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资本和“小丑”都在狂欢的时代

这是思维补丁的第567篇文章

非常喜欢，单曲循环系列。

头图by 《小丑》剧照。

（一）

这是最好的时代，对资本和“小丑”而言。
遍地黑天鹅的2020仍在持续地制造着坏消息，新冠病毒的感染者仍在激增，弗洛伊德之死导致的抗议活动依然如火如荼。
但有一部分人已从悲观中抬起头，笑容满面地为自己斟酒。
也许你还记得3月份的全球金融动荡，美股10天4次熔断，那个靠炒股登顶世界首富的老头，也不得不狼狈地“割肉”，全球资本市场一片哀嚎，几乎每一张嘴都在大声呐喊：金融危机来了！

这一切回想起来，仿佛已是上个世纪的图景。
就在昨晚，纳指站上了1万点大关，这是有史以来的最高点。

特斯拉股价突破千元，超越丰田成为全球“第一车企”。被疫情重创，又遭遇规模浩大的社会骚乱，美股却逆势收复了此前的所有失地，股价再创新高的不仅仅是特斯拉，还有苹果、微软、亚马逊……
A股这边，虽然整体上没有美国队长那般给力，但茅台、五粮液、中国国旅、爱尔眼科、立讯精密这样的企业，股价也纷纷创了新高。

和特斯拉一样，很多创新高的股票都有同一个特点：
它们的产品和服务，不是面向穷人的。
国旅的名字早该改了，它现在的主营业务是免税店，我们炒股的人现在都叫它“中国神免”，立讯则是苹果产业链的“扛把子”。
没钱的人不会对免税店趋之若鹜，也不会扔掉手机附赠的原装耳机，买一幅2000块的AirPods Pro。
至于茅台，虽然现在飞天的指导价仍是1499/瓶，但我想如果你能在市面上找到低于2000一瓶的飞天，很多人会对你说一句：
兄弟，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5年前，社畜们攒两个月工资就能买1手茅台的股票。如今1手茅台要14万，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这意味着95%的中国人一年工资买不了1手茅台股票。

而对于6亿月收入仅1000元同胞而言，这意味想买1手茅台，需要不吃不喝攒上整整11年半。
很多人纳闷，为什么美国遭遇经济下行叠加疫情停摆，又赶上抗议骚乱的雪上加霜，无数人失去工作，靠救助金度日，怎么美股还能再创新高呢？
很简单，因为美联储开闸放出来的水，都毫不回头地流向了社会阶层的头部（富裕阶层和大企业），穷人失去了工作，富人却能在股价低谷时抄底赚的盆满钵满，小公司纷纷倒闭，头部企业却获得了丰沛的流动性和政府兜底的债务。

我常劝告年轻人应该更多以经济视角看待社会问题。资本是最聪明，也是最冷静的，它没有感情，不讲道德，唯一追逐的就是利润。因此美股狂欢和街头骚乱的“冰火两重天”，是一个并不意外的走势。
清华大学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李稻葵说：
“疫情导致的停摆不是金融危机，而是一场穷人的危机”。
于是我们见证了这样一个全球性的现象：
富人们的资产并未缩水，工薪中产和低收入阶层的购买力却面临着严峻的下滑。
（二）
去年10月，R级电影《小丑》在美首映，当晚，比影迷更激动的，是美国警方，他们如临大敌，荷枪实弹地守在影院门口。
好在，2012年蝙蝠侠上映时的枪击事件并没有重演。影迷们在Facebook上揶揄警方大题小做，“电影只是电影啊！”

人们不会因为看了一场电影就举着火把走上街头。
但，人们可能会因为看不起电影而端着枪去洗劫无辜。
在我看来，弗洛伊德之死导致的抗议和骚乱，固然有美国社会200年积怨已久的种族因素，但也有着底层民众对现实境遇压抑郁结的“大释放”。
你能看到，在那些打砸抢烧的视频中，也出现了很多白人的身影；你能看到，人们洗劫店铺时的狰狞，争抢赃物时的亢奋，早已和“反种族歧视”没半毛钱关系……
社交媒体上，有人制作了“2020现实版哥谭市”的对比视频。
《小丑》仿佛成了这场社会动乱前夜的一个绝妙隐喻。

太多人对当下的现实状况感到不满了，毕竟，今天的贫富差距是自1930年以来的最高点。
瑞·达利欧在最近的一次演讲中表示：
今天，财富金字塔顶端那0.1%的美国人，其财富规模等于90%美国底层民众财富的总和。

