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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跨界与对话中探索创新——黄旦与新闻传播学研究

孙藜 季凌霄 中国社会科学网 2020-01-11

“两种媒介杂交或交汇的时刻,恰是发现真理和给人启示的时刻(麦克卢汉语)。我的文章说不上有什么真理,只要对同行有所刺激,起到举一反三的效应,以引发对未来新闻传播学科建设的进一步思考,就达到了其应有的目的。”这是黄旦对自己论文的简要评述,这里提到的《新闻传播学科化的历程——媒介史角度》获得了《新闻与传播研究》2018年度优秀论文。他说,“促使我写这一文章,自然与当前的新传播技术的变革有关”,“本文如果说有点意思,就在于从媒介史的角度,把这一长期隐匿不见的力量,在一定程度上加以揭示”。寥寥数语,黄旦的学术取向、治学态度敞然可见。直面现实变革、以新的视角反思揭橥“隐匿不见的力量”、重建学科提问方式和知识史,这些都汇聚成与同行的智识对话,指向了新闻传播学新的前景想象与研究实践。坚持探索推动研究的深掘与超越黄旦认为,“一个真正的学者总是与自己的研究共同‘进化’”,因为除了与书籍、研究对象和同道对话,“学术思考同时也是研究者与人类生存现实境况的对话”,由此不断回味和领悟人生,感受学术研究的严肃以及学术追求永无止境的乐趣。似乎很难用一两句话来概括黄旦的研究方向。1995年,他在杭州大学新闻系任教期间,出版了《新闻传播学》一书。这本学术性教材,凝聚着他早年试图打通新闻学和传播学的努力,在当时产生了重要影响。2005年,其《传者图像:新闻专业主义的建构与消解》一书出版,从“新闻专业主义”的角度考察西方大众传播学中有关传播者的思想。此后,他又发表了一系列以“媒介”为中心视角的报刊史研究论文,其中包括对近代上海城市与报纸关系的探究。对我国新闻传播学研究存在的问题有清醒的认知。但他在提出批评时,从未将自身排除在外,只要场合合适,他就会谈及对自己已发表论文的再反思。反思与建设是“进化”的一体两面。20世纪90年代中期,黄旦即提出,要使新闻理论研究更加厚重,“还是先回到历史去”,之后他就在历史与现实、理论与经验、新闻学与传播学之间不断穿梭,绘制新的学术地图。在理论研究层面,黄旦2015年发表《重造新闻学:网络化关系的视角》。文章指出,要将新闻学基础理论从新闻专业主义的组织层面、规范研究层面开掘出去,以“网络化关系”的视角充分回应现实中新传播技术对新闻媒体带来的巨大挑战。在历史研究方面,2015年黄旦将之前蕴含在《报刊的历史与历史的报刊》等论文中的思考,做了更为系统和深入的提炼与提升,提出报刊史研究的范式变更问题,主张“以媒介为重点,以媒介实践为叙述进路,报刊不是本质的而是构成式的”,将新范式命名为“新报刊(媒介)史书写”,并组建了学术团队,取得了较为突出的学术成绩。黄旦自己也身体力行,对“新报刊史”展开研究,并且不断拓展探索的边界。如果说《报纸革命:1903年的〈苏报〉》等文章打破了传统报刊史研究功能主义的进路,那么,他的《“新报之事,今日之事”:上海进入新媒体时间》《“奇闻异事,罔不毕录”:上海“城”的移动》则分别从时间、空间层面,展示了报刊与城市历史之关系的一个新面向。黄旦现在喜欢对年轻学者强调四个字:“不进则退”。关于这一点,他的一位学生在博士论文的出版后记中有着这样的心得,“自己工作之后体会更深,知识要发生更新是要下很大功夫的,但似乎每次见老师,他都在谈新的东西,对故有的问题有了新见解,真是让本来年纪和精力占有很大优势的我们汗颜”。而他身边那些喜爱读书的年轻学者也有个“好玩儿”的共识:黄老师最新文章出来后,照着他引用的文献买书就没错,一来能跟上知识更新,二来有些书会很快售罄甚至变成“天价”二手书。敞开门户以对话建立学术自主性“学生经常来问我究竟做什么,是新闻学,是传播学,是新闻史,还是新闻理论?”“我觉得还是跨得不够,做出来的东西应该让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的人都有兴趣,其实我是想做成‘四不像’。”黄旦在2011年的一次访谈中这样说。8年来,他践行着“跨得还不够”的自我要求。黄旦多次在文章中谈及当下“传播革命”情境下传播研究者的作为。新媒介已将“交流/交往”问题带到了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中心地带,为各门学科所关注,这也在倒逼传播学研究突破旧有的学科领地、知识牢笼:“传播是要敞开门户,让天下各路英雄尽入我毂中,方能显出其作为一个研究领域的价值。