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今年1月,有90万创作者在小红书发布了200万篇诗歌笔记,每周更有2500万+用户浏览诗歌相关内容。不仅小红书,写诗越来越成为互联网平台一种新的内容流行,也被称为“诗歌复兴”。人类学家项飙谈及这一现象说,“写诗,写到最后是一种勇敢。”带着好奇,我们联系了在小红书写诗的4位年轻人:祺白石,焦野绿,小韬CHENTY,隔花人。他们粉丝过万,写诗一年多,举办过诗歌展览,与品牌展开过合作,陆陆续续开始出版自己人生中第一本个人诗集。他们曾是广告公司的文案,酒类品牌的插画师,自媒体公司的抖音摄影师......他们为什么来互联网写诗?写诗的一年又有哪些勇敢而灿烂的故事? 01
祺白石:把诗歌玩成艺术的自信诗人
“祺白石说,在画画不得志的时候,是诗歌向他敞开了大门,让他找回了自信。
提笔写诗后,他也开始摸索「如何让诗走入更多人的生活」。为此,他开创了一个名为「诗在游玩」全国性创作实验,目前已在新疆、云南、广州、重庆、上海、北京、成都等地开展。他说,「我不是在写诗,我是在玩艺术」。
1/
一本200元的小书,让我走向写诗
受我爸的影响,我从小就爱画画和写东西,参加不少比赛,也拿过不少奖,高中也拿到很多美院的合格证。当时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有创造力和感染力的画家。
只是没想到,大学毕业后的我,是在一家红酒公司当插画师,按照老板的要求一板一眼画大海,手动扼杀自己的想象力。而我发在网上的画也没多少人关注。那段时间我非常郁闷,自己学了十几年的美术,自己引以为傲的技能,就这样淹没在人海里了吗?就在这时,一本不起眼的小书在我心里砸起一个巨大的水花。当时,它就在一个艺术市集的小摊位摆着。非常薄,没有封面,没有作者,没有页码,只有白纸黑字,每页几个简单的句子,甚至都没办法定义成诗,却让我杵在原地一口气翻完了。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其实不一定要拘泥在美术上,也不一定要复杂深奥的文字才能吸引人,如果这么简单的句子也可以有这么大的吸引力,那我为什么不试试写东西?于是我决定买下这本书,也决定以后要写出这种让人有阅读欲望的文字。那天晚上,我把这本书的每一个字都认真看了;第二天上班,我就开始写句子往小红书发;一个星期后,单篇诗歌笔记的点赞实现破千;四个月后,我写诗的收入翻到了工资的五倍,于是我果断辞职了。2021年12月27日,
祺白石在小红书发的第一首诗写诗一周后,单篇笔记点赞开始过千
她非常认真地问我:“儿子,你什么时候在北京或者上海买房?”又接着说,“你不买房,最起码要有份工作。现在你辞职了,我们可没办法养活你。”我爸也跳出来补刀,“儿子,作为一个男子汉,你要自立。”接下来是一顿火花四溅的骂和吵。我当时也很火大,看到我爸面目狰狞,就秒挂视频把他俩拉黑了。2/
我的终极目标不是诗人,
而是成为有钱的艺术家
不止我爸妈,就连我的朋友们一开始也不大能接受我辞职写诗这个事实。他们都觉得很奇怪,以前爱乱讲话的人,画了十几年画,现在怎么就成了全职诗人?我也觉得很神奇,但我惊讶的是写诗居然真的帮我把这个缺点抹掉了。它让我坐到桌前去和自己沟通,审核自己脑海里的声音,延长行动前的思考过程。写诗让我稳下来,也让我开始去思索更多问题,比如文学在当代的难题——浪漫的朦胧诗,或许可以吸引文学界的海子们,但可能会错失那些平时没有阅读习惯的人,那我们要怎么写诗,才能瞬间吸引住他们?这个答案,我也还在探索中。所以我开创了一个诗歌创作实验,叫做「诗在游玩」。截止到目前为止,我的诗已经出现在广州的砖和风筝,上海的楼层,丽江的房屋,北京的livehouse等等地方,和年轻人相见了。我不会只是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前写诗,我要让诗从书里走出来,成为行走的大型艺术,让更多人看到诗,也记住我。就像我在诗里写的:我愿意向社会奉献自己,把我的心血打印出来张贴在大街小巷,把我的精神削成多年后依然尖锐到可以刺伤别人的硬骨头。“我的计划
是在人群中解剖自己
任他们用复印机打印我的鲜血
用卷笔刀削尖我的骨头
之前有个同事说,我是她这辈子见过最自信的人,的确是。
三个月前在微博骂我的人,今天又转发了我的诗追着骂。诗人的特长就是感受力,如果没有自信和它互补,我早就写不下去了。我很感谢诗歌,帮我找回了自信。或许做个诗人也很好,但我的终极目标是成为一位有钱的艺术家。3/
首个独立诗画个展意外重重,
好在最后一一化解
今年二月,我人生中首个独立完成的诗画个展在上海开幕了,全名「诗在游玩·楼层计划」。
