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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记忆 | 周末去“抱树”!小布亲测,这棵古树真的很好“抱”!

北京发布
2024-10-02





图片来源:国家林业和草原局


在北京城区东北一百多公里远的密云区新城子镇,长城脚下、山水之间,有一棵侧柏,被当地人称为“九搂十八杈”,它以惊人的生命力穿越数千载风霜雪雨,默默守护着一方水土一方人。

今天,小布就带大家一同领略这株千年古树的风采——


视频来源:北京时间

(注:原视频发布于2022年10月24日)







古柏

一部编年史

文/李青松



九搂十八杈,何意?——这是一株古树。

九搂,谓之粗也;十八杈,谓之分枝数也。通俗地说,就是9个成人手拉手才能合抱而围的古柏,生长着18根形态各异的分枝侧杈。树冠巨大枝繁叶茂,如天然华盖聚气巢云,风雨不惧,雷电不惊。

它,稳稳矗立在那里,于天地之间,别具传奇意味。

这是一株比北京城要老许多的树——树龄3500年了。




图片来源:BRTV国际传播


某日,我与古树专家施海来到这株古柏树下,对它的前世今生和生境状态一探究竟。

3500年,不是一个抽象的数字概念,而是一道一道具体的年轮。年轮里,有夏商周的暖阳;年轮里,有燕国的雪花;年轮里,有幽州的薄雾;年轮里,有成吉思汗蒙古铁骑嗒嗒的蹄声;年轮里,有努尔哈赤八旗兵呼啸而过腾起的烟尘。

古柏是一部编年史。历史在典籍里,历史在瓶瓶罐罐的文物中,而活着的历史却在古树的年轮间树梢上。








在当地老辈人心中,古柏就是一尊神。

早年,古柏枝头挂满红布,系满红绸。谁家有娃娃出生,为了祈求平安,便有拜古柏为干亲的习俗。一代一代,一茬一茬,从未间断。或许,这也是古柏得以存活下来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施海手指古柏告诉我,所有的树是由内向外生长的——最新的年轮紧挨着树皮,而最古老的年轮则在树的中心部分。形成皮主要负责生长,它是位于树皮和里面木材之间的一层很薄的细胞。新的木材细胞由形成层产生,并积聚在以前形成的较老的一层木材细胞的外面。整个树干中,被树皮保护的这层薄薄的形成皮是唯一有活力的部分。其他部分——树皮和木质部——都是由失去活力的细胞组成的,它们的主要功能是保护树木不受损害,保持树干的稳定性,保持水分和营养物质在根和叶子之间的正常运输。水分的运输只发生在树干的外部区域,即边材的组织里。

我瞪大眼睛听着,竟忘了掏出小本本记录了。

施海接着说:“一株树能长多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长到它的极限高度,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的基因。此外,树木的高度还受到生长的土壤、气候、阳光以及来自周围其他树木竞争的影响。它从空气中获取二氧化碳来满足叶子、根和枝干的生长。事实上,它的生长是需要二氧化碳,还有空间、水和营养一起作用的。”




图片来源:BRTV国际传播


说话间,古柏背后闪出一个人。中等身材,小平头,脸膛黝黑,额头布满皱纹。他叫胡玉民,新城子林业站站长。1986年从北京农校(现为北京农学院)毕业后,胡玉民被分配到新城子林业站工作,39年没换过单位。刚到林业站报到的第一天,他就与九搂十八杈有一张合影,那时候他还不到20岁。

胡玉民说,他参加工作的时候,古柏的西北面是关帝庙的残垣,青砖石条横七竖八的还有一些。一刮大风、下暴雨、下冰雹,他就惦记着这株古柏。只有来看看,没有出现什么情况才放心。跟人一样,树年长了也容易得病。蚜虫、小蠹虫、白蚂蚁、红蜘蛛、天牛等害虫轮番袭击古柏,或者蛀干,或者食叶,或者寄生在树皮组织里蚕食,威胁着古柏的健康。古柏的病虫害防治,是令胡玉民颇伤脑筋的事。在胡玉民看来,自然的事情应该用生物手段去处理,而尽可能少用或者不用化学手段去解决。

有一窝土蜂经常蛰伏在古柏树干上打洞,对古柏造成危害。有人建议用“枪手”药液去毒杀土蜂,既简单又省事。而胡玉民却摆摆手,拒绝了。他说,对古柏来说,土蜂是害虫。可是,对于别的植物来说,土蜂可能是传粉者,再者说土蜂是食肉昆虫,它也吃别的害虫,不要轻易杀戮某种生物,而使生物链条断掉。他从野地里割来艾蒿,采用艾蒿烟熏的方法,把那窝土蜂赶走了。

前些年,天牛对古柏的危害严重。天牛是食植性害虫。在幼虫期,它会蛀蚀树干、枝条及根部,引起古柏断枝、枯萎,甚至导致局部呼吸系统窒息。胡玉民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决定,“以虫治虫”——通过释放人工饲养的肿腿蜂,寄生在天牛幼虫或者虫蛹上,使其吸收天牛害虫的营养组织导致其死亡。此法不污染环境,也避免了使用农药对其他生物造成的二次危害。

