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同情这些新西兰人拿1纽币/时的工资时,他们也在同情你~
从今年4月1日开始,新西兰政府上调了最低工资标准,目前法定最低工资标准为17.7纽币/时。
但是你能想象么?在新西兰还有人拿着每小时2.3纽币的工资,而这一切居然还是合法的!
新西兰有一家名为Altus Enterprises的机构,专门为残障人士或有精神健康问题的人士提供就业机会,新西兰航空就是这家机构的客户之一。
这里的雇员能够帮客户做包装、回收、简单装配等工作。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盲人女士,就在这家公司工作。从周一到周四,她每天要工作6到8个小时。从早上8点半至下午4点,还有半个小时的无薪休息时间。
她的工作内容,是整理新西兰航空上乘客们使用的耳机。这份工作给予她的报酬是2.3纽币/时,扣税之后她的到手收入仅为2纽币/时,刚刚够她从家到公司的交通费。
不仅是她拿着如此低的工资,她的很多同事都是这样。
新西兰劳动监察局对此情况并非不知情。
新西兰航空发言人说到,能和Altus Enterprises这样的机构合作超过50多年,让他们感到非常的骄傲。
因为他们能给这些残障人士工作,而这些人是很难在其他地方找到工作的。
但是到底付给工人多少报酬,新西兰航空并不参与。
同样是工作,为什么残障人士得到的报酬就可以合法地远远低于新西兰法定薪资标准呢?
新西兰社会发展部部长 Carmel Sepuloni 表示,大约有900名残障工作者的工资低于法定最低工资标准,这种政策对于残障人士是有歧视性的。
整理耳机的女士说到,虽然工资非常低,但是她还是愿意工作,因为这份工作帮助她建立了自信心,让她感到自己还是有价值的人。她说:“虽然每小时只能赚到2纽币,仅仅能抵消我去上班的公交费用,如果能稍微多一点报酬的话就更好了。”
Altus首席执行官Martin Wylie 表示,在他们那里工作的残障人士还是会从社会发展部那里领取残障福利金,额外的工作报酬则由Altus支付。
Wylie说:“这些工人的工资是和劳动监察局工作人员一起设定的,通过重新评估他们的福利金情况之后再来设定他们的工资报酬。平均来说,他们拿到手的钱总数还是相当于最低工资标准,只不过是由两个机构支付。”
”但是有的工人表示自己并没有从社会发展部或其他政府机构那里领取任何福利津贴,每小时2.3纽币的工资是唯一的收入。
Wylie表示因为自身的残障情况,这里的工人不能像正常工人一样,他们的生产力极低,所以他们不得不在这里工作。Altus是一家慈善机构,真的是想帮助这些人发展。虽然工资低,但他们也收获了自我价值感,他们有了生活的动力,有了社交关系。不用每天都呆在家里,可以出去工作,掌握一点技能,而所有的这些,都是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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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工资低,但是能在Altus这样的机构找到工作就已经很不错了。
最新调查结果显示,新西兰四分之三的残障人士都很想工作。2018年6月新西兰统计局数据显示,残障人士的失业率为10.6%,是非残障人士失业率的两倍。
招聘公司Hays发布的2018/19年度多样化与包容度管理报告中显示,残障人士认为他们面对的机会差距非常大。83%的残障雇员表示自己的职业发展受限于残障身体。同样比例的残障员工认为他们接受工作的机会较低。
所以,当他们得到一份工作时,往往会格外地珍惜。
在南岛的 Invercargill,82名来自Southland disAbility Enterprises (SDE)的残障工人正面临着失业风险。SDE是一家非盈利性质的公司,主营业务是对地区的垃圾箱里的可回收垃圾进行分离分类。但是现在,有一家新的公司将以更低成本取代SDE,这些残障工人就可能不再被需要了。
SDE公司人力资源经理Janine Cruickshank表示这里不仅是这些残障工人的工作场所,更是他们家庭生活的一部分。如果他们没有工作了,对家庭的影响会非常大,而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看到这里,你也许会说,新西兰社会对于残障人士真是太不友好了。
确实是,从一百多年前到如今,新西兰社会对于残障人士的态度,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而每一步,都走得非常地艰难。
1840年起,新西兰政府为了遏制居住在新西兰的残障人士数量,曾立法阻止残障人士在新西兰定居,并将对于残障人士的财政援助降至最低。
比如1882年的《低能乘客法》(Imbecile Passengers’ Act ),就要求船只负责人为残障人士提供担保金。
又比如1899年的移民法,在其禁止移民名单中就有白痴、疯子以及患有传染病的人。
而且对于残障人士的支持,也是来自于他们的家人或者是慈善组织,而不是纳税人。政府提供的支持也只是小额度且临时的。
从19世纪60年代开始,才出现了为残障人士提供支持的机构。
1880年,新西兰第一所聋哑学校建立,也就是现在的基督城Van Asch聋哑教育中心。