当时,有很多读者特地从全国各地赶来看我的展,我特别高兴。不过他们可能不知道,这个1000m²的展览并非一帆风顺,筹备的那一个月里发生了太多意外,让我崩溃到险些放弃。一开始看展览场地图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也太好做了吧,就这100m²,两三天给它写完我就回重庆去。结果到现场我就傻眼了,这哪是100m²,分明是1000m²。还是毛坯房,随便一走就尘土飞扬。唯一欣慰的是玻璃窗和白墙包围了整层楼,处处都有创作空间。工作人员给我买好颜料,我给自己抬来个巨大音响。我特别喜欢摇滚,崔健的歌声就在1000m²里从早响到晚,只是大半夜的时候怪恐怖的。这里没有灯,太阳落山后就一片黑。我只好腾出一只手来举手电筒,另一只手来刷字。诗不再是手心大小,而是比自己还高还大,你需要调动整个胳膊去完成每一个字。写多了,大脑都是懵的。偏偏我还写错过很多字,只好用白漆刷掉,等第二天干透再重写。好在后来有师傅过来安了几盏白炽灯,解放了我的左手。屋子亮堂,也能录制创作花絮了。就这样无惊无险来到了收尾阶段。有一天,白天我提议去街上捡些闲置家具回来当诗歌载体,晚上我们一伙人就骑着自行车从普陀一路寻到静安寺。但有些扫兴,翻垃圾堆也没翻出个所以然。正打算拐个弯打道回府时,命运般地看到两块床垫孤零零地倚在街角。大家嘎嘎乐,但没想到两块床垫太大了,换了四辆货拉拉才终于抬上车。我把手上的灰拍掉后,伸进口袋去掏手机,魔幻开始了——那台记录了一个月创作花絮的手机,在这条空旷无人的街道,凭空消失了。我一下子崩溃了。第一反应掏出另一台手机拨电话,没有任何回应。接下来几个小时,我们把整辆车,整条街道,一路过来的所有垃圾桶,还有每个人身上,全都翻了个遍。很荒唐,就在我感觉自己被判死刑的时刻,天降大暴雨。十一月大冬天,浇我个透心凉,冻得我直哆嗦,心跟着发抖。我还能怎么办,天都快亮了,只好先回酒店休息,等白天再报警处理。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响了。原来是展馆布置要安灯,需要有个负责人在现场。无奈,抓紧时间囫囵补了两小时觉,火急火燎赶去给师傅画草图说明安灯的位置。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电话那头说,根据排查发现我是密接,需要集中隔离,让我立马回酒店。我这乱成一锅粥,要紧事一件没办,还是不得不回酒店收拾行李。可我不甘心,趁着收拾完还有时间,我又冲回展馆。师傅不在,我只好自己爬梯安灯。直到隔离电话再次响起,我和行李被打包上车,拉到一个不知是何处的地方,把我和那一切都隔绝了。我本想这么宽慰自己,可隔离那四天外面发生了太多糟心事,再想到自己录了一个月的素材丢了,海报、纪录片、宣发都很难做。崩溃、愤怒、悲伤、失望,各种情绪搅成一团不停撞击,把我内心震成了废墟。再次回到展馆的那天晚上,我把拉黑了三个月的爸妈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给他们打了通电话,告诉他们辞职后我写的诗和做的诗歌创作实验。他们很惊讶,但对我的质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支持,也算是给我打了一针强心剂吧。那会我就告诉自己,如果我不去做,没有人会帮我做的。天大的破事,我只能自己把它一一化解。做纪录片的创作素材丢了,那就只能重录了。时间紧急,我花了两天时间补拍,又用三天时间做视频文案、配音,硬是把这个纪录片剪出来了。没想到最后出来的效果非常棒,很简洁。丢手机那晚捡回来的床垫也被我翻出来了,一张用来写诗,另一张画了我爸,就是拉黑那天晚上他在视频里张牙舞爪的样子。加上这些装置后,整个展览变得更有看点了。最后,我把在上海街头捡到的一片大枫叶贴在天花板上,作为诗的叶子门。在我的记忆里,时间久了叶子会碎。但是开展那天,距离筹备结束已经三个月了,我很意外地看到,叶子还是完整地出现在那里,也算是代表了我那段时间经历了那么多事后,依然强韧的状态吧。“后记
在采访的最后,祺白石和我们聊到了今年的规划,发现他把自己接下来两三个月的行程安排得相当紧实。问到原因,他说——「这是我用来应对焦虑的方法。我是个完美主义者,希望所有事都能做到最好做成第一。但如果我不去尝试和行动,所有空想都会变成自造的骗局。」
祺白石更多诗歌作品,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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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焦野绿:专治emo的女性主义诗人
