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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业生鲜 | 药审中心这五年

BioBAY 2021-12-18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研发客 Author 陈小娟 研发客


2013年11月,许嘉齐暂任为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药品审评中心(以下简称CDE)主任,4个月后他获得正式任命。这个当时被外界称为“技术派”且在药品注册具有丰富经验的老将,在药品注册申请积压和低水平重复申报大爆发的前一年出任这一职位,曾一度不被产业界所看好。


“频繁的人事变动将使CDE的改革进度滞后,一些创新举措可能因此停步不前。”


“可能会导致CDE的审评策略出现颠覆性的倾向。”


光阴如箭,2018年11月26日,CDE召开中层会议,宣布原CDE主任、党委书记许嘉齐即将正式退休。执掌审评中心5年后,这位临危受命的改革操刀者悄然离开。


2013~2018这5年,是药品监管历史上改革力度最大的5年。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推动了“7·22”自查核查、上市许可持有人制度的试点、仿制药一致性评价、加入ICH并成为管委会成员。在这些动作背后,离不开CDE强有力的技术支撑。当下所呈现的审评理念、创新氛围、产业环境和监管体系有了极大的改变,或许是对5年前那些评论与质疑最好的回应。

在任期间承诺三件事

从海淀区复兴路甲1号院到朝阳区建国路128号,要从西到东穿越一条20公里的大街。从不到300人的审评员队伍,再到现在接近800人的审评团队,CDE官网发布了将近80个招聘公告并组织了24场面试。


从252,000件药品注册申请存量,到60天IND机制的建立以及默认许可制度的实现,离不开国家自查核查工作强有力地执行,以及CDE团队接近两年加班加点的辛劳。从13个职能部门到增设合规处、临床试验管理处、数据管理处、党委办公室等至19个职能部门,这些变化只是药品审评中心在改革浪潮中的沧海一粟。


工作中的许嘉齐

冬蕾摄于2015年12月药品审评中心


许嘉齐曾在公开场合表示,自己在任期间主要完成三件事:一是解决药品注册申请积压,二是重建药品审评制度,三是扩大审评队伍。现在,申请积压和审评团队人员不足的问题不再是产业关注的重点,重点已转移到重建后的审评制度是否能够提高药品质量和支持创新。


在追求审评科学的道路上,CDE近年来构建和完善了7项制度。包括沟通交流制度、优先审评制度、项目管理人制度、适应症团队审评制度、专家咨询委员会与技术争议解决制度、审评信息公开制度和立卷审查制度。


直到目前,CDE已组织召开沟通交流会议超过500场;公布了33批拟纳入优先审评程序的目录,其中726个产品最终被纳入优先审评;已为各审评部门指定了1~2名项目管理人;建立了一支包括临床、药学、药理毒理等专业人员的适应症团队;公示一份共计630位专家的初选名单,并另组建1个包含40位专家的中药安全性评价专家咨询委员会;加快推进eCTD项目建设……


许嘉齐曾说:“审评制度体系的高效运转是建立在牢固的审评科学基础上的。在构建审评制度体系的同时,有必要加强审评技术指南与标准、审评质量及信息化管理等审评科学基础工作建设。” 


这些技术指南包括《新药Ⅰ期临床试验申请技术指南》、《临床试验数据管理工作技术指南》等。更加公开透明的审评审批工作,则让CDE成为产业监督的对象,从而更好地服务于公众。


在审评质量上,先后引入包括何如意博士在内的3位首席科学官、设立适应症团队和专家咨询委员会,这些举措为最后的审评决策提供了专业技术支撑和质量保障。


上述7项制度、3大基础共同构筑了新的审评体系——一个以临床价值为导向,以适应症团队审评模式为核心的科学审评工作体系。而审评理念从监管方到服务方的转变,应该是这5年CDE最大的变化。这种审评理念体现在善于总结企业提出的意见,鼓励企业与CDE开展各种形式的沟通交流,明确争议解决机制和复审复议。


改革背后,可以看到CDE始终围绕着追求科学审评的决心。保护与促进公众健康的使命,从没有变过。从这个角度看,CDE的变,其实并没有变。

从监管向服务转变

5年里,CDE对外开放的态度极大改善了监管与企业之间的关系。


这首先要得益于沟通交流机制的建立。2016年6月,药监总局发布《药物研发与技术审评沟通交流管理办法(试行)》,会议讨论的内容主要围绕现行药物研发与评价指南不能涵盖的关键技术等问题。自办法发布以来,CDE的老师已在多个行业大会上进行了报告,主要宣讲沟通交流的具体操作和适用范围。在沟通交流的过程中,CDE也开始学习和接纳新的产品和技术,比如迎接细胞治疗的产业化。


