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于近日中科大芝加哥校友群的争吵、分裂与丑态

笔者在中科大五十周年时入读科大本科，毕业后即赴美读博，在芝加哥渡过了7年半的留学生涯。

近日，笔者经历了科大芝加哥校友群的一次大规模争吵、分裂，有感于群中种种丑态，作此文。

申明：

1. 笔者的本科专业是化学物理（chemical physics），博士专业是计算生物物理（computational biophysics），囿于学识，不能对诸如哲学、法学、社会学等作形而上学的讨论，下面出现笔者的个人评论，仅出于朴素的道德感。

2. 本文的目的不是辩论和说服，是表达观点和态度。

起因与概述

以86级羣主为代表的归化美国了的“老校友”，在过去的几个月内，不断在校友群内转发政治类新闻、评论、私人或群微信对话，其中屡屡称新冠为“武汉病毒”，并鼓吹川普治国功绩，引起特别是”年轻校友“的抗议——多次建议其不要在校友会微信群发布此类信息，不要称COVID-19为Wuhan virus等，无果。

5月31日，羣主转发私人微信对话，评论美国白人警察跪杀黑人平民，并引起全国范围大规模抗议示威，体现了美国制度优越。

这立刻遭到多位年轻校友的集体嘲讽：新冠蔓延数月致近二百万人感染超过十万人病亡体现了美国制度优势，白人警察当街跪杀黑人平民引起抗议和暴力活动也体现了美国制度优势。优势在哪？要说制度优势，也是自欺欺人、自圆其说的舆论优势。

然而，这仅是导火索，并不是本次事件的主要原因。主因如下：

• 不断地在校友群内谈论政治等极易引起争吵，且与母校发展、服务校友等无关的话题；

• 一而再地称新冠病毒为武汉病毒，一再刺痛中国籍校友的感情，甚至连多位湖北籍、武汉籍校友呼吁停止都无效；

• 一次次用争议性话题分裂校友群体；

• 传教式地宣扬特朗普治国功绩【自己作为美国人享受不就好了吗？】；

• 在遭到反对后，搞一言堂，从不接受意见更改。

矛盾积累，集中爆发。

最初的争论焦点在于“能不能在校友群内发布、分享政治等容易引起争议的话题”，旋即被上升到“维护言论自由”，“拒绝自我审查（censor）”的纲线，进而引发一些列关于群规遵守、美国政治、言论自由的争论【笔者很难形容其为”辩论“，尽管一方常以诚恳的辩论态度发言】。其中的一些对话令笔者惊愕、愤慨。

这涉及两部分内容：

1. 校友微信群应当是一个怎样的平台。

2. 什么是言论自由。

期间，校友不断退群。同时，羣主不断邀请与其私交甚笃的非芝加哥校友入群争吵，为其充当舆论帮手（打手）。至本文写就时，原本约450人的大群退出超过50人，约100位校友另建一校友群。校友群分裂已成。羣主分享歌曲<Victory>以示胜利。

下面展示争吵与分裂的过程。

目录：

• 群规的遵守与特权。

• 民主投票与操控。

• 羣主是君主。

• 羣主的最终解释权。

• 邀请来的舆论帮手：离线君子，在线小人。

• 言论自由与边界。

• 校友群应该是怎样的平台，有怎样的规则。

• 他们在讨论政治，究竟在讨论什么？

• 以母校为荣，不以母国为荣。

群规的遵守

一个群体 (group)，团体 (order)，社区 (community)，乃至社会 (society)，如何定义自己？每个参与其中的成员都自愿或不自愿地与之签订了一份契约，并相信其他成员与己一样，遵守维护这份契约【respect, protect, and uphold】。对规则的无视 (ignore)，矫释 (arbitrarily explain)，如果是普通成员则带来混乱，如果是规则制定者则带来分裂和对立。

中科大芝加哥校友会传统上被认为是大芝加哥地区（the grand Chicago area），甚至芝加哥领区的科大校友会。最近2年，本群有明文群规。这份群规由现任羣主拟定并放置在群公告内。包含四条，如下图。

简言之：（1）群内校友实名，（2）欢迎意见和反馈，（3）使用礼貌言辞，（4）不提倡发布盈利【“营利”是错别字】和与科大主题无关内容。

第一条校友实名制留有缺口——实在不愿实名，私下告知羣主就可以了。这一点校友们曾质疑过羣主，为什么私下告知羣主就可以呢？这潜含着羣主可以拥有比群员更多的知情权，以及允许不实名的校友拥有对实名校友更多的知情权，不公平吧？