“每天少则两首,多则十首。令人惊叹的产出量,焦野绿雷打不动保持了一年。因为对她来说,写诗是逃离痛苦的安全出口。
她在诗里记录了自己一年来的挣扎与释怀,写回不去的童年,写柔软又带刺的爱,写缚住呼吸的工作,也写若隐若现的女性困境。读者把她的作品称为「电子布洛芬」,作为痛经女孩,焦野绿认为这是对她的最高评价。
附:焦野绿部分诗歌作品
1/
写诗的开端是痛苦
一年前,我开始写诗,是因为想辞职辞不了。
在爸妈看来,我的工作非常好。但在我看来,我的生命处于一种不断下坠的状态。我感觉自己越来越麻木,越来越无聊,这太恐怖了。当时我很想辞职,但我过不了爸妈这关。怎么办?总不能憋死自己吧,总得找个地方宣泄一下——朋友圈发不了,抖音长辈们也会用,小红书好像安全些,连我都不常玩。算了,顾不了那么多了,再不发五一假期就要结束了,又得回去面对工作的痛苦了。所以去年五月三号那天,我在小红书报复性地发了六首短诗,就为了让自己透口气。为了避免被熟人认出的尴尬,我故意把字写得很丑,再上一道安全栓。2022年5月3日,
焦野绿首次在小红书发诗,节选
当时有读者给我留言,说我的诗真的很丧。Ta说得没错,一开始我就是纯粹的发泄痛苦(笑),完全没想过会有人来看。直到后来发了一首叫做《真材实料》的诗——“《真材实料》
爸妈说
你一定要改掉你的敏感才行
所以我很努力
变成一个写诗的小孩活下去
那天晚上我刚和爸妈吵完架,挂电话的下一秒,这些句子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发完之后我思考了很多,我似乎从父母试图掌控我人生方向这个困扰中解脱出来了。打这之后,我的诗多了股「不在乎」的气,变得更轻了。“《主角》
停止配合
开始在我的人生里
疯狂耍大牌
篡改剧本
砸老天爷饭碗
可以说,诗是我的日记本,记录了我一年来思考人生的全过程。写诗前的我,好比街上那些刚长出来的嫩芽,鲜绿,但很危险,一掐就断。而现在的我,是死而复生的墨绿色,度过了最脆弱的阶段,换来一种更强壮的生命力。不过一年过去了,我还是会纠结要不要辞职。毕竟离职后心平气和,没有任何烦恼,谁还会想着要写诗啊(笑)。2/
面对女性困境,我得发声
但是我知道,该发声的时候,还是要写。
去年唐山烧烤店打人事件发生后,微博广场出现了很多女孩的转发帖,我看到了清一色的「以后不敢晚上出门了」。当时脑海里出现了一张那段时间出去玩时拍的照片,有一扇一尘不染的白门就突兀地立在空地上,类似于新海诚新电影《铃芽之旅》里的那扇往门。最有意思的是,门锁上还插着一串钥匙。我脑子一个激灵,三下五除二就写完诗发出去了。“《给女孩》
越是恐惧
越要出门去
站到千年的黑夜里
把被偷走的钥匙
紧握在手里
这首诗的一部分灵感,来源于一个我以前看过的关于骆驼的寓言故事。骆驼从小就被绳子拴在一个短小的木桩上,看起来微不足道,可任它怎么拼命都无法挣脱出来。因为在它看不见的土里,有一块大石块牢牢地扯着木桩。徒劳无功,骆驼只好臣服,渐渐习惯了被拴住的命运。只要主人拿着一根木棍插进土里,骆驼就会乖乖守在旁边。后来有一天遇上沙尘暴,主人不知被裹向何处。可没有人拔走那根木棍,骆驼只好寸步不离地留在原地,最终被活活饿死。拴住骆驼的那根绳子,就是我们意识里的那扇门。其实它就是纸老虎,并不能锁住任何人,只是我们被关习惯了,才会一直站在门前不敢行动。就像上野千鹤子在《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提出的观点,大意是说,上一代女性有明确的敌人,比如父权社会和父母,痛苦根源在外部;但现在这代女性很苦闷,她们不得不在内部寻找痛苦的根源,因为敌人就在内部,束缚着自己。大抵是这个理。只要你找到意识里的那把钥匙,一扭动,咔嚓,这个门也就不复存在了。那首诗发出来之后,有个大学生来联系我,说她们在学校里做女性相关研究,想自己做一本女性文字书,问我能不能把《给女孩》这首诗收录进去,我说赶紧放(笑)。还有一条评论,我印象很深,是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女孩留的。她看完这首诗后,感觉自己没理解到点,就在评论区写下自己的疑惑,陆陆续续就有一些姐姐出来回应她。作为创作者,我觉得很欣慰,可以看到girl helps girl的这一幕。可能这个女孩还没接触过女性主义,对这个词汇也没什么概念,但如果我的诗可以帮她寻到一点点眉目,哪怕只有一点点,对我来说也是极大的肯定。当然,这首诗能被更多人关注到,还是要感谢小红书提供的这个公共表达空间,让普通女性的发声有了被更多人注意的机会,这对个人或者社会而言,都是一种潜在的进步因子。3/
用女性的语言为女性柔软地写作,
是我继续战斗下去的方式
男性怎么写「来月经」的感受?
