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自述:进入云高组、通过戏剧，我找到力量克服了亲密关系暴力的桎梏

采访 | 予妙

    编辑 | 豆子

校对 | 小路

排版 | 望望

△本文字数约3265字

△阅读时间大概为8分钟 

“我特别感谢小组，没有小组，我可能都没有发现自己在亲密关系中被暴力了。如果没有小组，就算我意识到了被暴力，也没有勇气承认，更不可能走出伤痛、获得疗愈。

是小组给了我很多力量，让我走出桎梏，去肯定自己，也让我觉得自己有力量能去帮助别人！”

温暖希望借由自己的故事，去引起人们更多地反思:在亲密关系中“以爱之名”实际进行的“烧杀掠夺”。

“2018年6月，当时我大一，小组当时在做一个少数民族女性就业创业的故事展演，里面的故事都特别真实。

我也是一个彝族，戏剧里的很多剧情就真实地发生在我周围，很多对话都是我会听到的。看到戏剧里面的人物因为性/别不平等而被伤害，我就觉得特别伤心，数次想落泪。”

温暖觉得大家站在舞台上演戏，引起人们反思这件事很酷，她也想做这样的事。

通过演出，她意识到：原来自己处于一个性/别极不平等的社会。这是她性/别意识的启蒙。

(2018年少数民族女性就业创业首演《酒桌风云》剧照）

“我也会想，如果在舞台上的是我，我会是什么感受？会不会也能有些改变？能去帮助身边的人，带给ta们温暖和反思的力量呢？”

这次演出后，温暖就一直关注小组的讯息。9月，温暖听闻小组要招新后，顺利进入小组。

之后，小组开展了许多活动，比如基础的演技培训工作坊，她也在当年11月顺利地站上自己梦寐以求、期待已久的舞台，为大家表演。

(2018年冬季演出合影）

这中间小组开展的活动，也包括一些亲密关系暴力的科普。在表演中获得力量的同时，温暖也开始觉查出自己的这段亲密关系中有许多的问题。

“其实我听完活动的科普后，已经感觉到他对我施行pua（不良搭讪交往艺术）了。我也明白不是只有肢体暴力才是亲密关系中的暴力。精神控制、持续打压、经济剥削也是，但它们往往更加隐蔽。

我自己当时很难承认，也很难开口跟周围的人讲:'我遇到了渣男，被亲密关系暴力了。'我也怕被质疑：'倡导性别平等的人还被不平等对待，她的倡导真的能相信吗？'”

所以温暖只能安慰自己，是不是自己职业病想多了。温暖会放大前男友为数不多对她好的场景，骗自己对方还是很在乎她的。但这样失衡的状态其实处处都是暴力的陷阱。

温暖的前男友在关系中，一方面会说自己多厉害，温暖离开他就会很吃亏；另一方面又持续打压并批评温暖在关系中是一个多么不合格的女朋友。

被这样对待后，温暖长时间觉得自己很卑微、情绪低落。而这种打压也是不易察觉的。

在她心情低落的同时，对方还会持续地索要礼物，并对其实行经济控制。两人相处的日常花销基本都是温暖在承担，小到吃饭及买一瓶矿泉水，都让温暖给钱。

“不给他花钱，他就会说我不爱他。通过爱来道德绑架，并控制我。当时我每个月有3500元左右的生活费，但基本都用在了前男友身上，分手时还欠了快2000元的花呗没还清。

我也不是很敢跟别人讲我的钱基本都用在了他身上，困难了也只能跟朋友借钱。但是我感觉他并不是很珍惜我对他的付出，总是借用我对他的爱来伤害我。

我渐渐肯定自己就是在亲密关系中被人以爱之名而行使了暴力伤害之事，情绪有些奔溃，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还好有小组。”

这件事发生在2019年4月。当时小组通过社区走访产出了新剧《夏云》，温暖顺利成为主角。

《夏云》的故事主要讲述了一个女性在婚姻、原生家庭中因为性/别身份持续地受到伤害和打压，得了重病后依然孤立无援的情景。温暖和夏云在亲密关系中类似的经历，让她非常容易地就与其共情了。

排练时，她和前男友相处中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全都浮现了出来，演的十分动情的她突然奔溃，在众人面前大哭了起来。

(2019年夏季《夏云》演出剧照）

“我当时看透了这段关系，但是深陷PUA下关系的桎梏中，有点无法逃离。我甚至觉得自己有点不争气，我以为小组的伙伴会来指责我，结果并没有，大家都过来安慰我，问我怎么了？

我哭着断断续续说了一些事情后，大家给了我很多鼓励，还帮我想了很多办法。我想没有小组这个支持性力量，我很难成功分手。

分手后，他还是会持续纠缠，但是小组伙伴的力量，让我不在畏惧这些伤害，我也能明白他的有些行为是违法的，我可以维护自己的权益。”