当然可以反诘：为什么要实名制？存在全部实名的（校友）群吗？

笔者的理解是，实名制是为了信息对等、互相尊重，同时保障校友群的信息安全——本群就曾出现冒名混入者私信加好友进行财务诈骗的事情。当然存在全部实名的校友群。笔者曾加入过西雅图地区中科大码农工作推荐群，群主是一位00级的黄师兄，定期提醒未实名校友限时改名，不遵守者逾时即删。那个群就是100%实名的。现任芝加哥校友会羣主也曾加入该群，转发政治类消息后被警告过，再没转发过与找工作无关的内容。

第一条规则带来的进一步质疑在于：为何少部分校友（包括羣主）能享有比大部分校友多的“特权”？

四条群规的后三条没有问题，如果包括羣主在内的群员能共同遵守。显然，大家并没有遵守。

包括笔者在内的不少校友曾多次质疑羣主带头转发政治类信息的行为，依据（我们还想找依据）便是第四条群规——羣主当然不会在每次转发完川普的治国颂歌后给大家发红包。

政治类信息与“科大”、“科大聚会”有什么关系？羣主的解释是：政治与每个人息息相关，因此与每个科大人息息相关，所以与科大相关。这个解释背后的逻辑是非常强（盗）的。

校友们或公开或私下地向其提出建议，每次都“虚心”听取，却从来不改。那么第二条群规又有何用？

羣主在说完“至少咱们的群规没有这么讲”之后，转发了上面的四条群规。这种操作实在令人困惑。

笔者曾经在去年的一次类似争执中问过羣主。羣主解释：只是说了发布与科大（聚会）无关信息需要发红包，但没说不可以发政治类信息。依然，逻辑很强（盗）。所以，“完了，不然还想怎样”？

怎样，这一句是否大有君主风范？

这是丑态。

民主投票与操控

接下来，发起了民主投票，利用“腾讯投票”小程序，每个群员都能自愿参与。民主投票是美国的校友最爱提及的权利和义务了，不是吗？今天的中国，连公司团建要住哪个民宿，吃花蛤还是大蟹，大家都要小程序投票呢。

接下来，包括羣主在内的约50位校友参与了投票，笔者最后一次看到投票截图显示结果 38：11。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令笔者始料未及，目瞪口呆。有校友表示，这个投票被转发到了其它群。这种不诚信的“政治操控”令投票变得毫无意义。

三天后，羣主对投票结果间接发表了看法：“上次的投票结果是35：35，后来师弟把投票撤了”。

是不是撒谎？至少一方有38人，撤掉投票是因为另一方加入“外援”。操控投票，作假，而后指责对方撤除投票。

这是丑态。

这三天里，不断有校友退群，同时羣主邀请她的朋友进群为之作舆论辩手。真地战力不俗——针对投票一事，提出：1. 不能线上投票，因为线上无法验明真身；2. 必须身在芝加哥才能投票，印第安纳波利斯（属芝加哥领区）的校友都不行。笔者记得，台湾绿营为阻碍身在大陆的可能亲大陆的选民投票，也是要求必须亲自回到台湾投票。这种操控是丑态。

笔者认为，这种亲临的投票方式，太落后于时代科技发展了，太不与时俱进了。这种落后的民主方式终将历史淘汰。

更本质的问题在于，这是本群的群规，而非芝加哥市校友会的会规。群规由所有在此群的校友共同制定和遵守。如果声言非芝加哥市校友无投票表决权，那么意味着在此微信群内，一部分校友的权利高于另一部分，这是不公平的，也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

羣主是君主

除了呼吁投票选择是否允许在群中讨论政治、宗教等敏感话题，还一直有呼声要撤换校友会会长，即8616的羣主，毕竟这不是终身制，是吧？

何况一位美国籍的特朗普粉丝，疫情爆发以来不断转发称新冠为”武汉病毒“的内容，不断伤害中国籍校友的感情，这样一个人作一群中国人的会长，有些奇怪不是吗？特别地，特朗普的行事与母校校名中”科学“二字相违背。

下面的对话截图中有8字头、9字头、0字头、1字头的校友，跨度达30届。

羣主后来回应了：“并不是民主选举”，“去年舒书记访问芝加哥时获得了母校的支持”。很令人玩味不是吗？不讲民主了？暗示校友会委员会是舒书记委任的吗？母校会支持口口声声“武汉病毒”的人作会长？

关于现任会长不是民主选举产生的，032的一位师兄不无讽刺地说，”是传位“——笔者也有印象：18年，前任0720的师兄自动退位，禅让给这位8616的校友的。那么现任羣主要一直将君位坐下去？真是丑态！