很多事情没有体验过,男性是写不出来的。但女生可以把细节写出来,大家看到也会产生共鸣,包括男生,他可能就会知道:啊原来女生来月经是这样的感觉。“《疼》
不是姨妈疼
疼的人是我
不是月亮经过我的身体
是这世界对我动用私刑
所以当我发现有读者误认为「焦野绿」是男生时,我特地写了一首澄清诗,还在个人简介加了「是女生」三个字。焦野绿为澄清性别写的一首诗
“《女诗人的诞生》
我没有被疼痛折磨成漂亮的蝴蝶
借着丑陋的一张脸
躲过了二十几个勒令蜕变的春天
在男人凝视我之前
脚踩千千万万脱落的蚕蛹
(我的姐妹乱葬其中)
日日夜夜涂写
月光磨着墨,我磨着刀锋
将改朝换代的野心大胆承认
并等待回声
个人简介,加上「是女生」三个字
我在意的,其实不止是被认错性别,还有「女性身份在写作领域极其容易被掩盖」的问题。就像女性主义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在《一间只属于自己的房间》写的那样:「一个女人如果要写小说,那么她必须拥有两样东西,一样是每年五百磅的收入,另一样是一间可以上锁的房间。」之前我以此为灵感写过一首诗,叫做《伍尔夫的钢笔》。「钢笔」指的就是女性的表达权利,其实她可以说话,只是很多时候被迫变成了摆设。这也是我在小红书平台发布的为数不多的完整长诗,其余的基本上都是以节选短诗的形式出现。不过,在杭州大屋顶公开展览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删减了不少内容。“*注:灰色删除线为删减修改内容
《伍尔夫的钢笔》那些觉得不公的时刻
正是取下我们的头颅
刺出喉舌的时刻我们一代比一代精美,光滑,摆在桌头
羁留在以写作为生的丈夫
干净的白衬衫口袋里我们熟识熨斗,擅长安抚
却对烧焦与抹杀,不再敏感与不安
黑血倒流,我们正在失去
已然被篡改的记忆男人们喝酒,整夜写作,东倒西歪
我们煮汤,早起,捡地上的脏袜子
安静时保持安静
呻吟时小声(原:用力)呻吟 哦,我的伍尔夫
我前世的枪
今生的姐妹
我的四周高墙围堵
你的孤独
却没有回声我们的房间仍是厨房,是阳台,是浴室
我们做菜,洗衣,净身
接生又一个错误的死婴
而你坐在那里
(原:像是烟灰堆成的一座野坟)如一座坟
你把你的石头留给我
等我想起我的名字
想起妈妈的脸,她的嘴唇
她的声音,她在狭小的屋子里
想起妈妈喋喋不休:哦,我的伍尔夫,等你离开这个家
你会有,一间自己的房间
里面会有一张桌子
桌上立着一支,妈妈送你的钢笔
“离开这个家,重写你的人生。”
删掉,一个是画布写不下——展览提供给我的空间,就是一面墙。我希望字大一些,完整版有点长,如果写得太密的话,读者读起来比较辛苦。再有一个是,我得考虑到这是一个公共场合。虽然可能只是一面墙,也不会有太多人看到,但诗里还是有不少比较私人化的表达,留着可能会有被放大到挑起性别对立的风险。我的理智告诉我,女性主义表达的出发点,是向公众传达争取平等与尊重的观点。我不想锋利到鱼死网破,也不想被枪打出头鸟,我还想长久地战斗下去,所以我得删(笑)。《伍尔夫的钢笔》展览期间,我去过现场,远远地看到一个大叔站在那面墙前,安静地看完了整首诗,最后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当时我的心里弹出一句话:也许,这个世界比我想象得更好吧。“后记采访那天晚上,我们一直聊到十一点多,从一开始的女性主义写作,忍不住跑题到女性在现实生活中碰到的大大小小的困境。挂电话前,焦野绿无奈地说,「女生和女生之间,永远可以聊下去,可惜明天还要上班。」
焦野绿更多诗歌作品,指路——
小红书 @焦野绿,微博 @焦野绿在写诗
03
小韬CHENTY:佛系的童心诗人
“因为不想上班,小韬CHENTY在大学期间做了不少尝试,大多数都没什么水花。不过很幸运,在小红书写的童心小诗火了,让他如愿成为一名自由职业者。
写诗一年来,他陆续与好望水、喜茶、NINAENYA、万科里·瑧等品牌展开合作,今年还将迎来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本诗集。问到关于写诗的未来规划,他说:「别想那么多,想做什么就去做,佛一点也挺好的。」
1/
写诗,
是我为了成为自由职业者做的尝试之一
从去年毕业到现在,我总共只上过一天班。