作为常规防治措施,胡玉民和他的同事们每年要在古柏下释放两次肿腿蜂。一次6罐,一罐100只,6罐就是600只。五六月间释放一次,七八月间再释放一次。通过释放肿腿蜂,基本控制了天牛的危害。








20世纪70年代修筑的松曹(松树峪至曹家路)公路,由于护坡挡墙紧挨古柏,致使古柏根系伸展不开,并影响透水透气。近年,古柏西侧侧枝不同程度地出现枯枝现象(有9根树枝出现干枯)。胡玉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采取了许多复壮办法,但治标不治本,古柏衰弱的态势不可逆转。他多次反映情况,终于得到上级重视。

专家现场考察和对古柏进行“体检”,认为要使古柏复壮,只能让影响古柏生长的道路和建筑物挪开。

2020年10月,当地政府决定,拆除松曹公路挡墙护坡195米,公路整体东移15米。拆除挤压古柏裸根的公路段物资站和镇卫生院部分房屋,搬迁至别处。为古柏腾出空间,把属于古柏的地界还给古柏。

新城子林业站专门制定了古柏养护方案。在树冠四周竖立9个仿生支撑柱,通过分散支撑强度来为主干助力。胡玉民说:“养树先养根——我们对古柏树下的土壤进行了改良,修建了深根复壮井,并用科学方法在地下引根,促进根系向深处延伸,向四周扩张,增强透气透水性,使其更加具有活力。”

不过,古柏地下的根部情况,还是未能完全掌握。胡玉民说,他和管护员曾经给古柏连续浇了三天水,却不见渗出的水影。水去哪里了呢?会不会树根之下是岩石罅隙,或者是树根扎进了“漏斗”里,而“漏斗”之下是暗河呢?




图片来源:BRTV国际传播


每逢秋天,古柏树籽成熟的季节,胡玉民就提着矿泉水空瓶,蹲在古柏树下捡拾柏籽。每年秋天都能捡拾三四瓶,多的年头,能捡拾五六瓶。在胡玉民眼里,这些古柏籽都是宝贝,想想看,能活3500年的古柏,在它的体内一定存在我们至今没有破译的生命密码。看着古柏树下自然生长出的两株小苗,胡玉民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喜悦。他告诉我,他捡拾的古柏籽,送给林业科研部门后,也已经成功繁育出小苗。

因之这株古柏,当地建了一座公园——古柏公园。公园依山而建,占地320亩(约21.3万平方米),有步道,有台阶,有石壁、有花坛,有草坪,有灌丛,有片林。当然,公园里的主角是九搂十八杈。公园门口西侧是古柏管护房,共两间,一间值班室,一间休息室。管护员24小时值班,负责巡护、浇水、除草、松土、监测、防火、防虫及常规养护等工作。公园不收门票,纯属公益。公园里游人三三两两,一拨走了,一拨又来,熙熙攘攘。







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古柏上常有花栗鼠跳跃腾窜,也有灰喜鹊时不时光顾。古柏主干上生出的新枝及树梢上冒出的嫩芽,生动诠释了古柏所焕发出的勃勃生机。考虑到安全问题,古柏被铁栅栏围了起来,游人不能零距离接触它,只能在围栏之外参观欣赏,合影留念。

为了使这株古柏免遭雷击,在距古柏10米处安设了一座15米高的塔状避雷针。在南北隐秘处各安设了监控摄像头,360度无盲点时时监控。两个摄像头各有分工,一个监控古柏生长情况,一个监控古柏周围现场情况。也可以说,古柏枝头上栖一只鸟,爬一只松鼠,掉落一片叶子,也都有影像记录在案。

出京城东直门往东北70千米是密云,出密云往东北70千米是新城子,出新城子往东北一箭之地,就是九搂十八杈了。它被称为北京的“古柏王”——高12米,胸径8.2米,平均冠幅17.4米,曾被全国绿化委员会评为“最美的古树”。酷暑中,我们移步古柏树荫下,有明显清凉的感觉,古柏的四周似乎隐隐弥漫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面对这株古柏,也许我们可以窥见生命现象的一二,九搂十八杈以自己的方式构建了一个完整的生态世界。在长达3500年的时间里,它存储了日月星辰的倒影,存储了气候、时令、灾害、动荡、战乱、文明和进步,以及生命演替的一些重要信息。通过古柏使得我们在更广大的视角,在更长的时间尺度上,来探求自然与人类的关系,以及人类与社会变化的历史,从而审视我们所处的时代,思考我们可能走向的未来。

艾默生说:“城市靠记忆存在。”

可是,我要说:“古树能保存时代的记忆。那记忆里的东西包括思想和传奇,也包括情感和爱。”



作者简介

李青松,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生态文学作家。



来源:《北京》杂志第七期

图片:张鑫

编辑:王健恩 张渝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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