羣主的最终解释权

作为对讨论政治话题的回应，羣主修改了群规，如下。第三条改为：”话题不限，随意聊天。…… 羣主有最终解释权。“（这里”人生攻击“的”生“是错别字）。

凭什么？！

这是最引起广大校友不忿的一条群规：大家质疑其违反群规屡屡发布无关信息，其每每以民主国家言论自由自卫与自慰——言必称宪法保护、自由与民主云云；然则，何以于一数百人之微信群内实施独断专裁？不亦伪乎！

笔者质疑其何以能有”最终解释权“，其竟劝笔者退群。制造分裂，真是校友会长之所应为吗？这是丑态。

邀请来的舆论帮手：离线君子，在线小人

Offline-gentleman, online-hypocrite

前面提到，羣主在校友不断退群之际，接连邀请至少已久不在芝加哥地区的校友入群，充当其舆论打手。其中两位入群后火上浇油、推波助澜，进一步扩大校友间的嫌隙，加速校友离群。

这两位，一是86级的邵姓校友，一是86级的铮名校友。从群中其他校友处得知，此二人有诨名：烧熟（叔）、蒸熟。果然好名字：一烧一蒸，一哈一哼—— 群中气氛被蒸烧得更加热烈火爆，冲突更甚。

“火爆群”是科大校友组成的专聊政治话题的群，芝加哥校友群的86级羣主是这个群的管理员。此群常因为话题争议，而导致气氛”火爆“。笔者不在其中。既然有”火爆政治群“，为什么不将本群热心政治议题的校友们邀请其中畅聊呢？有专门的场所，为何不去？

我们来看看邵姓校友的言论。

校友们反复劝求莫谈政治，伤感情。这位8614的校友则认为，政治贴应当由羣主定义（“最终解释权”？），并对耐心解释何为“立场鲜明”的政治贴的年轻校友说，“你还是把嘴缝起来吧”。看来这个人素质不太高，语出威胁，不懂什么是言论自由，是不是？

铮校友替邵校友说话了，这位8614的邵校友原来是Fremont市的议员副市长大人，失敬失敬。扣帽子的功夫很娴熟么。美国的市议员让人缝嘴，好大的官威啊。

更令笔者以及许多校友大开眼界（appalled）的言论在后面。

一位年轻校友调侃，“敢不说话吗？我敢。”

邵校友竟回，“你还敢自杀吧”？？？

堪称恶毒。

然而，群中一位与邵校友有较好私交的，在群内发言一向有礼有节的903师兄透露，这位邵师兄不仅是哈佛大学的化学博士，在线下更是一位古道君子。可是这位君子似乎离线了啊！为什么线下谨言慎行，线上咄咄逼人？此言此行，作为与这位校友没有交往的旁人，笔者只能认为他是一个口出陋言的、在线的（online）伪君子。

言论自由与边界

笔者之所以在谈了这么多之后，才讨论“言论自由”——这个在微信群争论之初便被提及的话题，是因为笔者坚持认为：言论自由有边界——边界内可以畅言无忌，但不能越界。这不是self-censor，是自知（self-aware），自觉（self-discipline）。

简单地说：

可以在德国支持纳粹吗？可以，需要承担被起诉定罪入狱的后果。

可以在南非支持种族隔离吗？可以，需要承担被起诉定罪入狱的后果。

可以在加拿大支持魁北克独立吗？可以，外国人需要承担被驱逐出境的后果。

可以在美国支持恐怖主义吗？可以，需要承担被捕入狱或当场击毙的后果。

可以在公司工作群内畅谈与公司无关的事宜吗？可以，可能需要承担被警告乃至开除的后果。

等等等等。

这些需要承担的后果圈定了言论的边界。对校友群而言，一个大家共同接受的群规则划定了校友群内言论的边界。

为什么要在一个原本安静的供校友们分享有关学校、有关校友信息的平台，反复分享政治类信息呢？

大家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拥有丰富的手段获取新闻信息。

羣主为什么要一再分享私人微信群对话，将私人的对话暴露于众呢？笔者认为是精神暴露癖的行为（mental exhibitionist）。当校友点进去，看到诸如Chinese virus这类词汇，质问羣主，羣主则轻轻带过，“并不是支持，只是转发给大家参考讨论”。如果羣主自己都不支持，就不要转发了，不好吗？转发（并不批判）就是背书。

作一个不雅的比喻：某人端上一碗💩给大家，说我也不认为这个好吃，只是让大家品鉴。别人指责其为何端💩上桌，其居然说就是想用这💩激起一些味蕾上的浪花，这💩本身与我无关哟😜。