几个月前,我去一家自媒体公司做抖音拍摄,发现公司的氛围和工作内容不适合自己,所以第一天就辞职了。我是真不喜欢上班,我更想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哪怕再辛苦,我也会乐在其中。这个真理,我在高中的时候就悟到了。那会我就开始给爸妈打预防针,说我这个人可能不大适合上班。上大学后,为了以后可以不上班,我做了各种各样的尝试。我大学念的广告学专业,平时就喜欢写文案,也参加过比赛。那会时间多,每天在宿舍呆着也无聊,碰巧自己攒钱买了个iPad,我就开始倒腾画画。我大四做过两套原创微信表情包,还跟朋友合开了一个摄影工作室给商家做营销推广,也时不时在网上分享自己写的小诗。
摄影工作室几个月就解散了,没想到随手发在小红书的原创诗歌笔记到第十一篇突然就火了。我当时特别兴奋,砸出来那么多个球,总算碰上堵墙弹回来了,这下我有写诗动力了。2022年3月17日,小韬CHENTY第一次在小红书发布小诗,共2首
“《同桌》
老师让我看书
书让我看她
她让我看着点老师
书看了我一上午
也睡着了突然火了的原创小诗
就这样,从去年三月开始,我一直写到现在,到现在有一年了,也有了近7w的粉丝。但说实在的,我这个人还是比较佛系,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要写诗,问就是没想那么多。一开始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也没给自己压力说一定要做成。只是趁着还在兴头上,还没打退堂鼓,我就赶紧去做了,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2/
我比较受欢迎的诗,
反而是随意写出来的
写诗这一年来我琢磨最多的,估计是小诗的呈现形式。
因为我写的大多数是简单易读的短诗,如果是常规的排版,读者可能扫一眼看完就左上角退出去了。为此,我曾尝试过「形状诗」,也就是从小诗中选出一个有棱有角的元素,整首诗就顺着它的形状排版。比如甜筒诗、酒瓶诗、月亮诗、云朵诗、花朵诗、三角诗、圆诗等等。甜筒诗(左),圆诗(右)
形状诗会稍微多费个几秒, 需要读者旋转下手机,或者自己的头,才能把诗读完。不过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笑),我想为自己的小诗争取更多的停留时间,争取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后来有点懒,这个系列就暂时搁置了,看什么时候再捡起来吧。创新呈现形式,是永恒的课题啊,今年接着思考。不过诗的内容,大多数我都没有刻意去琢磨。更多是我走着看着,一句话或者几个关键词,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脑海里,然后就成了一首诗,比如我在小红书置顶的《春天第一首诗》。“《春天第一首诗》
请那朵花喝了半瓶水
它没有说谢谢
却悄悄给了一个春天
原图来源:小红书 @小圆圆
我记得那天是立春,早上起床走到客厅,就瞥见摆在窗边的那些花,看起来似乎有些干。我在想,很久没浇水了。春天,花,浇水。三个关键词出现,我把它们联系组合起来,精简修改完就发布出去了。这么听起来,写诗对我来说好像很随意很简单,但其实也不是一直都会有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一般这个时候,我喜欢打开自己,去寻找一个有感觉的词汇作为主题,可能是翻开一本书看到的第一个词,也可能是路边看到的一棵树。前两天我一个人去爬山,看到一块石头上有一队蚂蚁,我往上面放了颗糖,就蹲在那里看它们搬东西,我觉得特别有意思。我很喜欢这种沉浸在小事里的状态,就像小孩一样纯粹。就这样关闭大脑,打开天线,去随意接收电波,说不定能导流出灵机一动。3/
我的诗像没有存在感的开关,
但,也挺好的
我的评论区,最常出现两类留言。
第一类是说我的诗可爱又治愈。谢谢大家,这也算是呼应了自己写诗的初衷。其实也收到过一些负面评价,不过我还算比较幸运的,负面评价可能就占0.1%左右。我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我的小诗,我只要把注意力放在另外99.9%认同我内容的读者身上就行。希望我的作品能传递更多温暖与力量,再次感谢我的每一位读者啊。不过有一个事情很有意思——大家看到的疗愈小诗,有不少是我心情乱糟糟的时候写出来的。你还真别说,写起来居然更顺(笑)。虽然写的时候可能心情比较乱,但我还是会在小诗发布出去前,给这些情绪找到积极的落脚点,因为我不想让读者跟我一起难过。