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贴士 | 从事社会语言学研究如何提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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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SEARCH  TIPS -

对一个初学社会语言学的学生来说，首先遇到的问题是“问题”。开始研究社会语言学，就必须提出问题。什么样的问题需要什么样的数据或语料，也需要什么样的研究方法。有了问题，才能找数据和语料，才能确定研究的基本方法; 有了问题，也才能知道要做什么。所以讨论社会语言学的方法论，首先要解决的是怎样提出问题。

从事社会语言学研究如何提出问题？

SOCIOLINGUISTICS

 历史问题

尽管社会语言学所关注的问题很多，但大多数问题是历史问题。具有重大影响的美国社会语言学兴于20世纪60年代。它的兴起不是毫无根据的，而是在古典方言学、人类学、社会学以及现代语言学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早期的社会语言学家所关注的问题来源于这些方面。比如，他们曾经为“非洲裔美国地方英语”源自英国英语还是非洲英语展开过争论。他们所依赖的主要是大量的调查结果和定量分析研究。以拉博夫为首的“变体语言学家”同样使用这些结果来讨论。

 现实问题 

在社会语言学的传统研究里面，不是所有的语言学家都把语言变体的研究聚焦在社会因素上——社会因素的考虑仅仅用于解释变体模式。另外有许多语言学家把关注的焦点置于社会现实本身。他们通过认识语言变体去了解和解释社会，包括群体和个体。早期的研究集中于“种族” “性别”等课题，后来的研究聚焦于类似“族裔意识” “性别”与语言的互动关系等。当今的趋势是通过语言分析研究语言的文体、认同以及社会意义。

凝练问题

对社会语言学研究问题的历史和现状有了一个很好的了解和把握之后，我们可以开始提出问题，然而所提出的问题要真正能够成为一个研究的课题，还须进一步凝练。凝练问题，需要注意以下几点。

一）不要啃一块驾驭不了也消化不了的“硬骨头”

我们在上面两点已经谈到，社会语言学所要关注的问题有很多，有的可以很大，有的可以很难。比如，人们是怎样通过语言建构性别取向的？这个问题很大，也很难回答。说清楚这个问题，需要大量的调查和观察。做几个个案分析解决不了问题。迄今为止，不知有多少社会语言学家在做这个课题。这一课题需要许多学者花许多时间才能得以解决。再如，刚刚出现的语言新变体是怎样在语言社区里面传播的？这个问题看起来似乎要比第一个问题小，其实，这一问题也不算小。它所涉及的语言和社会的因素很多，也很复杂。类似的大题目可以成为社会语言学研究的领域。因此，我们提出问题，可以从这些领域和方面去探索、去寻找，但问题应该具体得多，规模要小得多，比如某人、某个家庭，或某时某处某一个群体，是用什么样的语言变体或文体来体现社会距离的？研究处在具体时间和空间、具体的人或人群的语言变体与社会关系的问题是可操作的。我们应该把问题凝练到这种程度，方可开始研究。

二）不要“小猫钓鱼，三心二意”

提出一个课题的过程，如同一个沙漏流沙过程。沙漏由两个三角容器组成，上端是一个倒三角，下端是一个正三角。沙从上端倒三角容器流入下端的正三角容器里。两端宽泛，中间狭小。提出一个论题，需要起端宽泛——广泛阅读，熟悉研究历史与现状，再逐步确定所要提出问题的方向，从普遍走向具体，即从沙漏的起端走向中点。也就是说，从社会语言学的大领域走向类似语言变体与性别认同等小领域，再把大问题凝练成小问题。当问题提出后，流沙已经到了沙漏中心，开始下端正三角的行程。问题需要不断思考和凝练，不断深入和细致，直至问题可能达到的方方面面都很清晰的程度，好比流沙到了正三角容器宽泛的底端一样。从宽泛到具体，再由具体到宽泛，需要我们专心致志，一如既往。如果三心二意、朝秦暮楚，是不可能凝练好一个课题的。

三）不要忽视细节

问题一经提出，并非已经完备。精确地说，脑子里刚刚形成或提出的问题，哪怕十分具体，也还不是真正的科研问题。真正的科研问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深思熟虑一个问题，就是把它细化，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忽略。上述“从具体走向宽泛”就是这个道理。从具体走向宽泛不是回到原来的宽泛，而是把问题的细节都考虑到。问题中间具体细节有哪些？问题与问题之间的逻辑关系是什么？这些问题是否已经有人在不同程度上讨论过？如果有人讨论过这些问题，他们是怎么讨论的？如果没有，或没有彻底讨论过，问题的答案在哪里可以找到？寻求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为了什么？你需要什么样的语料和方法来分析这些问题？怎样才能获取这些语料？采用什么样的理论来分析与观照这些语料？你的基本观点是什么？你最终要说明什么？你的观点对社会语言学研究的贡献是什么？只有对类似上述这些问题都已认真细致地思考过之后，才能真正确立一个研究课题。

SOME TIPS

参考贴士

关于如何提出问题，有几个小贴士很有意思，不妨拿来作为参考。

01

开发一个研究问题，提出一个论点。社会语言学有许多有趣的话题，这是社会语言学吸引人的地方。但是，研究论文不像阅读普通文件或游览野生动物园那样，只要有趣就行。论文必须有明确的论点。论点需由研究问题驾驭和引导。所以，论点要明确，问题要具体。

02

思考和凝练问题，需具备语料性质的知识。这方面的知识大多与语法相关，比如，附加疑问句与元音分别具有各自不同的语法规则，前者属于句法范畴，后者属于语音范畴。

03

确保问题具体而简单。大问题固然重要，但要回答它们，你需要具体细节——具体问题构建具体步骤。你的研究也许只能是通向那一大问题的具体一小步，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是人类知识积累和进步的基本规律。如：女性是怎样使用语言的？这样的问题在一个研究课题里面无法回答。但是，在一个课题里面回答“某一家商店女性顾客怎样提出要求服务的？”是能够做到的。所以，提那些能够回答的小问题，不提那些无法回答的大问题。

04

分清“证伪”还是“证实”。如果研究问题假设为可以证伪的，那么就要确定所提出的问题是伪是真；如果提出的问题是要解释的和证实的，那么就要有足够准确的证据支持你的论证。对尚未开始研究的学生来说，“可证伪”一词可能会引起混乱。初学者须这样想：假如一个假设可以证伪，就可以通过实证检测证明是错的。比如下列两个假设：

1)说话人社会地位越低，-ing前鼻音化（-in）越普遍。

2)这些说话人是通过部分修改表示种族关系的语词来建构他们的性别取向的。

第一个问题是可证伪的问题，可以通过审视说话人使用前鼻音的频率以及与他们所处的社会阶层对应程度来论证；第二个问题是一个证明题，可以通过个案分析证实一个论点。

本期来源

本期内容选自蔡永良教授《社会语言学十讲》一书的第九讲“社会语言学方法论”，有所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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