实际上，羣主本人并非不懂这个道理，她受禅作芝加哥校友会长之初，便成立了”芝加哥校友纯粹群“，那个群内她就不允许讨论政治等争议话题。为何要双标？

校友群应该是怎样的平台，以及有怎样的规则

关于此，校友们在争论之隙作了很有益的讨论。笔者认为，这是一个母校与校友信息发布平台，校友间感情联络维系的节点与互撑互持的网络。

就在5月底，一位85级师兄在群内转发了一则校友求助信息：一位双目失明、双腿残疾、孤身一人的854师兄，靠给中学生补习雅思托福口语，口述解答数理化问题努力生活，疫情期间父亲罹患癌症，补习收入全无，房租、医药费拖欠，生活陷入窘困，希望能获得校友们的帮助。

真感人的事迹——双目失明还做家教，平时竟也能维持十几、二十万的收入，要克服多么大的困难？身残志坚堪称科大人的模范！同样感人地，这则求助信息在各个校友会、校友群内传播开后，不到2天，就汇集了超过50万元善款；各位负责援助的85级校友详详细细地整理了每一位捐赠者的信息，停止捐赠。

这令笔者感佩、感慨。

请诸位想想，这样的信息，淹没在政治争执的信息大潮中，会怎样？

这样的平台，大家不共同珍惜、维护吗？

他们在讨论政治，究竟在讨论什么？

笔者认为，并没有任何有深度的讨论（in-depth discussion），且由于缺乏深度，这些议题本身都变得无趣：特朗普抗疫付出巨大，抗疫至今成果颇丰；黑人暴力抗议应当被立刻制止；特朗普去教堂手持圣经拍照时并没有军警保护；白左坑害美国，华人应当出于自身权利积极反对；华人应该积极拥枪，有枪才有自由；反法西斯组织Antifa是法西斯组织；等等。

一位038的师兄接连向羣主和她的朋友们，美国的议员，发出十几个基于对美国现状及政坛的观察的提问，无一获得回答。这个现象本身很有趣，不是吗？

以母校为荣，不以母国为荣

不奇怪吗？母校的校名内就有“中国”二字。

笔者不期待这些归化了他国的华人都能心向母国，但别毁侮吧。

后记

以笔者的一孔之见，这次校友群的争吵、分裂、百态恰是美国华人社会，乃至美国大社会分裂、对立的一个缩影。

很奇怪不是吗？美国老华人努力将弗洛伊德解构为“黑人的”“英雄”和“社会的”“罪犯”，隐隐地或明白地呼吁对抗议者用兵（却同时在哀嚎当年北京的事），认为对作案（凶杀）警察的逮捕与起诉已经使正义得到主持（due process of justice），完全无视或者否认存在对黑人和少数族裔的结构性（structural）、系统化（systematic）的不正义，甚至抛出南非种族隔离期间“也”没有对黑人的禁锢这类怪言。

弗洛伊德不是英雄，是一个被执法者当街杀害的普通人，是结构性歧视下的又一个牺牲者，是”I can’t breath, ahhh, mama …” 绝望恐惧地喊妈妈的不想死的却死了的人。

这些”老华人“到底要什么？

说服自己吗，似乎他们早已自我皈依。No？

说服他人？谁呢？中国境内的人不在乎，归根结底我们更关心我们自己的事；何况在现今的势态下，对美国抗疫不力、种族歧视已有了比过去深入得多的了解。美国境内的华人吗？哪一批呢？耶鲁女孩发文评价弗洛伊德事件，支持黑人平权，“老一代保守华人”发文反驳，随后哈佛男孩发声力挺耶律女孩、支持种族平权，已经预示在美国出生成长起来的年轻一代华人们在种族观、国家观上加速抛离老华人。

在这个各人背景已经高度相似的校友群，都不能说服、浸润、转化校友，还期待去团结别的群体？

如果自己尚不能以身作则践行民主规则，还高谈什么宪法、人权？

最后，笔者提一个与本文无关的建议：

国家出入境管理局应当以外交对等原则，审查申请入境中国的美籍公民的个人社交账户，包括微信、微博、FB、Twitter、Reddit、Instagram等，特别针对美籍华人，应当利用后台数据审查其微信对话，对刻意、多次侮辱诋毁中国的已经归化美国的高级知识分子（本科以上学历），限制其入境以及限制其在中国境内从事商业等活动。

是的，笔者呼吁国家以保卫国土安全为理由，在后台审查申请入境的美籍华人的私人对话——非中国公民不享受与中国公民同等的隐私权，且中国公民的隐私权同样被美国以类似理由侵犯，美国公民有选择不接受审查不进入中国的自由。

以上。

2020.6.10 于深圳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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