直到1916年,新西兰人口普查中才确定了聋哑人、盲人、残疾、失智人群。
随着医学知识的增长,技术不断的进步,增加了对残障人士在医疗方面的重视,但还没有社会包容度方面的重视。
1924年,通过立法,允许盲人领取养老金。
在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伤残退役军人的康复支持工作才开始发展。
1960年,政府制订了《1960年残疾人就业促进法》(Disabled Persons Employment Promotion Act)。
1972年,通过《事故赔偿法》(Accident Compensation Act )确定了权利原则,即因意外伤害而导致缺陷的人可以以个人权利的方式获得援助。
1973年,《劳资关系法》(ndustrial Relations Act),使得残障人士可以在公开的劳动力市场上找工作,并获得与其生产力相匹配的工资报酬。
1975年,引入残疾人社会津贴政策,制定了《残疾人社区福利法》(Disabled Persons Community Welfare Act ),规定残障人士而并非ACC申请者可以获得帮助他们留在社区的服务。该法案使残疾福利成为新西兰政府的法定义务,进一步完善了残疾人的社会服务事业。
20世纪80年代,《教育法》修正案使得残障儿童能够进入“正常”的学校学习。
20世纪90年代,政府为残障人士提供资助服务的资金从福利机构(社会福利部)转移到了卫生机构(地区卫生局)。
2000/2001年,政府制定了新西兰残障人士战略。
2002年,成立了残障问题办公室。
2006年,通过了《新西兰手语法案》,NZSL成为新西兰官方语言。
2007年3月30日,新西兰在联合国签署了《联合国残障人权公约》,该公约于2008年9月26日批准,所有新的立法和政策都要符合公约规定,否则新西兰将受到联合国残障人权委员会的批评。
2014年,残障问题部长级委员会批准了2014-2018初步残障人士行动计划。这也是第一次采取协作方式制定计划,让政府机构与残障人士代表组织密切合作。
2015年,该计划得到第一次更新,并得以实施。该计划的愿景是,让所有的新西兰人都享有平等的公民权利。
2016年,政府修订了新西兰残障人士战略,是新西兰能够更好地支持残障人士发挥潜力,改善他们及家人的生活。
到目前为止,新西兰社会制定了一系列涵盖养老、疾病、工作、教育、生活等残障人士在社会服务各个方面的多项法律法规和政策,这些法律政策使新西兰建立了一套高水平的残障人士社会保障体系。
在新西兰任何一个停车场,都可以看到为残障人士提供的专用停车位。
任何一个公共厕所,都留有一个特别的单间,方便残障人士使用。
在任何一个公共场所,有台阶的地方都有另外一个缓坡供残障人士使用。
残障孩子只要身体允许,都可以上正规的学校,任何学校都不会拒绝这样的孩子入学。
如果孩子有智力缺陷或者是自闭症,每年国家都要补贴近2万纽币给孩子上学的学校,对于这些孩子的家长,政府也有相应补贴。
网友大头妈在博客中写道:
“我有一个来自伊拉克的朋友,她5年前在伊拉克因为车祸导致下半身瘫痪,2年前她作为伊拉克难民来到新西兰,从此,新西兰政府负责了她所有的医疗费用,并为她配备了非常高级的轮椅,每天上学都由一辆专门的汽车负责接送她。
而她的学费和生活费也是新西兰政府为她支付的。我家附近的一个停车站旁边,每天早上都有一辆小巴士等候附近的残障人士去上班或上课,看着他们憨厚的笑容,就知道他们过得很幸福和充实。
有一个台湾来的家庭,女儿是全身瘫痪,需要人全天照顾,所以他们请了一个保姆专门负责白天的护理,工资很高,当然国家会替这家台湾人支付的工资。
在新西兰,残障孩子都会尽可能地和正常孩子在一起学习,这样对残障孩子的心理发展很有好处,他们不会认为自己是跟别人不一样的人。而大学也绝对不会拒绝任何一个残障人士上大学的。
我过去曾经拍过一组照片,就是一个就读奥克兰大学法学院的盲人女孩子,带着一条导盲犬上课的情景。
说到导盲犬,新西兰的导盲犬的训练全是用募捐的钱来进行的,每年都会有大量的义工来训练导盲犬,这些导盲犬可以出入任何地方,享受最高待遇。等导盲犬训练结束,就免费交给盲人使用。”
在新西兰,工收局也为残障人士家庭提供财政支持,包括:
伤残人士生活救济金(Supported Living Payment)
住房补贴(Accommodation Supplement)
儿童残疾津贴(Child Disability Allowance)
伤残津贴(Disability Allowance)
支持生活费用—照顾病弱者补贴(Supported Living Payment Caring of Sick or Infirm)
……
2013年的新西兰人口普查显示,24%的新西兰人都是残障人士。也就是说,每四个人中,就有一个人符合残障人士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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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在同情残障人士的时候,是不是也要同情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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