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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疫情财的人,不小心暴露了
这是思维补丁的第682篇文章
歌词含大量脏话,儿童禁听。
头图by《大明王朝1566》。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
荒诞的故事,常常有着黑色幽默式的开端。
在整件事中,公众的关注力,始于一则颂扬上海防疫物资保障的微博。
在上海连绵不绝的灰色故事下,在抢菜难,买菜贵的民众呼声中,一位上海网友决定站出来以正视听,他发了一条引发巨大争议的“正能量”微博:
上来就先把近来对上海的负面舆情,定性为“键盘侠们各种博眼球、蹭流量,毫无人性和底限”的刻意抹黑。
这位朋友展示了他在封城期间采购的新鲜食材,并笃定地表示:
“一般正常的上海家庭,至少一半以上家家户户的冰箱都够吃一两个月,饿肚子可能吗?”
“所以网上曝光说上海饿肚子,这类视屏我一般就当“欢乐喜剧人”来看。”
最后,这位网友还义愤填膺地问:
“网上的谣言从何而起?意欲何为?上海有这么不堪吗?”
“也请那些所谓的公知,放下手中的“屠刀”,不要用信息不对称来蛊惑民众。”
作为微博上名不见经传的普通用户,这条微博收获了近1万的转发。转发下,用户点赞数量最多的一则转发留言是:
“要不是我也在上海,我就信了。”
很多上海网友,以亲身经历反驳了这则正能量微博。当然,事情到这里,尚配不上“奇葩”二字。
万万没想到,时代的灰尘也不小心吹进了他的眼中。
仅仅在2天之后,同样是这位微博网友,却一转颂扬肯定之态度,竟开始批评起上海闵行区和梅陇镇政府,指责其:
“伤害了老百姓的感情,浪费了纳税人的钱。”
随后,他发了一段视频,是镇政府发给居民的猪肉特写,这些猪肉的品质之恶劣,用边角料来形容似乎都有些不恰当:
“现世报”如此之快,可想而知,网友们的嘲讽奚落如潮水般袭来,这位上海朋友无奈之下,自己关闭了微博评论。
舆情由此发酵。随后,更多居住在此社区的用户发布了他们收到的猪肉,品相之差,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至于有网友调侃:
“看来,全上海的猪neinei都跑到梅陇镇了。”
(二)
自封城始,上海居民“抢菜难,买菜贵”的问题,就一直充盈于#上海疫情#的标签之下。
一些独居的上海老人,甚至在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中,遭遇了严重的“生存危机”,他们无法出门,不会使用抢菜APP,也不会操作社区微信群里的团购接龙。
几天前在财新看到一篇文章《封控中的上海独居老人 》,报道中的内容令人揪心。文中提到一组数字,上海的独居老人超过30万,而他们中的很多人,存在使用移动互联网障碍的问题。
“现在年轻人都用网络抢菜,我很笨的,不会用网络。”
读到文中老人的这句话,我的心头像被人给了一拳。
其实,不仅仅是老人买菜难,很多善于冲浪的年轻人,也遭遇了抢菜困境。
平价菜难抢,畸形的供需关系,造成了较为普遍的菜价上扬。一些上海人晒出的蔬菜包价格,贵得惊人。
说起来,似乎还得感谢那位浑身正能量的微博网友,如果不是他两条微博所带来的“戏剧性反转”,在买菜如此之难的当下,梅陇镇发放的这些问题猪肉,或许激荡不出多少水花。
毕竟是镇政府发放的“免费”抗疫物资嘛。
千夫所指下,梅陇镇很快发布了一则道歉声明,并承认部分猪肉“确实存在肥肉过多、品相不佳、多为边角料且变质变味”。
通报中还提到,此次政府保障物资是由上海咨谕实业有限公司提供的,并特别注明该公司“具有相关资质”。
显然,撰写这则通报的官员,工作并没有做到位,他们并没有详细查询上海咨谕实业有限公司,是否真的具备相关资质。
工商资料都是公开的,超超查了一下,上海咨谕实业有限公司明显不具备销售配送猪肉(含冷冻)的资质。
这家公司的食品经营许可证上面,只写着预包装食品销售(不含冷藏冷冻食品)。
而根据相关法规,生鲜猪肉并不属于预包装食品。
更吊诡的是,这是一家常年零雇员、零参保人员的小微企业,即俗称的“空壳公司”。
通报还表示已将该企业拉进了黑名单,可将这样一个“空壳公司”拉进政府采购的黑名单,真的有人会感到心痛吗?
封城事实上造成了一种“临时性的计划经济”,行政力量取代市场力量,接手了一座拥有2500万人口大城的日常食物供给。
某种意义上,万店齐封之下,还被授予转运售卖权的经营者,获得的是一种“垄断经营权”。
只不过这种垄断经营,有着特定而短暂的时间窗口——在窗口之内,其他竞争者有心无力,因为其他竞争者很难获得特定的“经营牌照”,市场的手失去了调解的作用,任你资质再全,商品再优,服务再好也无济于事。
即便是商业小白也能看出来,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巨大的食物需求缺口,可以轻松保证经营者获得几倍于往日的超高利润。而特殊时期下的“特许经营权”和紧俏的供需关系,则形成了一边倒的卖方市场。
卖家掌握着绝对的定价权和解释权,甚至可以附加平日不敢想的霸王条款(如禁止退换货),也根本不必担心消费者的差评,一句话,您呐,爱买不买!