那些读起来有点丧的作品,基本上都被我封进库存了,这也是我个人的发布底线。一般这么写完后,当时那股难过基本上就散得差不多了。所以诗歌在一定程度上,成了我的情绪托管所。第二类是呼朋唤友。有些读者看到我的小诗,觉得有趣或者想起些什么,就会在评论区@自己的朋友或者对象来看。等友军赶到现场,我的评论区就会变成他们的聊天对话框,还有旁若无人撒狗粮的。我在评论区潜水时,总感觉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笑)。这个时候我会觉得,我的小诗只是一个开关。客人们偶然走进这间一直亮堂着的小屋聊天,这个过程很少有人会去关注门口的开关。点亮屋子后,开关的存在感不出所料直线下降。但也挺好的,我很珍惜小诗牵引的这一缕缕琐碎又微小的连接。注意到这些留言后,有时候写诗,尤其是爱情主题的,我也会开始刻意往里头添一丁点可以增加互动的东西。看到评论区热热闹闹,对创作者来说其实很幸福。小韬CHENTY增加互动的部分爱情小诗
“《我的表白》
想吃一个小西瓜
还没去买
就想好了切成两半
我每天
都会想你好几遍
但不知道
怎么证明给你看
于是我只好问
你在干嘛爱在心里
心里的人
才能看到
和评论区相比,我的小红书读者群倒是一直很安静,基本上没什么消息,我也不会刻意去热场子。
它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归属,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在这就很好。4/
先踏踏实实写诗,
实在不行就去上班
今年,我最期待的还是自己的第一本诗集,目前还在筹备阶段。还有去年因为种种原因没看成自己的小诗展,今年应该有望到现场亲眼瞧瞧。
只是,一想到未来我还是免不了要焦虑:这是一件对的事情吗?我应该接着做吗?我做这件事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堆问题砸过来,疼死了。但后来我想开了,自己砸自己,何必呢(笑)。我可能不会试图去掌控什么,最省心的方法就是臣服、顺从。当下最想干什么,好好去干就完事了。每天踏踏实实写诗,出门散散步,找朋友聊聊天,玩玩新花样。如果最后什么都没做成,大不了就回去上班(笑)。“后记
跟小韬CHENTY的采访来到尾声时,我们在闲聊中得知,他最近和身边正在创业的朋友们一起研究自己的个人周边。除此之外,他还提到自己有几个做说唱的朋友正在他乡坚持着音乐梦。没想到挂完电话没多久,他通过微信告诉我们,感谢我们的提醒,他突然冒出一个新想法:为何不把诗歌与说唱结合起来,自写自唱,做出一个诗人说唱MV。哈哈能为他提供灵感,我们感到非常荣幸,那么接下来就开始搓手期待小韬CHENTY为诗歌带来的又一项新突破喽。小韬CHENTY更多诗歌作品,指路——
小红书 @小韬CHENTY,微博 @小韬CHENTY
04
隔花人:享受即兴的地摊诗人
“隔花人的人生第一本诗集《星期六晚,我们去散步吧》,上线当当网两个星期就冲上了新书榜第一名。
但隔花人说,自己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本书是否叫座,她更在意的,是生活里的那种「失控感」——突然就用两三分钟写出一首诗,突然从大家挤破头都想进的广告公司裸辞,突发奇想开创三个诗歌创作栏目。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更享受偶然性带来的失控、惊喜与更多可能性。」
1/
W野狗头子对我说,
你是一个很有文字天赋的人
水哥(李三水)可以说是我的伯乐,因为他的欣赏和鼓舞,我离开了W野狗(笑)。
他是文案出身,对文字要求很高。当时我在品牌舱当文案,做项目的时候,他愿意给我很多时间去打磨一句话,让我的文案能力得到不少磨砺。在我手里还没有什么响当当的作品时,他却很笃定地告诉我,「你是一个很有文字天赋的人」。自那一刻起,有两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了:我似乎真的写得还可以;以及,在文字层面,我是不是还可以尝试更多方向?于是2020年冬天,在没有什么积蓄,下一份工作也没有着落的情况下,我裸辞了,但紧绷的皮筋终于松开了。有天和我弟闲聊,他提到西双版纳的夜市,说可以摆摊,特别好玩。两天后,我就出现在了西双版纳。