之后上文化人类学，有一期课堂分享需要同学自己选内容，因为这些经历，温暖选择了亲密关系暴力。

小组持续的活动，也让她学到了很多，看的更清楚:披着爱的羊皮，实际上行伤害之事，那不是爱，是暴力。

”进小组前，完全没想过自己能做这样的分享，现在居然能够给大家科普并讲课了！当时特别感谢小组的大家，大家还帮我一起收集资料，梳理我的故事。

给同学讲课时，也感觉自己很有力量，小组的伙伴们一直都跟我在一起。”

温暖在备课时，也发现，无论是恋爱还是婚姻中，肢体暴力带来的伤害虽然最显著，但也很难避免。

虽然伤害的形式会以鲜明的伤痕出现在身体上，但这并不能让施害者停止伤害的行为。

而其他形式暴力带来的伤害，往往更隐蔽，其伤害程度往往也更深、更持续。

当亲密关系的某一方占有欲特别强，对另一方施行过度的压力和控制、以死威胁，在伤害对方的时候，其实也是在伤害ta自己。

这时，受暴者其实可以向外界寻求帮助，比如朋友、社工、妇联、心理咨询、法律保护(申请人身保护令)，甚至是医生。

因为施害者如果长时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能需要进行一些精神干预。如果持续遭到骚扰，受暴者一定要设置紧急联系人。

我们帮助受暴者时，也一定要不带批判的、尊重倾听对方的诉求。

2019年10月，温暖继续参演了小组的《强奸迷思》，戏中旁观者的言论有着受害者有罪论的意味，人们去指责被强奸的受害者而非施害者和加害者，这在亲密关系暴力中也普遍存在。

但温暖觉得像小组这样持续地发声与倡导是有作用的，就像她会明白自己没有错，也不会再指责自己。有时她也会觉得自己演的角色，有替自己做之前没有做的，但是想做的事情。

(2019年冬季《强奸迷思》剧照）

后面温暖再参与影子戏剧工作坊，当主题定为亲密关系暴力后，大家集体创作剧本后，温暖能感觉到被充能治愈。

“不过演完后，我更多的是担心，因为我没有经历其中的一些情节，但是是有其他人在真真切切经历这一切的。

比如那些因为结构性的困境，无法走出大山，无法知晓这些支持性力量，不敢说出自己的不适，无法逃离现在受暴环境的这些人们，ta们又应该怎么办？”

(2019年冬季温暖参加小组影戏工作坊）

温暖现在因为毕业实习回到了老家，她家有点偏远，时常觉得有点力不从心，周围根深蒂固的社会性别文化，她无力撼动。

“自己力量太小，感觉也需要更多人的支持。虽然我的力量可能有些弱小，但是总会有人看到。

所以我会希望自己站在这里，呼唤、吸引更多的伙伴，凝聚更大的力量，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我希望能保留这点星星火光，不让它消散。因为倘若这些力量消弭，不仅会有更多的伤害出现，而更多的伤害会更隐蔽，更不被关注到。

比如最近的杀妻案。明明是霸权暴力让一条生命就这样消失了。但大家的讨论，竟然会歪倒到，用化粪池做警告威胁伴侣。类似，‘再如何如何，我就化粪池警告了！’我觉得真的不可理喻。”

采访的最后，温暖提到了她心目中一段好的亲密关系该有的样子:相互尊重、惺惺相惜、互相欣赏、善于发现彼此的优点。

经济上不能一方一味的付出，条件差的也尽自己的所能付出。出现问题时，不要持续的忍让，要会心平气和的沟通。

沟通时，双方需要认知到关系已经出现问题，不要持续冷战和冷暴力。需要在持续的沟通中讲出自己的需求，更了解彼此，并发挥沟通的作用。

当然，温暖也期待更性/别平等的情感教育、性教育能让更多的人学习到，她也会持续学习，帮助自己的同时帮助更多人。

小组往期原创文章

我们是谁

云南高校性别平等促进小组

云南高校性别平等促进小组成立于2015年7月，是立足于云南省高校学生的性别平等倡导与行动小组，反对基于性与性别的歧视，关注和争取性与性别相关的权利。

我们做什么

沙龙、工作坊

阅读或讨论性与性别相关主题

扩宽、理解性与性别知识

戏剧表演

2015年6月至2016年6月

小组核心团队产出了

云南首部由学生独立创作和演出的

关注性与性别议题的戏剧——《Ta》

找我们玩

阅读沙龙、话题讨论、工作坊、

戏剧创作与表演，

所有的活动，都欢迎你来参与。

我们的邮箱

[e-mail]

长按识别二维码关注我们

点击阅读原文获取小组报名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