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名片】开天辟地话里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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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8月11日11时 湘西：3242702 凉山：1295892
里耶所在的湘西，“这个古代荆蛮由云梦洞庭湖泽地带被汉人逼迫退守的一隅” ，长期为偏见蒙蔽。属地被诬之以“蛮荒”，人民被诬之为“蛮夷“ ，天地阳光空气生命统统归之于“化外”。里耶，这湘西之西“一隅”中的一隅，更加没有受到过正视了。
里耶历史
关于里耶历史，无现成可依，远古靠传说近时凭记忆，亟待有人修撰。《湘西文化大辞典》 简介，“里耶”系土家语“拖土”之意，相传开发初，原始人类从渔猎转入农耕，以人力拖犁耕地，故名。其历史悠久，远在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类在此劳动生息。清康熙年间始建码头街道，雍正年间始设管理机关，一九三五年划为龙山县直属镇至今。
▲出土秦简古井遗址
遥远的文化遗址。1978年5月，在比挑(溪口台地)发现了新石器时代文化层，首次证明了里耶是人类童年生活过的地方。
▲里耶古城
宏伟的古代城市。历经两千多年，墙基夯土还很结实，西北部分的护城河一直保留到今天。魏家寨汉城，高筑在台地上，三面临河，一面靠山；临河面以水为屏障，靠山面筑修城墙；城堡面积5760平方米(72×80m)，少民居，有可能是官府衙门，还有可能是王公部酋的私邸。最大的古城址在大板上河湾处。这里地势开阔；也三面临水一面靠山，与魏家寨城堡隔河相望。城龄从西汉初至东汉末年长达四百余年，占地6万多平方米。
出简古城西有块近万平方米的柳树坪，坪上按一定规律栽种着大柳树。据老班人讲，这柳坪是保护里耶城的树阵，柳树按八卦阵图排列，变化无穷。攻城之敌误入树阵，绝难脱身。考古发掘显示，里耶古城区是很大的。不管这里是楚城、秦城或汉城，也不管这里是九黎人的黎城、百越人的越城、南蛮人的蛮城、巴子所筑的巴城，都雄辩地证明：里耶在相当长时间内都处于一个大范围的政治、军事、文化、经济中心。
▲里耶秦简犊
里耶秦简。西安秦代兵马俑出土曾轰动海内外，号称为“世界第八大奇迹”。里耶秦简出土时，专家们谨慎地将其与兵马俑相提并论，誉为“北有西安兵马俑，南有里耶秦简牍”，我们则认为里耶秦简好比一群会说话的兵马俑，其史料研究价值是任何东西都无法相比的。里耶秦简是中国第一批官方档案，每一个方面都是最早的、最具权威的。出简数量最多，为此前全国秦简出土总数约4千枚的9倍。简上字数最多，约30万，字体有古篆书、古隶书、隶中带楷书等。
里耶秦简最大的价值在于，这是中国第一部日志式断代史。虽出于地方政权，却具有国史性质。简牍纪年有赢政二十五年至三十七年和二世元年、二年秦王朝统一期间全部的15年。简牍属秦代当地官署正规文书，涉及政治、军事、经济、民族、法律、文化、职官、历法、防汛、水文、地理、邮传、旅游、报警、文书处置、户籍管理、奴隶交易、商业交易、军品转运等诸多领域，重要事件都详记了发生时刻、起因、过程、结果以及主管单位、主管长官和经办人等，丰富和复活了第一个统一中国的秦朝的历史。
▲里耶
开天辟地是宇宙史上的第一件大事，无人不晓。三国时，江西人徐整写了本《三五历记》，才第一次留下了盘古开天辟地的记录。时间地点比较含糊，有些情状还匪夷所思，传统上归为神话之列。倘若真要追问故事的发生地或纪念地，写书人也未必知道。
正因为如此，我们在这里要深深感谢土家先民，是他们不但早于徐整口耳相传了开天辟地故事，而且将这个故事用地名的形式深深地刻在大地上。里耶，纯土家语地名，其意义有三种解释：一是“拖土”；二是“辟地”；三是“躲老虎”。《湘西文化大辞典》选择了“拖土“，估计是因为没有注意到里耶附近的另一个地名———梅茶。梅茶，与茶中新品无关，为土家语地名的汉字记音，只有一种解释:“开天”。梅茶有几百住户，与里耶同在一个城区，两地相距不过1千米。连接两地的那块菜园叫“比挑”(土家语，平台地)，新石器时代里耶人的生息之所。故而我们认为，里耶不能作“拖土”解，有“开天“就有“辟地”，这是个不可分割的整体；里耶意即“开天辟地”!