乐施会的报告或许更直观一些：
这个世界财富榜上前26个人的资产总额，等于全球38亿底层民众的总资产。

“二八法则”早已失效，现在我们面对的恐怕是0.0001%和99.9999%之间的游戏。
阶层流动性干涸和贫富差距极容易导致社会问题。
其实，从法国黄马甲到香港的动荡再到当下全美的抗议和骚乱——表层看似是物价、法治和种族等不一而足的问题，究其根源，无一不充斥着底层民众对固结、压抑的经济现状的反抗与怨愤。
不平等现象和贫富差距是民粹主义的培养皿，而民粹的危险在于它常常不可控地走向“试图重新分配财富和权力”的极端。
历史上，财富和阶层的重新洗牌无非是两种方式：战争，革命。
（三）
前些日子，BBC报道了这样一则新闻：
4名年轻人因为传播“新纳粹”思想而被判刑。他们的政治主张包括屠杀犹太人，驱逐非英籍居民，并公开宣称”亚洲人是该死的老鼠“。

纳粹之后，人们曾确信，这个世界将再也不会发生种族大清洗的悲剧——因为连篇累牍的反思和批判，几乎可以装满一个图书馆。
然而，我们今天不得不面临众多的“新纳粹”组织和思想的蔓延，我们今天不得不警惕“小丑们”的翩翩舞步。

为何年轻人总是容易被极端思想所蛊惑？其实抛开这些极端思想的内核，你会发现大致相同的“利益诉求”：
无权无势无背景，没钱没话语权的年轻人渴望阶层跃升，而奋斗太苦，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最简单便莫过于用革命的方式宣告：
我们是上等人，你们是劣等民族，是下等人，是奴隶。
混乱不是深渊，混乱是阶梯。所谓政治，往往是正确地处理仇恨的艺术。

说起来，犹太人惨遭屠戮的原因很复杂，涉及宗教、历史、时局政治等多方面因素。
但长期以来，人们普遍忽略了经济因素所导致的“人性黑暗面”。
当时的犹太人虽然只占德国人口不到2%，但这些人相对于经济大萧条下的德国人而言，生活一直比较富足，可以说犹太人多半是当时德国社会的“精英阶层”，职业主要以企业家、律师、医生、作家等高收入工作为主。
犹太人的富足和德国人的窘迫形成了鲜明对比，纳粹稍以煽动利用，人性中的仇富情绪很快便被点燃。
可以说，根深蒂固的宗教偏见加上人性之中最固执的嫉妒与仇富情节，共同加速了德国普通民众对犹太人的大屠杀。
（四）
“笨蛋，根本问题经济”。
如今，全球秩序又到了需要好好琢磨克林顿这句话的时候了。
“是否有除革命、战争外的解决不平等的办法？”
在瑞·达利欧的演讲里，这位当世最大基金掌舵人罕见地跳出了投资话题，谈起了社会问题，尤其是贫富差距和社会不平等现象。
达利欧给了肯定的回答：“当然有。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一直都在我们自己手里。”
但是，瑞·达利欧并没有给出答案，他只是含糊地表示：

“打仗或者革命都是十分可怕的。如果我们能超越自身局限，寻找共同的道路，达成和平共识，理论上可以实现。（这个问题）挑战的实际是人性，实际是各方能否超越自己的利益考量，否则只是重复历史，去争夺权力和财富。”

无论是战争还是革命，很多人设想过那个“最坏的”结果，诚然，当下谈那一切仍有些危言耸听，我们离最糟糕的局面依然还非常遥远。
只是，在那个“最坏的”结果到来前，还存在着很多普通人不能承受的惊涛骇浪。
如今，通向财富顶端“极乐空间”的梯子已经崩塌，只剩下一根飘荡在虚空中湿滑的绳子。

上层的财富新贵们在“极乐空间”举杯庆祝自己身价突破新高的同时，不知有几人会低下头去关心燃烧的街头和“小丑们”的狂欢？
很多人觉得那和自己无关，很多人觉得自己和“小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共享这同一片星空罢了。
可惜世间难觅诺亚方舟，海啸来袭时，没有谁能真正波澜不惊。
这里是思维补丁，谢谢你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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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慧超，前媒体人、资深品牌公关顾问

作家，已出版《这个世界不欠你》

作者系网易新闻·网易号“各有态度”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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