现在是要培植这样的底气,不是关起门自娱或自虐。为了培植“敞开门户”的底气,黄旦与复旦大学信息与传播研究中心的同行一道,做了一系列的制度设计,其中之一是中心每月举行“切问近思半月谈”。自2016年5月开办以来,已邀请了国内外数十名新闻传播学、哲学、历史学、地理学、建筑学、艺术史等领域的学者以及业界的领军人物前来讲学研讨。此外,主讲者中还有博士生甚至硕士生。在黄旦的构想中,只要与城市传播有关,且又有自己的真切见解、能激发思考,都可以进入“半月谈”。他在“开场白”中对“半月谈”的性质有着这样的说明:“沙龙,为公共场域,容得鸿儒,进得白丁;是乐问好思者所汇聚。切磋琢磨,一悟一得;评短论长,各抒己见。在黄旦的主持和组织下,“平等、创新、严谨、求实”成为中心所有学术交流活动的共同底色复旦大学信息与传播研究中心对每个会议都明确其长远定位,精心提炼年度主题,对形式与内容的每个环节都一丝不苟、精益求精。“传播与中国·复旦论坛”已成为国内新闻传播学科的年度学术盛会。此外,黄旦也很注重与国际学界的交流合作。早在2010年10月,黄旦就与复旦大学信息与传播研究中心的同行一道,筹划了一次“海内外华人传播学者对话会”,探究在全球化时代立足本土经验的传播学研究的诸种路径,其后汇集为《理论与经验:中国传播研究的问题及路径》一书。这为后来中心团队开展更为广泛的国际合作奠定了基础。在关于传播学研究“本土化”的讨论中,黄旦认为,“我们的‘本土化’研究应该是从提问开始,是从中国现实的传播问题开始,是从具有人类共通性的中国传播问题开始”。这意味着要突破种种二元对立或本质主义的思维限定,在跨学科、跨国界的学术对话中寻求、锤炼研究者自身的主体性。以黄旦为首的复旦大学信息与传播研究中心,针对当前世界范围内新技术崛起引发的传播革命,紧紧围绕国家重大战略,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以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历史和现状为经验性场域,设置了“传播革命与19、20世纪之交的上海”“数字移动时代的都市民众媒介行为与地理空间:基于跨数据平台和信息可视化”“中国近代城市媒介史”“媒介哲学:新技术、城市化背景下的中国传播理论与范式创新”等重大项目。黄旦呼吁当下的新闻传播研究要实现“整体转型”,特别是在思维方式上,要借鉴诸如复杂性理论、实践转向等新知识成果,重新理解和思考传播、媒介及其与人和社会的关系。同时,这种自主性的建立是向多元可能性的敞开,而非“从一种单一跨越到另一种单一,并且以藐视乃至扼杀其他可能性为前提”。因此,黄旦从未将其倡导的学术方向视为唯一“真理”:“新报刊史之‘新’乃创新之‘新’,而非新桃换旧符之新”,“意在导入研究的活力,摒弃‘路径依赖’的惯习及其诱惑”,而非“非此即彼、孰优孰劣。”“流露出黑格尔所形容的‘一种乞丐式的骄傲’。”为此,他不断地告诫团队成员,不要认为从媒介角度切入就可以解决新闻传播研究中的一切问题,也不要在论文里一味引入新颖理论,使文章看上去很精致,但却失掉了大的关怀。“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这是黄旦两度被学生票选为复旦大学“研究生心目中的好导师”之时,他向学生刊物《复旦》的道白,也是他数十年治学从教的自律之道。他说:“要通过言传身教,让学生明白,文品来自于人品,学问离不开问题,小聪明不是智慧,严谨踏实是做好一切事的前提。”作为学者,他确实在体察、践行着“与自己的研究共同进化”这一对“真正的学者”的要求。同时,黄旦也希望:与同道一起在遍布荆棘的创新之路上努力探索,使中国新闻传播学研究也能“生发出新的性情和色彩”。(作者单位:上海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湖南大学新闻传播与影视艺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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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
责任编辑:何迪雅   排版编辑:何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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