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有了同理心，就可以不管道德吗？｜兼论江歌刘鑫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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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朋友和广大网友一样，是支持江歌母亲的，并且早早就在朋友圈发动了签名。今天她来问我：

为什么还会有人支持和同情刘鑫，帮她说话？

我笑了笑，问她：

那你为什么会支持江歌母亲，而不是支持刘鑫呢？

那还用说么！

江歌为了刘鑫出头，刘不但不感激，而且还把门关上，直接导致她的死亡！而且，死后不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善待，她亲妈还多次遭到刘家的谩骂，这种忘恩负义的行为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我肯定要帮帮江歌母亲，为她签名！

嗯，你很有同理心，能够体会江歌母亲的心境：

我的女儿为了你（你们的女儿）死了，结果没有一句感激，而且还躲了起来，把追究罪犯的责任全部丢给了我，我的女儿死的太冤枉了！如果罪犯还不能判死，那真是让人心碎！

可是，你知道那些支持和同情刘鑫的人是怎么想的嘛？

同屋遭遇这样的变故，自己也是受害者之一，只是侥幸活了下来。没有开门，实在是自己处于这个处境感到很害怕。网友们不去怼真正的凶手，来怼我这个受害者，还把我的个人信息散布的到处都是，这多么可怕啊！

你看，他们其实也挺有同理心的。

当然，如果有人支持和同情那个被数百万人签名求死的陈先生（事实上，极少数论调里真有），可能还会看到这样的看法吧：

陈先生

我实在是被刘鑫这个骚娘们坑的可以！不仅在恋爱期间让我难堪，以至于我激动地失手杀人，而且因为她的无情无义，导致现在网友来惩罚我。国内这么多凶杀事件，怎么没看网友这么操心，还不是她闭门不开、绝情绝义做的太过分了导致的！我本来很有可能免于死罪的！

所以不管是偏向江妈妈，还是小刘，甚至是杀人犯，我们运用的心理机制是一样的，就是同理心，简单的说就是我们选择站在谁的立场看问题。

从这个角度看，谁都没有说错什么，只是我们的立场不同罢了。如果换位思考，选在站在对方的立场看问题，我相信那些指责刘鑫的人，也能体会刘鑫的心境，而刘鑫的拥簇也能够体会江妈妈的痛楚。

那么，就没有对错了嘛？

我朋友听到这里，有点失落，在她看来，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一件事正确的事情，没想到用“同理心”这个视角看问题后，竟然发现，自己不过也只是选边站而已。虽然不甘心，但是她也能理解，每个人都有选边站的权利，那些支持刘鑫的，只不过没有站在自己一边，而去同理了另一个人罢了。虽然，这也让她挺难过的。

看起来，好像因为“同理心”存在，每个人的处境都能被理解，好像也就没有对错了。

难道，一个人有了同理心，就可以不管道德吗？

当然，不是。

否则，为何三个边，有人会选择站江妈妈，有人选择站刘鑫，当然肯定也有人选择站杀人犯？

很多网友之所以关注这一事件，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因为江歌的死。虽然很不幸，但是类似的激情杀人、涉及情感的情杀已经很难吸引见多识广的网友了。真正引爆网友情绪的，是事件发生时传说中刘鑫的表现，以及事件发生后刘鑫及其一家的表现，特别是她接受采访的视频所呈现的一面。

刘鑫一家的所作所为让很多网友有机会复习小学时学会的那些形容坏人的成语，而这些成语一般他们是不会有机会使用的：

恩将仇报、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掩耳盗铃、笑里藏刀、狼心狗肺、心狠手辣、助纣为虐……

一句话，他们家事后的所作所为做得太绝了。道德上，人们受不了这样的人竟然可以活的好好的，而江歌和江歌妈妈却要阴阳两隔。所以，他们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江妈妈这一边。

所以，你说那些支持刘鑫的人就不讲道德嘛？

什么是道德？

也不是，只是他们关注的道德不太一样。支持刘鑫的人，讲的道德是反对“网络暴力”。站在这个角度谈道德，当然不应该对包括坏人在内的人使用“网络暴力”，所以要讲一讲这个道德。

就像支持杀人犯的人，其实也是讲道德的。签名让一个人去死，是干预司法，煽动舆论而不是用司法的途径，其实也是很不道德的，所以要讲一讲这个道德。

单独一件事拿来判断是非，绝大多数人都能明辨是非。单独谈网络暴力，我们往往会支持刘鑫这样的受害人，单独谈干预司法，我们很容易做出这样是不对的结论。

难就难在，现实生活里，很可能就在一件事上，就并存N种是非观，到底哪个要作为优选项？并不容易判断。

就像单独对一个人讲同理心，我们都比较好进入角色，但是一下子来了三个，就会犯难，那我到底同理谁呢？

而且，哪怕我三个都能同理，我还是要有一个更加同理才行啊！

诚如我们不能因为别人选择了和我们不同的同理对象，就认为对方是不对，也不能因为别人选择了和我们不同的道德取向，就认为对方就是没有道德的。

每个人都会根据自己的道德观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只是选择同理谁的背后，必然包含了道德判断。

同理心的背后是立场问题，道德的背后是是非问题，同理心加道德的背后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

立场是可以选择的，是非问题，特别是大是大非问题却关乎一个人的基本价值观和人格，往往就比较根深蒂固。

我们选择什么立场，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的是非观。因此，我们选择同理谁，也就暴露了对我们道德观的位阶排序，什么样的道德更被看重，什么样的道德次之，什么样的道德无足轻重，一一呈现。

而支持江歌妈妈的人，正是因为更想维护好人应该被善待、善良必须得到维护、不可以这样恩将仇报的道德，所以在这个道德谱系上，网络暴力、杀人犯的司法正义等等道德谱系都靠后站了。

重拍片《东方快车谋杀案》最近上映，推荐关心这件事的朋友也可以看看这部片的1974年版本。这是推理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老本子了，像90后之前的人大多都看过这个甚至多个版本了，应该对这个故事耳熟能详。

在这个故事里，有十二个凶手，但是这十二个凶手之所以杀人，是因为他们要为一个与他们都有关系的一家人的枉死报仇。侦探波洛在识破了杀人手法后，内心纠结：

到底是将这十二个凶手绳之以法（好像从司法道德角度，应该这么做），还是放他们一码（好像从凶手和枉死一家的角度，又情有可原）？

这里的同理心、道德的考验是多重的。

最后波洛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因为这个选择，这就不仅仅是一部侦探小说，而是一部充满对人性关怀的传世之作。而这恐怕也是这部作品之所以被反复翻拍的原因之一。

也希望我们都能经受住大是大非的考验，做出符合自己期待的选择。

祝愿江歌在天堂安宁。希望江妈妈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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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

文 | Arthur Chen  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

简介：心理圈稀有性别男颜值高咨询师，长相年轻、内心成熟的代表人物。座右铭：惜时惜人。咨询小时数：2000小时，目前研究方向：职场心理、婚恋两性、身心疾病。近期关注：要事第一、边缘型人格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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