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读多品，从写好一个句子开始练习

这本 How to Write a Sentence 买了很久：

虽然只有 160 多页，我一直都没读完。主要是觉得写作的核心奥义在于多写、多改，理论知识帮助不大。这本 How to Write a Sentence 内容过于专业，比较适合专业作家，对我一个英语学习者帮助不大。这几天把它读完，还是有一些收获，也记录在这里。

1. 千里之行， 始于模仿

作者 Stanley Fish 是位文学理论家，他说自己是 a sentence-watcher。我们为什么觉得这个句子漂亮？可以从哪些角度分析？感受美是乐趣，能解释美是另一种乐趣。能够看到美，就更有可能自己创造美。

I hope that you will come to share the delight and awe I feel when reading and contemplating these sentences, and I hope that by the time you finish you will be able to write some fine, if not great, sentences yourself.

作者说 It's not the thought that counts——内容无限，句式有限，我们如果掌握了足够多的句式便能更随心所欲的创造内容。这一点和我们熟悉的「模版」相同，只要我们能观察分析一个句子的结构和表达效果，我们就能写出一个还不错的句子。

比如 John Updike 写得这句话：It was in the books while it was still in the sky.

这句话非常简单，就是字面意思，可以理解为「当球还在空中飞行，这一击已经成为经典名留青史」。观察到这句话的结构和逻辑，我们也能写出类似的句子。比如作者这样仿写：

• It was in my stomach before it was off the shelf.
• She was enrolled at Harvard before she was conceived.
• They were celebrating while the other team was still at bat.

这些句子不如原句精彩，但有内味了。我们也能写出有类似表达效果的句子。比如写一个人武艺高强，还没出手就知道赢定了，是不是就可以如法炮制写成 He had won the fight before the first move?

这就提醒我们：别急着创造，先老老实实地阅读、观察、分析、模仿，尤其是模仿一些难度系数低但是表达效果强的句子。比如我在儿童读物《魔法树屋》中就注意到了许多简单的句子，读到它们时我也自己口头改写造句：

• You don't have to be so grouchy.
• We don’t want to draw attention to ourselves unless we have to.
• He's great enough that he can afford to have humility.
• But no photographs can truly do Venice justice. No notes or diagrams can truly capture her.

对我们英语学习者来说，刚开始阅读要看懂意思，看懂后练习观察能力：这里用了什么句式（比如 Had I... Even though...都可以看作是句式）？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写，作者这样写比我强在哪里？琢磨多了，就能看到更多，语言学习就不再只是枯燥的词汇和语法。

2. 好句子，好在哪里？

好句子没有绝对配方，判断好不好也要基于语境分析。我把作者对「好句子」的定义总结为目的和角度。目的就是时刻问自己 What am I trying to do? 角度是选择一种表达效果，可以是白描也可以使用修辞，主要取决于你想营造什么样的效果。

这样说是不是有点「虚」？这里对我的启发是：如果你觉得一个句子好，这个句子就好，我们要做的是试图解析为什么觉得它好。我们英语学习者在阅读时，要问作者这样写的目的是什么，然后试着理解自己感受的表达效果。

举一个小例子。前两天我在玩《忍者神龟》学地道英语中提到这样一句：

Turtle boys don't cut Krang no slack 是双重否定，在这里不是「双重否定表肯定」，而是增强表达效果。和 Turtle boys don't cut Krang any slack 相比，这样的表达效果更街头、更有江湖气。

再举一个例子，来自《永别了，武器》开篇第一段：

In the late summer of that year we lived in a house in a village that looked across the river and the plains to the mountains. 

夏济安先生在《现代英文选评注》中这样赏析这段话：

音乐旋律的能不能感动人，据说是没有理由可讲的。但据我个人看来，海明威的第一句的句法的特点是几乎没有顿挫，少变化，多重复，拍子平整徐缓，然而以缓胜速，以拙胜巧。开头In the late summer of that year，七个字慢慢地拉得很长，隔了两个字，就又出现了in a house in a village，似乎很笨拙地把in重复应用。looked一字，遥指句末的mountains，虽然一气呵成，然而按部就班，不慌不忙，先是river，再是plains；而且两字之前，除冠词 the外，不加任何形容词。（这里加形容词的诱惑是很大的，但是加了形容词，拍子就乱了，作者至此，非沉住气克制自己不可。）第一句句法的要义如此，但是这和感情作用有什么关系呢？这就得请读者细心体会了。

赏析语言的角度有很多，我们英语学习者不需要深入研究，但要有「品」的意识。如果有兴趣可以读读中英文语言分析、翻译相关的书，跟专业人士学习赏析角度。我之前推荐过《被解释的美》《有些未来无不想去》《现代英文选评注》《英汉翻译对话录》，不知道读什么可以从它们读起。

3. 多读多品，脚踏实地

全书的重头戏是 45-162 页，主要包括：

The Subordinating Style

The Additive Style

First Sentences 

Last Sentences

这部分内容写得比较深，有些地方我读不进去也理解不到位。最大的收获是跟着作者赏析了不少句子，比如：

作者在书中点名了几本写作指南书，说它们都存在一些问题。句子可长可短，可以井然有序也可以想到什么写什么，并没有什么绝对的规则。我们英语学习者能做的就是多读，读不同风格的作品，拓展兴趣边界，提升语言审美。

这本书我并不推荐给绝大多数英语学习者，因为它对我们的实际写作并没什么帮助。对于日常的英文写作，我认为达到能写邮件沟通即可，唯一有效的训练方式就是找模版然后分析模仿，能做到清楚表达自己的想法即可——模仿和重复是最基础最高效的学习方式。不过如果你对文学感兴趣，或者听了我的介绍对这本书感兴趣，亲自读上几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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