现在回想起来,这次一时兴起,竟成了我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到西双版纳后,我加入了摆摊的队伍。19.9元,游客可以买到一张明信片,上面有一首我为Ta即兴定制的诗。我在那卖了两个月的诗,收入不到两千,这也是我在诗歌层面做的第一次即兴探索。从世俗意义上来讲,这是一个非常不靠谱的行为。赚不到钱,生活得不到保障,可能还会耽误我找下一份工作。但我很意外也很惊喜地发现,身边所有人都非常支持我去做这件事。爸妈没有丢来一大堆恨铁不成钢的指责,相反,他们让我放心去做。前同事们和朋友们看到我能跳出陷入工作就停不下来的怪循环,都为我高兴,他们说,「谢谢你帮我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我没想到一个“不靠谱”的突发奇想,竟然可以收到这么多的祝福,甚至可以给其他人带来一点生活希望,也让我正式开启了自己的写诗之路。结束西双版纳卖诗之行后,我开始在微博更新自己的诗。有一个诗歌大V博主经常转发我的诗,帮我引来了一小波关注。2022年,我在小红书同步发我写的诗。这次,我遇到了更多读者,也认识了我的好朋友祺白石。“《圣诞节》
我在中国长大
从来没有见过圣诞老人
只有一个傻不拉几的男生
给我一个苹果
我还以为圣诞老人
是穿校服的
我们天南地北聊过很多,也聊过为什么我们的诗可以在小红书受到这么多的关注。有一点不可否认,我们很幸运,刚好赶上了现在年轻人写诗的浪潮,又赶上了小红书的种种扶持计划,就这样被推到读者跟前。这时祺白石补了一句,「除了碰上这些节点外,更重要的难道不是我们一直在写诗吗。」的确是,没有之前的尝试和后来的坚持,哪来的厚积薄发。人生第一本诗集《星期六晚,我们去散步吧》出版后,我给水哥也寄了一本,作为要重点感谢的五人之一,我要谢谢他给我勇气凿开了这个口。
2/
我为诗歌做的其他即兴探索——
「带着诗歌上街去」
去年五一假期,我出门去修眉。
路上除了人格外满,和平时没什么差别,无非是再普通不过的墙,还有垃圾桶。当时我就在想,这些空白的地方,要是能写诗就好了。所以我换了种「以假乱真」的方式。我拍了些照片,回家后把诗往上面一写,一气呵成发出去了,那会特别激动。那些照片也不是什么摄影大片,就是非常真实普通,大家走在街上就能看到的场景。但这就是我想要的。因为我觉得,诗歌不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应该随处可见。寺山修司有一部电影叫做《抛掉书本上街去》。我特别喜欢他,那就给这个即兴写诗实验起名叫「带着诗歌上街去」吧,也算是圆了自己作为粉丝的一个互动梦。后来,「带着诗歌上街去」突然火了,还被发展成小红书官方诗歌创作话题,越来越多的诗歌博主加入进来创作。红火程度出乎我的意料,但我也能理解这个系列为什么会受欢迎。它给诗歌找到一个新的载体:从书本里走出来,随机散落在街上任何一个角落,变得更小,更真实,更接地气,更亲切,更有呼吸,偶遇读者的机率也更高了。但我得承认,以上这些意义,我在做的时候压根没有设定。我通常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不带任何目的,不必计划周全。包括后来的新实验「乐队与诗」,介绍上写的理念也是发布前临时写的。反而是这些作品成型之后再回望,才发现它们的意义所在。所以,不要先想你要达成什么意义,而是当你达成之后自然有意义。「乐队与诗」
「乐队与诗」是我写诗做的另一项即兴探索栏目,我打算找33组乐队/音乐人合作。
但我不是先有「乐队与诗」这个概念,才想要找支乐队合作。相反,是先有了和鸡鸡野合作的《丢手绢》,我才想到是不是可以有这么一个新栏目。那段时间,小红书很爱给我推音乐人,其中一个就是鸡鸡野。他给我感觉就是云淡风轻,不会用力过猛地去展示自己的唱功或者嗓音,特别慵懒——就很诗意。「诗意」这个词在我脑子里刚冒出来,下一秒我就点进了他的聊天窗口,发了一句「要不我们一起来完成一首歌吧」。很幸运,他答应了。我们的合作也延续了这种随性的风格。我负责歌词,他负责音乐。第一个是在创作阶段,我们两个人可以持有完全不同的想法。歌词拿到手后,他可以按照自己的理解去编曲,不用考虑我原来想表达什么,无论最后呈现出来是什么风格,我都ok。第二个是在出品阶段,只做半成品,另外一半留给听众去完成。所以最后大家听到的版本,是鸡鸡野用手机随便录的。我们不需要搞得阵仗特别大,也不需要做得多精致,粗砺一点挺好的,这才是1+1>2。未知的合作,充满乐趣和惊喜。不过我第一次听成品,是在鸡鸡野家,他现场弹唱给大家听,我没有什么专业的音乐鉴赏能力,但我知道,他太棒了。3/