百业暂停之时,却可以轻松日进斗金。这样的生意,就问谁不想做?谁不抢着做?
没后台的超超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好的生意,这么多人盯着的一块“肥肉”,镇政府怎么就交给了一家“空壳公司”去做呢?
(三)
有媒体记者,拨通了上海咨谕实业法人代表王金霞的电话,询问此事。
更荒诞的事情出现了,这家公司的法人表示:
自己的公司成为政府防疫物资的供应商,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到这里,问题猪肉的性质已然超出了采购和品控维度,真正重要的问题变成了:
这样一家公司如何摇身一变,成为政府防疫物资的供应商?整件事情的背后,是否涉嫌利益输送?
王金霞对外表示,是她的一个朋友和政府对接,因这个朋友名下没有公司,所以“借用”了自己公司的公章,和政府签了合同。
只能说,这位朋友不简单呐!
这其中是不是有腐败,是不是有权力寻租的内幕,我们尚不得而知。
但如此暧昧,如此吊诡的供应商身份,似乎在另一个维度旁证了,为何经营者手持封城下的特许牌照,面对这样一本万利的生意模式——政府免费发放的物资,基本上你只要送出去了,就能收到政府的采购款了,竟然也可以把事情做砸。
趁疫情大捞一笔的思维模式下,利益链一层层盘剥下来,人为了钱真的是可以把事情做绝的——
政府采购,大概率是有价格限制的,既然价格有上限,那想要创造更大的利润:
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提供最低劣、成本最低的商品。
(四)
不谈其他的诸般乱象,疫情下临时性封城所造成的买菜难问题,几乎是市场经济失效的必然结果。
凡举封城期间物资供应充足,民众购买顺畅的城市,大抵上就是保留市场力量最多的城市。
譬如深圳,封城期间保留了城市中“毛细血管”的通畅,快递物流和大型社区周边的蔬果店,均可以在严格消杀下正常经营。因而封城期间,民众没有因食物短缺而出现大的恐慌。
现代经济学早已佐证,在市场力量消失的地方,“计划”势必会造成物资的短缺。
凡对市场干涉越多的地方,商业行为导致的权力腐败和利益寻租就越是普遍——因为此时正常经营就变成了一种“特权”,而这种“特权”的发放,就为执掌权力的人带来了巨大的寻租空间。
哈耶克曾在《通往奴役之路》中写道:
疫情三年,我们看到了诸多市场失效下的供应乱象:“我们越试图用干涉市场系统的方法,来提供更充分的保障,有些人就越缺乏保障。并且,更糟的是,有特权得到保障的人,和没有特权的人日益加剧的无保障之间,对立也会变得空前强大。”
养鸡场的鸡蛋成堆却卖不出去,菜农辛苦种出来的菜烂在地里,甚至各地捐赠的蔬菜因“通行证”掣肘,而在最后几公里堵在高速上,白白烂在车里——
但封闭在家中的居民,却抢不到新鲜蔬菜,偶有幸运者,亦需花费几倍于往日的高价才能买到。
另一方面,能在疫情中分一杯羹的利益相关者,却鼓吹更严格、更一刀切的防疫政策,巴不得城市可以一直封闭下去。他们是获得 “特许经营权”的人,这些利益相关者的共同努力,可以加剧一种荒诞的现实画面:
别说是想分一杯羹的商家进不来,就连慈善机构和公益组织的物资,也可能因为“妨碍别人发财”而以种种理由被拖延、被堵塞、被拒绝。
成堆成堆地烂在库房里,最终被扔到垃圾车中。
我又想起哈耶克的一段名言:
“保障越具有特权的性质,没有特权的人所面临的危险就越大,保障就越为人们所珍视。随着特权人数的增加,在这些人的保障和其他人的无保障之间,就逐渐形成了一套全新的社会价值标准。”
今天,又看到上面这样的新闻。
我是个仅仅知晓现代经济学基础的普通人,但面对这样的新闻,内心真实升腾起了巨大的荒诞感:
上海人买不到新鲜蔬菜的根源问题,是上海缺种绿叶菜的菜地吗?
我想,如果没有开放、透明、公平的市场机制,而仅以行政力量左右市场,您就是在外滩开一块地种菜,恐怕住在对岸的普通人,还是会遭遇抢菜难,买菜贵。
为什么呢?
看看那些堆在仓库里,最终烂掉后被扔到垃圾车里的蔬菜吧,它们的命运能告诉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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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慧超,前媒体人、资深品牌公关顾问
作家,已出版《这个世界不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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