接管结束时进一步确定。
同时截至2023年4月13日，FRB大约拥有2291亿美元的总资产和1039亿美元的存款，较2023年一季度末分别萎缩38亿美元和6亿美元。
（二）JP Morgan Chase Bank承担FRB的所有存款和大部分资产
根据JP Morgan Chase Bank官方公布的信息，本次JP Morgan Chase Bank将承接FRB所有的存款（含未保险部分）和大部分资产。其中，
1、这里的大部分资产具体包括1730亿美元左右的贷款和300亿美元左右的证券。
其中，针对FRB的单户住宅抵押贷款和商业地产贷款，FDIC将提供损失分担协议和500亿美元左右的5年期固定利率融资支持。
2、这里的存款包括未保险部分存款，体量大约在920亿美元（包含3月16日美国大型银行提供的300亿美元大额存款），这些存款将会在收购完成后偿还或在合并中剔除。
3、JP Morgan Chase Bank不承担FRB的公司债务和优先股。
4、本次收购将会导致JP Morgan chase Bank一次性获得约26亿美元的税后收益，并对未来18个月期间（2023-2024年）可能产生的20亿美元重组成本进行抵补。
5、对JP Morgan Chase Bank来说，本次增加预计将会适度增加每股收益，每年产生约5亿美元的增量净收入。
显然，按此推算，FRB的普通股股东、优先股持有者、同业负债以及公司债权人等需要承担相应损失，即JP Morgan Chase Bank收购的存款和资产均是有针对性的。考虑到截至2023年3月底，FRB的存款规模为1045亿美元，这意味着112亿美元的货币市场账户（含Money Market Checking和Money Market Savings and Passbooks）并不在本次收购之列。
（三）FRB的分支机构将作为JP Morgan Chase Bank的分支机构重新开业
根据各方披露的信息，FRB位于美国8个州的84家机构将作为JP Morgan Chase Bank的分支机构于5月1日（美国时间）重新开业。同时，JP Morgan Chase Bank消费者和社区银行业务的联席CEO Marianne Lake and Jennifer Piepszak将负责收购后的FRB业务。
（四）JP Morgan Chase Bank：美国最大银行，位居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首位
JP Morgan Chase Bank不仅为美国最大银行，且位居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首位，适用2.50%的最高档缓冲资本要求，因此也可以说JP Morgan Chase Bank为全球最重要的银行。
1、今年一季度，JP Morgan各项指标继续保持在较优水平，资本充足率、一级资本充足率（T1）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分别为17.4%、15.4%和13.8%，ROE和ROA分别为18%和1.38%。同时，截至2023年3月底，JP Morgan总资产、贷款和存款分别为3.74万亿美元、1.13万亿美元和2.38万亿美元，较年初分别变动785.6亿美元、-67.5亿美元和370.7亿美元。其中，美国官方存款331.3亿美元、非官方无息存款下降19.3亿美元、非官方有息存款增加58.7亿美元。可以看出，在一季度美国中小银行存款流失之际，JP Morgan的非官方无息存款亦出现流失，但其整体存款规模却大增370.7亿美元。
2、不过如果和2022年一季度相比，JP Morgan的总资产缩表2104亿美元、贷款增加556.1亿美元、存款下降1840亿美元，这一数据意味着自2022年一季度以来（美国本轮加息开启之际），JP Morgan的非贷款资产（主要为证券）合计减少2660.1亿美元，一定程度上减缓了美联储连续大幅加息带来的冲击。这也表明，JP Morgan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也遭受了SVB与FRB所面临的困境，所不同的是其在资产负债结构调整上具有较强的伸缩性。
三、FRB事件梳理：3月中下旬以来存款大幅流失，仅靠外部融资支持，无法正常运营
自SVB事件以来，美国很多中小银行纷纷陷入流动性困局，FRB因获得了美国几家大型银行的支持而得以平稳渡过一段时期。不过2023年4月24日，FRB公布的2023年一季度经营数据再次将FRB拉入风暴中心。
（一）一季度存款流失超千亿美元，仅3月中下旬流失的存款规模便接近千亿美元。根据FRB一季报，2023年3月底FRB的存款规模降至1044.74亿美元（包括300亿美元的美国大行存款），较2022年底的1764.37亿美元下降719.63亿美元。这意味着，如果不考虑美国大行支持的300亿美元存款，FRB今年一季度流失的存款规模高达1019.63亿美元。
进一步看，考虑到2023年3月9日FRB的存款规模便已达到1735亿美元，这意味着今年3月中下旬FRB流失的存款（不含300亿美元）合计也达到990.26亿美元，非常惊人。
而从FRB的资产负债结构来看，其流失的存款主要为无息存款、有息存款和货币市场资金，对FRB来说大部分属于低成本负债资金，意味着负债端的压力非常大。
