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尼玛潘多：鲍贝和她的西藏

再不点蓝字关注，机会就要飞走了哦

鲍贝和她的西藏

尼玛潘多

入秋以来，身体出现各种不适，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感受着暖阳对身体的抚慰，心里却不由自主地神往南方，就在这时，我接到了鲍贝的电话，她告诉我，她已到拉萨，过几天就去阿里。“我正向往南方，而你却来了西藏。”我忘了自己是不是说出了这句话，但这句话确实是我的直接反应。这样的行程，对鲍贝而言，并不需要长久的谋划，她总是来去自由，看她的微信朋友圈，她的踪迹总是变幻莫测，似乎没有什么羁绊能拦住她的率性。我们总喜欢调侃她是个幸福的人，生活中只有诗和远方。事实上也真是这样，她才离开拉萨不久，我们在八廓街漫步，在天堂书屋交谈，在朋友家土豆配红酒的日子，仿佛还发生在昨天，这是她一年内三次踏访西藏，她对西藏的热爱，不说也能感受到。

认识鲍贝，是在2015年上鲁28时，那时她就住我隔壁。知道她写过许多关于西藏的文章，心生敬意，因为对我而言，把写作对象从西藏移开是从未想过的事情。我偶尔也会循着欢笑声，走进她那间布置得十分诗意的房间，喝茶、聊天。聊她在西藏的经历，聊我们共同认识的人，但惭愧的是没读过一本她写的关于西藏的书，只从微信上看过一些短文，感觉她的写作十分率性，连日常都写得十分唯美，在写作这条路上，好像毫不费劲，笔耕不缀的同时，旅行游玩拍照画画，日子过得云淡风清。

今年夏天，鲍贝到拉萨签售她的新 48 31640 48 15262 0 0 3575 0 0:00:08 0:00:04 0:00:04 3575《出西藏记》。很早就听她说过，这本《出西藏记》是讲述她在西藏受骗的一段经历，所以十分好奇她怎样叙述这件事。很多年前，我见识过一位到西藏考察旅游的长者，因为在购物过程中，被人找补了二十元钱的假币。他一次次地诉说着对这片土地的失望。他说，他对西藏的所有想象，在之前的旅行中得到了完美的印证，没想到临别之际，一张假币毁了他心目中的西藏。他连连说，他再也不会来了。我知道他难过的不是损失了二十元钱，而是不相信在这块圣洁的土地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十分诧异他对西藏的道德期许竟然比其他地方高出那么多，甚至并不考虑这张假币产生与流入市面的缘由，让我心生悲凉。藏族有句俗话说：“世界都被水淹了，哪里还能找得到干石头。”作为一名西藏本地人，每当看到那么多人视西藏为净化灵魂之地，我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荣幸，只感受到一种难以理解的偏执。所以，读完鲍贝的《出西藏记》，我突然十分的轻松，我庆幸这不是一本寻找灵魂栖息地的小说，她以一个外来者的视角，客观地呈现了西藏的原有面貌，既不神圣，也不蛮荒，而是世俗欲望与宗教热情和美相处的地方，就像那条古老的八廓街，承载着商人的欲望与信徒的虔诚，却没有一点违和感。

《出西藏记》是一本独特的关于西藏的书。鲍贝在她的创作谈中说：“偶尔也会遇到刚从西藏回来的人，硬是把对西藏的到此一游和浮光掠影说成九死一生的受难式旅行。”“西藏在一场又一场的言说中，成为一个难以抵达的远方和传奇。”基于这样的认识，我相信她也渴望让西藏回归她本真的样子。《出西藏记》是鲍贝所有小说里唯一一个没有虚构的故事，但没有拘泥于现实的束缚，她以作家锐利的眼光，层层解剖人物的内心，从而还原和重构现实，让每一个人物都有了复杂而独特的内心世界，有他们的迷茫与彷徨。这篇以“受骗”而产生的小说，最终以“放下”结尾，这才是人文西藏应有的核心和本质。

同为写作者，西藏已然成为我们共同书写的对象。因为生于斯长于斯，我理解的西藏既不是神圣的没有烟火气息的地方，也不是落后的蛮荒之地，我一直渴望还原西藏的本真，曾认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应该从内部发出更接近西藏本真的声音。如今想来，每个作家都有局限性，只有从不同的视角，看西藏写西藏，才能描出相对真实的西藏。鲍贝的《出西藏记》从外向内，循序渐进的探索和认识，恰好提供了另一种认识西藏的视角，并且是西藏题材作品应该有的另一种客观的视角。

在和鲍贝的接触中，我发现她是个善于、乐于倾听的人，她有一颗宽广的心，能接纳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人。她以对别人的信赖，博得别人对她的信赖和尊重。对异质生活，从未见她从自己的文化背景出来，以“清醒者”的姿态去武断地评价和批判，她总是微笑地倾听，总是愿意从对方的角度去理解和关怀。因为这样的姿态，有很多人愿意和她交谈，和她交流。在拉萨，她的朋友很多，有些只交往一两次便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在八廓街喜鹊阁的旅舍里，在此打工的阿珍，以没有起伏的语调，平静地向鲍贝说着她的全部人生经历，包括女人心中最疼痛的往事，好像在和一个有着共同成长背景的闺蜜交心。而我知道，阿珍和鲍贝相识，那时也不过两三天而已。能让一个人如此这般完全打开心屝，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他们之间的信赖一定是建立在平等和理解之上的，所以我觉得鲍贝是个情商很高的人，这样的性格，让她得以接触和了解到更多不同阶层、不同职业、不同性格、不同成长背景的人，更加深入地了解生活在西藏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所思所想，使写出的作品更有深度和张力。

@鲍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