土家人的祖先见证了开天辟地，把“梅茶里耶“永远烙在这块大地上；土家人是里耶的“土龙地主”，所以自称毕兹卡。
▲八面山
只要诚心到里耶采风，就一定听得到用土家语演唱的《八面山高一只船》。说是很久以前，土家人和雷公比狠，将雷公捉到了，要杀了吃肉。不料想，雷公逃回天上，发誓要灭绝人类，发动了齐天大水。雍尼补所两兄妹把千样种百样粮装进一只大船，顶风博浪七七四十九天，雨停水消，大船漂到了武陵山中。兄妹两把船翻覆过来当新房，成亲发人，又再造天地、调整日月、取火种、植五谷、斩毒蛇、杀猛虎，让人间重新充满了生机。那只船战胜了大洪水，漂到了武陵山，天长日久白化为一座大山。这座大山就是里耶的八面山，土家人敬称为“树木补”，意即祖先船或神仙舟。 扫描历史，洪水的踪影随处可见。《史记》中载“当帝尧之时，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其忧“，因有大禹。《淮南子·览冥训》中说，“往古之时，四极废，九洲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滥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再聚焦八面山周围，大洪水之残酷使人触目京心。临近八面的洛塔界、木头界上有大量的鱼蚌化石，提示这些海拔一千多米的高山曾经被洪水淹没过。八面山北洗洛乡的龙骨洞，1958年曾出土一万多公斤草食动物化石；山南保靖县的泡洞山溶洞，也曾发现十八种哺乳动物的化石堆，这些上千头遗骨挤在一起的动物坟场是怎么形成的呢？人，没有这种强行集结的能力；火，也控制不了成百成千野蛮生命的临死躁动；只有长时间的大水，才能将这些凶悍而不同种属的野兽从山脚慢慢逼上高山洞穴，最后迫使它们饿死或淹死在一起。欧、亚、非、美洲许多深幽的洞壁上，古人反复刻画着众多载人的巨船图画。考古学不断提供了大洪水摧残文明的证据，一些专家认定，席卷整个地球的大洪水，确实是人类历史上一次真实而惨痛的经历。
八面山究竟真的是不是那只神舟，给专家留点时间考证，暂且莫作定论；但她是一座船形山，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山形如覆舟，长约90里，宽约10数里，横亘南北；山体东向湖南，背靠重庆酉阳，南点秀山松桃，北顾鄂西来凤，立于顶天堡上“一眼观四省”；四周悬崖峭壁，如船帮外壳；环山第二台崖沿似船舷，又似“吃水线”；山高1415米，顶无尖峰，那十万亩丘陵台地好比拱背平展的船底；南北两端收势下垂，宛如支撑覆舟的船头船尾；重庆方向的背子岩又名船桨岩，与主山分开，高约两百米，上尖下扁，恰似一叶硕大的船桨。神奇的八面山，越看越像那只能装下万事万物，连接了人类文明毁灭与重建的世界上最大的救命船。
▲八面山
这座举世无双的船形山，典型的岩溶地貌，造就了许多奇特的世界之最。山顶之上十来万亩平顶，实为世界上最大的山顶台地和草场。台地上自然生成的石拱桥、漏斗、天坑、盲洞、气孔、湖泊、原始次森林，都很漂亮。四周围绕着十多万米长的石灰岩绝壁圈，切割深度多达一千多米，俯视低谷，头晕目眩，形成了世界上最大的梭状断崖。由于风蚀雨浸，断崖生长出大小溶洞两百来个，崖洞又向山中穿去，和别的洞交汇生发，洞重洞、洞套洞、洞连洞、洞串洞，把八面山镂空雕透成了一座立体的曲径无穷的迷宫，所以这里既是世界上最大的悬崖溶洞群，又是世界上最大的地下溶洞网。船桨岩坡下有一棵桫王树，独树成林，遮盖了一个大湾。五龙洞“天窗”半空中，生长着两棵不见天日的大树，把天窗溶洞的中部塞得满满的。最为神奇的是龙，当地人把它算做实际存在的灵性动物，你若不信，就有人马上告诉你某氏某氏见过龙，某氏某氏和龙打过架，在某地某洞可以看得到。我们曾经组织人探查过十多个传说有龙的洞，一次也没福气见到过真龙；只见到向导认为是龙变化的几截“树筒”，见到了“龙”在糊沙坪爬过时留下的粘满涎膏的“深槽”，还在糊沙表面见过一只只手掌大小、如鸭掌形状的“龙脚印”……奇景奇闻实在太多，随便捡一两件都可以写进吉尼斯纪录。
▲里耶古城遗址
