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家族信托案上诉失败，她究竟败在了哪些细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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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家族信托被“击穿”之后，张兰就发起了上诉。然而这次的判决结果依然没多大变化，继续维持原判。从法院的判决思路来看，可以发现张兰在设立信托前后出现了不少错误，而她的所想和所做在New Money家族中非常有代表性，值得借鉴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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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审败诉
张兰最终还是败诉了。
就在2023年6月27日，新加坡高等法院已经发出判决书。
去年11月份，张兰的家族信托被“击穿”，于是她提起了上诉。
最终的结果没什么变化，新加坡高等法院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国外有媒体报道称，这次败诉让张兰损失高达5537万美元，折合成人民币超过了4个亿。
由于张兰在信托文件中并没有保留太多控制权，而法院的最终认定是基于一系列事实和细节，我们特地对照判决分析了相关细节，供高净值人士和业内人士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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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增销售数据被识破，仇恨就此结下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2012年说起。
那一年，国际私募股权投资公司CVC Capital Partners（CVC）打算收购张兰创建的“俏江南”。
经过多番洽谈，CVC成立子公司La Dolce Vita Fine Dining Company Limited（LDV）用来收购，并且已经向张兰打款超2.8亿美元，大部分支付给张女士在香港的Safra Sarasin银行账户（SS账户）。
在这段时间里，张兰为儿子汪小菲设立了家族信托，并将CVC打来的款项当中很大一笔放入信托所持有的BVI公司SETL当中，先转入公司名下的瑞士信贷银行（CS）账户，然后从中转出一部分资金到了公司名下的德意志银行（DB）账户。
接下来，CVC在收购之后的几个月，发现俏江南财务业绩大幅下滑，调查之后他们认为是张兰一方之前使用了虚增销售数据；同时，CVC以其入股俏江南的大笔资金去向不明为由，在香港法院和新加坡法院先后拿到了针对张兰的资产冻结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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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审判决张兰败诉：离奇转账被关注
上次的判决，就是针对张兰设置的家族信托当中的那些钱。
信托设立之后不久，张兰在受托人没有发出任何指令的情况下，自行指示SETL的CS账户对外转出七笔资金。
在冻结令被申请下来之后不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2015年2月26日，来自香港法院的资产冻结令已经发布；27日，CVC通过当面会谈告知张兰冻结令一事；3月3日到4日，张兰从SETL的DB账户中转出六笔资金。
同样的，这次的转账，也没有相应的保护人指令和受托人决议。
由于这两次大规模转账，时间上有躲避资产冻结令的嫌疑，实际做法上，上述各种细节就像拼图一样，还原了张兰内心的真实想法：张兰想要的就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的信托，她发出一个指令就可以像圣旨一样随意指示信托公司转账，而无需经过受托人的内部讨论，更不用说受托人的自由裁量权。
这时信托的财产显然不具有独立性。
因此法院判决由于她保留了信托资产的实际受益所有权，故此在被追债的时候需要以这部分资产来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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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兰：信心十足的上诉
接下来，就是张兰在最近向新加坡高等法院发起的诉讼，根据前几个月张兰在公开场合的介绍，这次上诉她“做了充分准备”。
她的核心思路是：法官把问题的核心界定为她是否保留了资产的实际受益所有权，这并不合理。
更合理的做法是，要查看她是否是为了她儿子以及后嗣的利益而设立家族信托。
而有不少证据可以证明，张兰自己确实是为了儿子汪小菲以及他的子女的利益设立信托，放弃资产的实际受益所有权。
张兰给出的相关证据包括：
1，信托设立的起因，就是有专业人士建议她为了儿子的利益设立这个信托。
2，根据这位专业人士的建议，早在冻结令开始之前一年左右，她已经开始采取措施设立了相关信托。
3，过去的一项相关调查表明，并没有毫无疑问的证据，可以证明张兰从实际受益所有权的角度拥有信托当中的财产。
此外，张兰还表示，有人拿着一些银行文件试图证明她是银行账户受益所有人，然而那些操作其实都是由于行政延误造成的。她在信托设立之后指示账户进行的资产转移，都是为了儿子汪小菲的利益。
她认为，在任何情况下，对银行账户行使实际控制都不能“追溯性地抹去信托项下的有效资金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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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VI公司：我才是账户的所有人
信托下面的BVI壳公司SETL也在试图证明这个观点。
公司认为，张兰的意图是完全放弃银行账户中持有的资产的所有权，以便成立信托。
它辩称，根据现有证据，张兰要么打算将资产绝对转让给SETL，要么根据信托文件将资产实益转让给汪先生及其发行人。
