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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与故乡丨张武

2016-07-17 张武 南京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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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武

FM105.8 南京音乐台《音乐城市》主持人

一位善于发现音乐之美的探寻者


走出剧院,长长吁了一口气。


仿佛在漆黑的海上泅泳,四处迷茫,未知的回程,不疲倦的浪,直到影厅灯光亮起。震撼我的不是崎岖缥缈的剧情,而是年仅28岁的导演,如何在镜头里装满浓烈诗与故乡。


这是毕赣导演的新作《路边野餐》上映后的第二天。我更爱它的英文名“KAILI BLUES”(凯里布鲁斯)。排片少得可怜,但上座率也并非网可罗雀,只买到第二排最边上的一个座位。沮丧又有些欣喜。

满屏氤氲的雾气,葱郁的芭蕉,痴情的车夫与固执的乡音,简直是一部虔诚又热烈的黔东南地方影像,故事情节缓慢而魔幻,对白朴素又日常。字里行间,导演深爱“贵州凯里”这片土地,故事简单到只是中年男子和他的落魄小镇,两个小时的影像与音乐贯穿起的流畅气息,写实又容易引发主观联想的代入感。


诗,在电影里真实存在。


主人公陈升(鬼知道毕赣为何要用与歌手陈升的同名)有一本诗集,就叫《路边野餐》,他时不时地念上两句,在那样偏僻混沌的现实语境,初听之下略有突兀,细细回味,那何尝不是潜意识里孤独与现实的残酷抗衡。松散,出其不意的方言朗诵,既是精神上的自我排遣,又充当电影镜头的天然剪辑功能,承上启下。对应电影的灰暗,潮湿,它们的存在,像一道强光照进着盲目,苟且的现实。

影片中印象最深的一句诗:没有了音乐就退化耳朵;没有了戒律就灭掉烛火。这句诗,其实就是来自导演毕赣的早期创作,在浓稠,灰黑的影像中,犹如一声惊雷。这个时代,谁还需要音乐和诗呢?但包美圣,李泰祥和夏宇,在影片中就如同云一样的身影和树一般地挺拔,骄傲存在。

印象最深的一个镜头:理发,突然和理发师谈到大海,关灯,用电筒照射手指,曲张的关节瞬时涌现海豚的意向,没有看过海的人,凭靠这荒谬天真的想象致敬大海。镜头的诗意表达,不仅仅描摹美好,也勾勒孤独,矛盾,失意和死亡。诗歌所提供的阅读美感,支离破碎的词句拼凑之下延伸出广阔的想象空间,都与这部电影镜头语言的表达高度还原。


最意外的插曲:包美圣的《小茉莉》。


万千流行曲,独独选中这一首,联想到去年台北小巨蛋民歌40的演出现场,包美圣说自己从18岁的小茉莉唱到58岁的老茉莉,不禁唏嘘。晦暗与明亮的争执,市侩与单纯的搏斗,赢的是后者。

我想起了李志的《热河》。 


“热河路就像八十年代的金坛县,梧桐垃圾灰尘和各式各样的杂货店”, 外地人写到这一句,已赢了本地作家一大截。这鲜活的6分46秒,赢在真实炽烈,人间烟火。夏天傍晚,南京任意一条街道都声色犬马。你看,修车行外地的小夫妻正吃着中午剩下的晚餐,公园里广场上大婶儿们扭着新学的秧歌,大行宫地铁站的流浪歌手永远唱着汪峰许巍热泪盈眶目光涣散。无论长江路广州路热河路,只是漫长生活的一个分镜头罢。


我们再也回不去,故乡都变了。


它变得现代,时髦,便捷,但是人类生活的痕迹也在减少,毕赣显然更衷情那种痕迹产生的哀愁和留恋,那种时间上的乡愁,大过地理上。乡愁是良心不被狗吃掉的创作根本。


当油光满面大腹便便的高晓松,重提苍白空洞的“诗和远方”,不如来吃一顿排期所剩无几的《路边野餐》,体会更具象更值得依恋的故乡。反正两小时后走出影院,户外依旧一片明朗,恍若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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