西方的第一女神夏娃，随着伊甸园的沉没，早已无迹可寻。在东方的开天辟地之所，神舟还在，繁衍人种的女始祖雍尼还在。雍尼在庙里，她已被后人奉为神灵，供奉她的地方叫做“婆婆庙”。婆婆庙全世界只有一座，不知建于何时，现属于战国古城的一部分。老人回忆，神堂朴实肃穆，岩门砖墙，木柱青瓦，并无皇皇神殿，也无闪光额题，土家人有语言无文字，庙名就挂在四邻八近乡民的口头上。婆婆庙不属儒释道三列，更与耶稣、穆罕默德无关，里面只有一尊神，那就是土家人替芸芸众生供奉的天下第一女神———雍尼婆婆。 雍尼婆婆是爱神，也是乐意扶贫救苦救难和守诺诚信之神。她在八面山最初的府第，名叫婆婆洞。洞府位于禾工头之南，从东到西贯穿了八面山，内深十数里，东头出口朝湖南，与高王洞、吊把洞并排，下临万丈深渊；西头出口朝重庆，与五龙洞、天生桥同在一方绝壁之上。洞中陈列品有石桌、石凳、石床、石仓、石厅、石拜台，都是天然生就一的，还不时飘出悠悠仙乐。相传以前十分热闹，敬香还愿人络绎不绝。疲苦人家五荒六月或大务小事来赊借油盐柴米、瓷器碗盏，婆婆神都能及时满足要求。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后来有个良心丑的人借米还糠，引起天神震怒，派雷公下界打断了进洞之路。为警示凡人，雷公还将这丑心人的模样刻于洞门石壁。风雨晴晦，在洞下的讨吃坪村寨中，老远就看得到那永远被关在福门之外的丑态。
▲里耶老街
里耶有条老街，从南到北，大约两里路长，和另外几条小街小巷，构成了老镇的主体。街两边大多是新中国成立前起的木房子，临街是铺台，靠里是天井、四合院。有三柱四棋，有五柱八棋，有单层也有双层，还配有厢房、拖步、偏刷、绣花楼、转角楼等，复杂而又漂亮，集木屋民居艺术之大成。一栋房子的各种柱头、枋扁、棋筒、挑水、漂檐、檩条等少则几十根，多则几百根，都要统一加工成型，木匠凭什么标记和识别这些材料安装位置呢?秘密在那些材料的灰尘下面。轻轻地拭开那些尘封，我们就会发现一些龙飞凤舞的符号，这有个古老而新鲜的名字———“鲁班字”。“鲁班字“在“仓颉字”以后，由木匠师傅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工匠文字“。只要是正规拜师的木匠，不管上过汉学没有，都会认会写鲁班字。
常用的鲁班字有(东)、 (西)、(前)、(后)、(上)、(中)、 (下)、(大)、(山)、(腰)、(檐)、 (柱)、(枋)、(金)、(棋)、(挑)等。
鲁班字，是中国最早的硬笔书法，也是在实用领域传承和流行最久的硬笔书法，再一次推翻了以往“中国古代没有硬笔书法“的说法，将敦煌写本的硬笔书画史向前延伸至公输般生活的春秋时代。鲁班字还证明，中国书法史上有一个比里耶秦简毛笔书法更早的先秦硬笔书法时代。
这里说明两点：
第一，鲁班字并不是里耶老街上的木屋所独有。
第二，里耶鲁班字与里耶秦简的字形、书法并不相同。秦简系官方文书，字体工整规范，鲁班字是民间书法，非金非篆，不拘一格，飘逸潇洒，连绵有致，自成一体。现代日文颇宗其要。
▲规划中的里耶古城
里耶的范围并不止是几个乡村问题，而应是以八面为中心，包括酉阳县的可大、沙田，秀山县的石堤、保安，保靖县的黄连、清水，龙山县的长潭、岩冲、内七、贾市、隆头、咱果、桂塘等乡镇，其地域相接，习俗相近，文化相连，景观成片。里耶应申报世界文化遗产，还要挤进中华文明探源工程，构筑世界级的旅游古城的精品地位。因而，里耶已不是里耶人的，也不仅是龙山或湘西人的，里耶属于全世界，要倾听各民族人民的声音。里耶要赢在全球，基础是资源，中心在策划，关键是消除心理上的盟石、铜柱、边墙、禁令，让古代里耶带着土家特色融入各民族大家庭。
开天辟地是一个没有终点的过程。里耶欢迎新的盘古，欢迎盘古精神的传人!
本期编辑：杨世芳
内容来源：团结报（文/贾绍兴 贾振华 图/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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