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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欧洲已不再“牛奶成灾”了，但是… #国际生物多样性日
欧盟各国正在商讨未来几年共同的农业政策。这涉及大量资金，也事关气候变迁。从现有的草案来看，环境保护和小型农场似乎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文 / 克里斯蒂安娜·格雷弗（Christiane Gre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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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GAP！”2020年底，一群年轻的气候保护主义者喊出这样的口号，要求将欧洲共同农业政策（GAP）彻底推翻。欧盟委员会、欧盟议会和各成员国之间围绕政策改革的三方谈判，已经在2020和2021年之交迎来了最后的关键时刻。针对农业经营者的补贴新规，最晚将在2021年夏季落地。
除自然爱好者外，突然又有一群年轻的气候保护主义者加入发声队伍，着实让许多农业政策的制定者和代表农民利益的说客颇为恼火。但近来的连年枯夏已经让广大公众意识到：农业既是全球变暖的受害者，也是造成这一现象的罪魁祸首。因此，其可持续性必须得到大力加强。
代表“星期五为未来”（Fridays for Future）运动的路易莎·诺伊鲍尔（Luisa Neubauer）警告说，最新的补贴政策草案让农民在经济效率与生态责任之间陷入两难境地。“这会让一个人的思维产生分裂。”她由此主张推进制度变革。虽然在许多人看来，这样的想法有些过于激进，但像诺伊鲍尔这样的GAP反对者仍坚持要求将农业援助与气候、水源和物种保护领域的回报挂钩。他们援引一些知名科学顾问的观点来支撑自己的主张。
生物多样性正濒临丧失
在德国，这一群体包括农业经济学家、生态学家、农业部物种保护和农业政策科学顾问委员会（Wissenschaftliche Beirat des Landwirtschaftsministeriums für Artenschutz und für Agrarpolitik）以及联邦政府全球环境问题科学顾问委员会（WBGU，Wissenschaftliche Beirat der Bundesregierung Globale Umweltfragen）。在一份联合声明中，利奥波迪纳国家科学院（die Nationale Akademie der Wissenschaften Leopoldina）、德国科学与工程院（die Deutsche Akademie der Technikwissenschaften）和德国科学院联盟（die Union der deutschen Akademien der Wissenschaften）这三大研究团体就农业领域生物多样性丧失所带来的严重后果提出严正警告。它们一致要求：今后谁若想从欧盟获得资助，就必须保护田间的开花植物和土壤生物的多样性，改善圈养猪群、鸡群和牛群的生活条件，以更加无害和更为多样化的方式耕种田地。
耗费巨大的GAP，应当可以在这些目标上实现突破。在接下来的七年中，将有近3740亿欧元流入欧洲的农业领域，这一金额约占欧盟总预算的40％。新规将对整个欧洲农业产生根本性影响，并至少持续到2027年。但让许多人感到异常失望的是，已经经过充分讨论的草案仍然将重点放在直接的收入补贴和产量提升上。
公顷数越多，补贴额越高
这种思想有着悠久的传统，并一直根深蒂固地存在。GAP在1962年正式启动时，当时欧洲政客的首要目标是确保食品供应。因此，他们为玉米、小麦和牛奶生产提供补贴。这项政策如此成功，以至于八十年代“黄油遍地”，“牛奶成灾”，不得不转而发放停产补贴。进入九十年代，全球市场进一步开放，在新一轮的价格战中，农业经营者只能依靠提高产量维持生存。以收入补贴形式直接发放的资助，旨在帮助他们争取转型的时间。“要么增产，要么退出”（Wachse oder weiche）成为了当时的一句名言。尽管有补贴存在，社会依然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大量农场遭到废弃，土地种植结构单一，畜牧集约化严重，饲养条件恶劣。
九十年代中期，时任欧盟农业事务专员费朗兹·菲希勒（Franz Fischler）首次在农业援助领域提出均衡主义原则。但在农民协会、食品产业和各成员国的抵制下，这个奥地利人仅仅实现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目标：将遵守欧盟环境法作为获取欧盟援助的前提。从2000年起，欧盟虽然通过“第二支柱”计划在自然和环境保护方面有所投入，但这方面的经费依然十分有限。罗马尼亚人达奇安•乔洛什（Dacian Ciolos）坚决要用公顷补贴换取生态回报。但这一跨越式理念同样仅在始于2014年的资助期内所获寥寥：各国政府和态度保守的欧洲议会农业委员会将所有的环保目标淡化至面目全非的地步。将一小部分收入补贴与环保目标相联系的“绿化”行动，也无法改变以面积定资助额的事实。公顷数越多，补贴额越高。
因此，欧洲大部分地区仍以工业化农业为主，通过大量使用化肥、农药和重型机械来实现高产。发展仍然以土壤的过度使用以及昆虫和鸟类的灭绝为代价，许多农户仍在失去生计，或是失去对耕作的兴趣。1995年，欧盟还有超过55.5万个农场，到2019年只剩下26.6万个，数量腰斩过半。
龟速前行
现在，就连一些农业游说者也开始考虑可持续发展问题。人们逐渐开始形成共识：农民不仅要生产粮食，也要保护景观和气候。但农业游说者仍然辩称，这一转变不宜发生得太快，不应超越农业经营者的承受范围。由于他们的施压，多数成员国主张未来仅将20%的直接拨款与环保目标（也即所谓的生态计划）挂钩。欧洲议会仍建议将该比例定在30%。无论三方会谈最后达成怎样的妥协，联邦农业部长将其称作“必要的制度变革的开始”（近来，她也开始套用“制度变革”这一说法），无疑只是一种委婉的表达。
GAP会不会朝着有利于农民和环境保护的方向发展？许多人将希望寄托在欧盟委员会副主席弗朗斯·蒂莫曼斯（Frans Timmermans）身上。他曾公开表露自己的担心：欧洲议会和各成员国的提议，可能会违背计划推出的“绿色协议”所制订的生态目标。欧盟委员会这一高达数十亿的资助方案除宏伟的气候保护计划外，还包括旨在将农产品和健康的营养方式相结合的“从农场到餐桌”项目。蒂莫曼斯甚至一度威胁要从头推翻GAP草案。但至少在近几次三方会谈中，欧盟委员会并不是最强势的谈判方。
要想更好地发挥生态举措的作用，目前至少还有两个渠道可供尝试。两者都与批评家口中资助政策的“再国家化”有关：每个成员国都要分别制订其生态计划的具体目标，这在GAP政策中还属首次。为了在联盟中避免压价式的竞争，欧盟必须制订适用于所有国家的严格标准。
剩下的工作取决于各国政府。德国农业部长已经开始和各州政府、行业协会及非官方组织商讨本国生态政策的严苛程度。即便坚定的制度变革不会出现，路易莎·诺伊鲍尔口中的“思维分裂”得不到弥补，但至少我们可以期待农业经营者的经济责任能在未来更容易、更频繁地得到经济回报。
原标题：《欧盟农业改革 | 制度变革还是一切照旧？》作者简介：克里斯蒂安娜·格雷弗（Christiane Grefe）是《时代报》（die Zeit）驻柏林记者兼作家，其近作有《全球园艺：生态经济是滥用资源的新方式，还是未来的经济形式？》（Global Gardening. Bioökonomie – Neuer Raubbau oder Wirtschaftsform der Zukunft?）。翻译：徐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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