企业走近CDE是第一步,CDE走近企业是另一步。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2016年7月,CDE引入在FDA具有17年临床审评审批经验的前美国FDA新药审批办公室消化系统及罕见病药物审评部代理副主任何如意博士,作为中国CDE首位从外海引入的高级人才,担任首席科学家。何博士的到来,一方面加速引入了美国FDA审评审批理念,建立CDE与美国FDA审评部门及美国监管研究机构的长期合作;另一方面,他常常对外宣讲CDE审评改革与服务理念,与制药界和学术界建立了密切沟通交流。


(延伸阅读:何如意在香港)


就连素来“行事低调”许嘉齐,也在这5年对外进行了多次宣讲。面对创新,他表示CDE愿意与企业共同决策,防范风险。他曾说:“我们希望通过这些制度建立起在药品审评中心的整个工作网络,这样的工作网络平台能够跟创新者的研发网络平台对接,实时保证药品研发在科学的审评和进程上相互协调、评判、防范,发现好的及时往前推进。” 


在具体的项目审评部门上,CDE审评员的身影也常常出现在各种学术会议上。比如,在今年5月DIA上,审评员陈晓媛以“中国优先审评与条件批准概况”为题作报告;在今年8月罕见病基因与细胞治疗国际会议上,化药临床一部高晨燕部长以“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对罕见病基因和细胞治疗的监管展望”为题作报告;今年9月CSCO上,CDE化药临床一部杨志敏部长以“以临床价值为导向,加速中国原创肿瘤药物的研发”为题作报告。他们走出CDE,宣传CDE,恰恰反映了产业与CDE之间的联系有了更深的联系。


作为技术审评部门,追求科学是CDE的审评宗旨。作为药品研发部门,追求科学同样是药企开发产品的宗旨。正因为双方追求的都是科学,更应该坐下来共同商讨。当监管科学与研发科学在同一水平进行交流和碰撞,一个双方都能遵守的标准才能被更好地制定出来。


当然,这种密切的沟通交流应该建立在防范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开展。为了避免审评专家与药企之间直接的联系可能引起的利益冲突,CDE也相应出台了项目管理人制度,信息公开制度等。只有公开、透明和顺畅的沟通交流机制,才能让更多企业获益。

留待产业的思考和努力

对于CDE的改变,最直观的感受来自于药企。这一轮改革开启了我国药品市场大浪淘沙的时代,而药品审评体系的重构,则将创新与质量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经历最严厉的核查之后,药品注册申请积压的问题在短时间内得到有效缓解,有人评价这一举措是四两拨千斤。“临床数据的真实性、规范性、完整性这三个问题是药品在审批过程中的巨大障碍,改革非常有必要,切实提高了药物临床研究质量,对药物研发生态环境起到了净化作用,确保每一个通过批准的药都是安全有效的。”这是来自一位医生的观点。


在促进药品创新方面,CDE推出了上市药品目录集、优先审评制度、接受境外临床数据、放开国际多中心临床试验等。这些举措体现了“中国政府负责任,勇于承担的决心。”


2018年11月7日,CDE官网新增新热点栏目“临床试验通知书查询”。中国正式对新药临床试验由过去的审批制改革为默许制,减少行政审批的时间,加速临床试验开展的过程。


尽管现在审评任务仍然繁重,但排长队申请的状况已得到了极大缓解。业内评价称:“无论是申请临床研究,还是申请新药生产,现在审评审批的速度大大加快了,成效显著。”尤其是临床急需境外新药在中国审批多次提速后快速在国内市场落地,如默沙东的Keytruda和九价HPV疫苗、BMS的Opdivo、吉利德的丙通沙等,“新药上市驶入快车道”成为很多企业的同感。


当然,产业也并非一片叫好,质疑的声音总是存在。比如对审评团队专业性和风险把控能力的质疑,对新的审评员的培训计划,对某些行政程序的不满,对审评时限更高的要求等。这些质疑,笔者认为,倒也可以成为让CDE时刻警醒的谏言。有一些改变是为了成就更好的自己,有一些立场则应坚决守护。比如,创新应该被严谨的评价,而不受外界所干扰,在无法权衡出利益大于风险的决策时,保守一些未必是坏事。


无论如何,以患者为中心,以临床价值为导向,以科学审评为标准的审评理念,已经获得越来越多企业的认同。中国药监总局加入ICH并成为管委会成员,意味着中国的药品审评得到了国际上其他药监机构的认可。很多人感叹CDE的进步,更多人是看到了信心。当一个国家的药品审评达到了足够的高度,产业的发展一定会备受鼓舞。

中国创新制药腾飞五年

这5年,改革所来带来的产业变化是明显的。


根据《2017年度药品审评报告》,CDE接收的化药创新药注册申请从2014年的66个增长到2017年的149个,其中进口药从0个增加到37个;新药临床试验批准数量从2014年的87件增长到2017年的170件;2017年获批上市的国产药品278个,其中新药39个,进口药品116个,其中进口新药39个。从趋势来看,很多人相信中国创新药获批数量即将迎来井喷之年。