除此之外，它还强调了以下证据：
第一，信托文件本身表明张女士有意放弃其在资产中的实际受益所有权；
第二，根据SETL在设立CS账户过程中向其提交的两份2014年2月11日的美国预扣税和纳税申报受益所有人外国身份证书（W-8BEN表格），可以表明SETL是CS账户收入的受益所有人；
第三，关于2015年3月6日的那封用来证明张兰对DB账户拥有权益的信函，里德-史密斯律师后来在2015年4月15日给DB的信函中澄清，张“在[SETL]和/或[DB账户]中没有任何实际受益所有权”。
因此，综合这些因素，SETL认为其是资产的绝对所有者，没有理由任命接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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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审法院：谁是实际受益所有人取决于事实
法院认为，由于张兰表示设立信托的目的是为了儿子汪小菲的利益，但是与此同时她又曾经做出过将信托公司账户内的资金转到汪小菲之外的其他人名下的事情，因此相关诉讼的重点就是，判断张兰所设立的信托是否属于归复信托。
而判断产生归复信托的两个事实要素是：第一，把财产转让给受让人；第二，转让人主观上并不想让受让人受益。
因此，问题的关键就聚焦在了一个点上：张兰进行的资金转让，是否在主观意图上并不想要让受让人受益。
想要对此进行客观判断，还需要回归到信托文件上来。
首先明确一个事实：根据信托文件的内容，在表面上其并没有明确涉及资产，信托设立时的名义金额只有10美元，只是在此之外还转让了一份全额支付的股份；张兰和SETL在各自提交的材料中，也含蓄地证明了这一观点。
综合过往案例，实际受益所有权问题最终取决于每个案件的事实，张兰这个案件中，她实际上行使了怎样的权利，相关资产的归属是怎样的，都需要根据事实来做出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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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行合一很关键
继续从信托文件看起：
如果按照信托文件所显示的内容，那么一旦信托声明被执行，则张兰作为委托人，除了终止信托的保护人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剩余权力。
如果资产真的已经被转让，那么张兰在2015年3月底之前只担任银行账户的授权签字人，以及SETL的唯一董事，没有更多的相关身份。
而在实际情况当中，从2014年6月到2015年2月这段时间里，张兰进行了不止一次的转账，把钱从CS账户里转出，有的转给儿子汪小菲，有的直接转入自己的个人银行账户。
并且，转入自己账户中的资金，张兰认为有些是为了儿子汪小菲的利益拿去买珠宝，有的是为了汪小菲的利益而向Stephen Sills Associates LLC支付的购买财产的后续款项，还有两次转账干脆记不清是为了什么，也找不到关于此次移交的相关文件和信息。
因此，实际上张兰并不能提供有力证据证明这些转账完全是为了儿子的利益。
更加离奇的是，受托人亚洲信托这种专业受托人也并未提供转账理由的相关证据，再加上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受托人亚洲信托曾指示张兰进行2014年6月至2015年2月的转让，一个合理的推断就是，亚洲信托很可能并不知道银行账户的存在。
由此引出一个新的问题：如果亚洲信托作为受托人承担了管理这些资产的责任，为什么张兰能够单方面主导这些转让？
最终法院认为，2014年6月至2015年2月的发生的CS账户的转帐充分证明了张女士在设立信托时，尽管有信托安排，仍有意保留资产的实益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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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证据
而2015年3月3日和4日，DB银行的账户在张兰指示下进行的几次转账，也强化了这一结论。
这几次转账，发生在张兰被LDV告知冻结令之后，张兰得知冻结令的时间是2015年3月2日，LDV方面有明确证据证明这一点。
在张兰发出转账指示的时候，相关说明被标记为“尽快”或“最紧急”，至于为什么会如此紧急，张兰又给不出其他理由，因此有理由相信这是为了逃避已经发出的资产冻结令。
另外这种紧迫性还表明了张兰的主观认知——她认为这些资产是她自己的，是会被冻结令所牵连的，而不是归属于汪小菲或者SETL。
张兰对于这几次转让给出了理由，如为了和两家保险公司公司进行购买保险的安排等，但是都并不具备足够的证据支持。
不仅如此，更严重的问题在于，张兰的这种紧急转让资产，说明她行使了很大程度的控制权，仅仅一天之内就迅速发出转让指令，这似乎在说明张兰在未经受托人事先指示的情况下主导了转让。
没有任何文件可以表明受托人对相关转让有任何批准，进一步加强了这种推断。
在冻结令之后，SETL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包括提出质疑等。
这所有的一切证据，都有力地证明了张兰在主观上仍然保留了资产的实际受益所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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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兰踩雷只是开始
如果把时间调回2013年，我们会记得数不清的离岸金融中心在前后的时间内向大陆的new money传递一个信息：我们有最坚固的离岸防火墙，你所有的焦虑在设立信托那一刻都会化为内心的平静，所有的争议，矛盾和追讨只会发生在别人身上。
于是，诸如库克群岛这类标榜自己不承认和执行外国法院判决的地区，一下成了各类成功人士的新宠。
根本没有人静下心来听后半句话：家族信托的复杂性超出你的想象，而海外家族信托的游戏规则更有可能完全超出了你的认知……
对于那些曾经自豪地宣称自己好多年前就在海外设立信托的人而言，是时候重新回顾一下相关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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