（二）只能依靠外部高成本融资支持，正常运行已难以为继。时间轴上看，FRB的危机始于2023年3月9日，当时其存款规模达到1735亿美元，较2022年底下降1.70%，随着3月10日硅谷银行等美国一些区域大行被关闭，FRB的存款流出压力也史无前例地上升。而与存款大幅流失相对应，这一时期FRB主要靠外部资金来支持其流动性。2023年3月16日，FRB接受了几家美国大行（主要包括 Bank of America， Citigroup，JPMorgan Chase，Wells Fargo，Goldman Sachs，Morgan Stanley，Bank of New York Mellon，PNC Bank，State Street，Truist，and U.S. Bank等）合计高达300亿美元无保险存款（uninsured deposits）的支持，才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其存款流出的压力。
再比如，今年3月底FRB的短期借款和长期借款余额分别为803.65亿美元和263.04亿美元，较2022年底分别735.65亿美元和177.25亿美元，合计912.90亿美元。
这种对外部资金的支持直接导致FRB的负债成本大幅攀升，毕竟根据FRB披露的信息，其外部借款的资金成本约为5%左右，会进一步侵蚀其利差空间，所以我们看到FRB的净息差从2022年同期的2.68%大幅降至1.77%（2022年四季度为2.45%）。
（三）总体经营指标趋于恶化，股价与市值大幅下挫。除贷款（较2022年3月和12月底分别上升319.98亿美元和64.51亿美元至1733.11亿美元）、管理财富资产（较2022年3月底和12月底分别上升152.69亿美元和182.20亿美元至2894.64亿美元）继续保持增长外，其经营指标总体趋于恶化，如营收同比下降13.40%、净利息收入同比下降19.40%、成本收入比大幅攀升至70.40%以及CT1降至9.32%等等。
与此同时，自2023年3月上旬美国银行业陷入困局以来，FRB股价便开始持续下挫，一路从3月8日的13.33美元/股，连续下挫至目前的3.51美元/股，市值仅5.90亿美元。受此影响，美国银行监管机构曾考虑下调FRB的信用评级（CAMEL rating），若如此将会限制FRB后续从美联储贴现窗口和紧急贷款工具获得资金的可能性。
（四）FRB潜在同业风险不断被放大，传统救助已无可行性，越早关闭越有利。虽然过去一段时期FRB仍能获得各种流动性支持，但其日子并不好过。具体看，截至2023年3月15日，FRB的现金头寸约为340亿美元（不含300亿美元无保险存款），初始期限为120天，按市场利率计算；2023年3月10-15日期间，FRB从美联储的借款规模在200-1090亿美元之间，利率为4.75%；自2023年3月9日以来，FRB还以5.09%的利率从联邦住房贷款银行（Federal Home Loan Bank）增加了100亿美元的短期借款。
这意味着，目前流动性方面为FRB背书的机构还比较多，体量亦比较大，FRB所面临的风险也在不断放大，即和SVB不同的是，其所带来的同业风险可能正在上升。当然，过去一段时期，美国监管机构一直希望FRB能够与支持者达成增强其财务实力的协议。不过这期间各方博弈比较厉害，美国监管机构希望业界能够继续承担起救助责任，避免FDIC因直接接管而遭受损失，而银行业则希望监管机构能够像接管SVB一样来接手不受欢迎的FRB资产。
我们曾经指出，撇开外部支持外，FRB自身造血能力已无法支撑，这使得其对外部流动性支持有较高的持续性依赖，并没有一种力量愿意持续给予FRB流动性支持，且FRB显然也无法长期承受利率在5%左右的外部流动性支持。因此，越早关闭越有利。
四、FRB与SVB事件并不完全相同
虽然SVB与FRB相继被关闭的时间间隔不到两个月，但两家银行之间还是有些差别的。
（一）单从资产负债结构来看，FRB和SVB的确不同，且差异较大，FRB传统银行的特征更为突出。例如，疫情两年（2020-2021年），FRB虽然扩表步伐同样较快（2年年均增速接近25%），但远远低于SVB的倍数级。再比如，FRB的总资产构成中，金融投资占比不高，且在疫情两年期间也未有明显增长，贷款占总资产的比例始终在74%以上。
由于并未持有大量金融资产，且在疫情期间也未盲目大幅扩表，不良资产率仅为0.06%，因此相较而言，FRB承受的市场风险理论上要远远低于SVB，信用风险也不高，这大概是美国大行先前愿意给予其支持的原因。
（二）SVB更多的问题源于内部困局，而FRB的问题则是源于流动性危机。虽然市场普遍将美国银行业困局归于美联储本轮加息，但数据上看在美联储大幅放水的2020-2021年，“市场上突然多了很多钱”这一客观现实使得SVB在资产荒的背景下将大量资金配置在了流动性不高的MBS和CMBS等资产上（并非市场上认为的美国国债），导致在存款与资本大幅流出之际无法通过快速甩卖资产而应对危机。相较于SVB来说，FRB的问题则可能要归于整个大环境，即在市场重定价之后，大量资金从银行体系流出，转向收益更高的货基等其它金融产品，从而使得传统银行无法通过自身力量有效应对本次流动性危机。
所以，无论是SVB事件，抑或是FRB事件，虽然爆发危机的原因表面上看差异较大，但“在面临资金大幅从银行体系流出的流动性危机时，均无法依靠自身力量来应对”的客观现实表明，在“安全性、流动性、盈利性”的三性原则下，常常被忽视的流动性往往却最致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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