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女人 | 一头不可以折叠的驴子

看电影《刺客聂隐娘》之前，读了唐人裴铏《传奇》所收的《聂隐娘》，里面有一节让我忍不住笑。

说的是隐娘和丈夫骑着黑白二“卫”去杀陈许节度使刘悟，后却改投刘悟。这种转折也是令人很多猜想，可以单独演绎成一个有张力的故事，但是书里没有详写。谈好工资待遇后，刘悟“忽不见二卫所之，使人寻之，不知所向。后潜于布囊中见二纸卫，一黑一白。”

“卫”就是驴子。不骑的时候，驴子可以变成纸，折叠后放进口袋里，不需要吃喝拉撒，这是环保主义最羡慕的好境界，比我们今人有想象力。

一般认为传奇小说是中国古代小说出现的重要标志，我觉得这其中的贡献就是想象力。

所谓“法力”，某种意义上也就是想象力。

作为南方人，我没有骑过驴子，从没想过把驴子折叠起来会怎么样。小时候家里养猪，我要满世界去寻猪菜，处理喂食、清洁便便等工作，倒是产生过将那畜生“折叠”起来的想法。但是我从来没有说过，因为说出来估计我妈会跳起来扁我。但是驴子有驴脾气，不听话，所以骑过驴子的人应该愿意这么想的。

比如，除了聂隐娘，八仙里的张果老也能把驴子变成一张纸，然后折叠起来。“乘一白驴，日行数万里，休息时折叠之，其厚如纸。”折叠后把驴子放进钱包里，需要再骑时取出来，放到水里泡泡，又变成驴啦！

你看， 神仙们的世界就是这么开森！而且我相信 ，折叠自行车的创意一定来自于此。

顺便说一下 ，张果老个性和驴也差不多。据说唐时帝位到了女皇武则天手上，武则天听说张果老有本事每天走一万里（不是我们今天很多人在微信上刷的一万步哦），就隆重地下了聘书，要他来管管朝廷的事（会跑腿嘛）。

老张对女皇有些意见。也不是觉得女人不好，而且听大家都这么说也就不好意思去女人手底下干活。再说，要是真的还好把折叠驴子这个产业做大做强，比拿朝廷俸禄其实强很多，所以死也不肯去。后来很多体制内下海的人，据说供的都是张果老。

真是“死”也不肯去！当时正大夏天，武则天派中组部的干部来张果老家打探情况，估计也有逼他就范的意思。结果推开门发现张果老已经死在床上，尸体上爬满了蛆蛆。组织部官员骂了声晦气，拍了照片发回长安交差去了。

但是张果老没死，那是骗组织部干部的把戏。到了唐明皇时代，他又答应出山了。唐明皇比较霸道，没事喜欢逼人喝酒。老张就推说自己身体不好，请病假不去上朝了。皇上打发人到他养病的恒州，老张一听说皇上的人来了，就立刻死翘翘了。朝廷的人看着他入了棺材，又一番拍照留证，悻悻而去。但是“后发棺，空棺而已”。

张果老到底能在朝廷干些什么工作我一直好奇，但旧书不给我钻牛角尖的机会。作者或许想说，神仙就是神仙，不是任人折叠的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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