据米内网显示,目前共有110个品种通过一致性评价,其中289目录内的占34个。总体而言,一致性评价的进度不尽人意,申报及通过的品种多为大品种如阿莫西林、瑞舒伐他汀等,领先企业基本为华海、石药、恒瑞等强势企业。在这种形势下,药品质量成为了行业共识。一大批企业将面临重组、并购或消亡,行业集中度迅速提高,并出现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企业。


这些企业中,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的有贝达、艾德生物、华大基因等;在香港证券交易所上市的有百济神州、歌礼、华领、信达、亚盛等;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的有和记黄埔、再鼎、万春等。据统计,2017年已有超过40只生物医药类新股成功IPO,创下了历史最高。


走出去的不止有药企,还有中国造的药品,越来越多本土企业自主研发的原创新药开始进军美国市场。据了解,目前在美国进行Ⅲ期临床试验的有百济神州的BGB-3111、亿帆医药的贝格司亭、贝达药业的爱沙替尼、和记黄埔的沃利替尼、康弘药业的康柏西普等。谁将成为第一个在美国上市的国产原研药,已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自跨国药企转换研发思路以来,从小型研发企业购买产品或者与外部共同研发成为趋势。在与跨国药企的合作过程中,一些在研新药项目转让或合作开发的案例进一步证实了本土企业的研发实力。比如,2015年,信达与礼来达成3个肿瘤免疫新药的全球研发合作协议,三个抗体均为信达自主研发。类似的国际合作还有康方生物、南京传奇、恒瑞、绿叶集团、正大天晴等。


这些数据,直观反映了中国制药产业在近年来的发展与进步。不仅体现在中国新药研发能力的提升,还有仿制药的质量有效提高,这种创新与质量,同时也得到了代表国际药品监管最高水平的FDA的认可,以及跨国药企和资本市场的认可。越来越多的中国药企走出国门,中国研发的药品走向国际。


我们正在从制药大国向制药强国转变。

结语

改革不是一蹴而就,在这些改革新措尚未写入《药品管理法》之前,改革的成果都将大打折扣。但上位法的修订,从来不是CDE所能左右,它所能做的,是始终坚定地朝着追求科学的方向前进。回顾CDE这5年的改革,基本重构了一个新的药审体系,一个能增加产业信心的体系。随着各项技术指南的进一步完善,中国的药品审评将迎接产业最新最前沿的创新和技术。


对于新加入CDE的人,向来被业界寄予厚望。他们的成长,将见证这一轮药审改革成果的固化。对于产业而言,在技术和资金都达到最佳的今天,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契机,保持着信念和信心,才能不辜负这美好的创业时代。

| 记者手记


审评新理念希望长存


撰文 | 陈小娟


第一次见到许主任,是在2016年的秋天。经过CDE门口保安严格的登记后,我们踩着楼梯上了3楼,许主任的办公室在那一层。楼梯转角处的墙上,挂着“保护与促进公众健康”7个大字,这个理念或许根植在每一个CDE人的内心,但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许嘉齐 


作为药品上市前的最后一道防线,CDE的职责是权衡每个即将上市的药品会给患者带来的获益与风险。过于保守,将会让很多好药不能及时被患者用上,过于开放,可能会让一些药品在潜在风险尚未暴露之前就被广泛用于人体。这种审评尺度的把握,即便是美国FDA也在不断的摸索。


如果有人问,CDE这5年的药审改革做了多大的创新?还是创造了一个新的制度?亦或是在发挥制度优势?我想都不是。这一轮的改革更多的是集中在解决历史遗留问题,缩小与国际药监水平之间的差距,可以说仍处于完善现有的药监制度的阶段。2014年上任的许主任,实际上是顶着压力砥砺前行。


在改革这条道路上,许主任几乎没有别的选择和退路。作为药品监督管理局的核心机构,CDE掌管着全国所有药品的技术审评,同时还要参与制定相关技术指南引导企业合理研发和申报。这个部门的专业性、技术性和科学性,甚至可以代表整个药品监管的最高水平。而许主任,这位年仅花甲的技术派,正是过去5年推动CDE改革的最高领导者。改革的任务自然落到他的肩上——加快药品审评审批,提高审评质量,促进创新。在他的带领下,改革的速度得到了快速推进。


这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活,也许很多人不理解这个年纪的他为何要这么卖力。排满的日程,源源不断的会议,看不完的文件,这些几乎占据了他日常生活的全部。或许在他心中,坚守的那份信念就是“满足公众用得上、用得起新药好药的迫切需要”。


对于刚进CDE的新人,他从不吝啬自己的耐心和教诲,他的严格又常常让人觉得难以亲近。能够大力度支持改革的这么一位勇士,一定是愿意接触新事物、擅于学习新知识的人。但在其位,谋其职。CDE主任的位置,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要小心谨慎、低调行事。这份隐忍几乎伴随着他从上任到离职。


变革时代终将过去,新的审评理念有望长存。

责编:毛冬蕾

来源:研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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