因为不知道什么诗,
所以什么都可以是诗
跟我熟的人都知道,我不爱做规划,我更享受偶然性带来的失控、惊喜, 还有更多的可能性。去西双版纳摆摊卖诗是,「带着诗歌上街去」是,「乐队与诗」也是。
你刚问我,为什么「乐队与诗」是和33支乐队合作?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之前发过的一首诗,叫做《心事》。当时也有读者问,为什么是五斤多?我很想说出个所以然,但我还是得如实告诉你们:没有什么特殊含义,都是我随便想的。我写诗偏即兴,通常看到什么就写什么,不需要坐在桌前苦思冥想,也不会特别追求完美。比如前些天我看了《回廊亭》这部电影,片中有很多关于「光」的描述。回来之后我就写了一首诗,叫做《第二天》。“《第二天》
月亮和太阳
进行一场漫长的复仇
误伤了第三人称的黑夜
因为我想要写「光」,那我就去想象和光相关的元素。比如太阳和月亮都有光,一个出现在白天,一个出现在夜晚。按照我们通俗的理解,它们是正派,在轮流照亮世界。但是站在它们的视角里,这俩或许是敌对的关系,在争夺对黑夜的主导权。它们势均力敌,处于互相杀掉对方又复活的循环中,却忽略了这种行为对黑夜的伤害。这首诗其实没有很复杂,就是跳出常规的视角去看待太阳、月亮和黑夜的关系,再用直白朴实,不加华丽词藻的语言把它写出来而已。之前有读者在评论区问我,「第三人称的黑夜」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回复,反倒是另一个看过这部电影的读者给出了自己的理解——这样就挺好的。
《碎片》的作者埃莱娜·费兰特在书里写道,「当你的作品决定公之于众,它就不再属于你了,不要为此再作注解。」这个观点一下子触动到我。创作者不去解读自己的作品,任凭读者自由感受、思考和发酵,反而可以让其获得更多重的解释。比如我们在小红书上写的这些诗歌,网上评价的声音很杂。我们也不得不去思考,当代年轻人写诗,是在毁掉诗歌,还是在复兴诗歌?我只能说,这是一种新的可能性,你可以抨击,也可以期待,但无论是哪个答案,我都能接受。之所以如此中庸,源于我的无知。毕竟这些讨论有个前提:关于诗歌,他们都有自己的定义,而我没有,我不懂。“后记跟隔花人聊天的时候,她一直提到「其实所有人都可以写诗」,我们两位编辑听完笔尖蠢蠢欲动,问她:如果要补救写作的想象力,有没有什么办法。喝了点酒的她笑着回道:「慢下来,多观察生活。这也是为什么我的诗集名有“散步”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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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为诗已不重要,
关键不在于名称,而在于实质
在采访的时候,他们告诉数英,有一个问题几乎每次受访都会被提及,那就是「你认为自己写的文字是诗吗,你是如何看待网上褒贬不一的评价?」面对这个问题,每个人都给出了不同的答案。不过作为旁观者,可以从他们的言语和行动中看出:他们和诗歌是在互相成就。于他们而言,姑且不论一开始写的文字是不是诗,至少提笔写作这件事,给彼时没有方向的他们指了一条路:祺白石找回自信,焦野绿得以释放压抑已久的情绪,小韬CHENTY实现不用去上班的自由,隔花人的文字天赋在职场外找到新的开始。于诗歌而言,这群年轻人也在努力拓宽着诗歌的边界:内容上,将生活的细碎以通俗易懂的表述写进诗里,让诗歌更具共鸣;形态上,让诗歌从书本走出来,更加自由地走上街头,与音乐、涂鸦等其他艺术结合。以新奇轻巧的样貌出现,反而让诗歌找到了更多的读者。写作体裁是否为诗已不重要,读者与创作者以及内容同频共振的关键不在于名称,而在于实质。采访结束后,我们请擅长即兴写诗的隔花人以「年轻人/诗歌/自洽」为主题,为大家写一首小诗。不出所料,她两三分钟就完成了——“《自上而下》天上一个我
地上一个我
天上的我躺在云上
地上的我在吃棉花糖他无动于衷地看着我
加班、失恋,焦虑、哭泣
眼泪是云下的雨
有一天会流回心脏他说,年轻人
总有一天
你会成为我
【往期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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