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靖医师 | 一波三折的扶阳法保胎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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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圣贤所认识的生命，不仅来源于父母的交媾，其重要的先决条件更有赖于天地合气的大局因素，先有天地，而后才有男女，因此，天地合气，命之曰人，或人禀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类似这样从整体大局视角来表达生命构成的内容，在许多中医经典里比比皆是。在这个大前提下，才去谈及男女构精的问题。
从现代的认识来看，受孕是需要条件的。现代医学认为，受孕有几个充分必要条件，即女子有正常的卵子，男子有正常的精子，卵子和精子能在输卵管内相遇，结合为受精卵，并输送入子宫腔，子宫内膜适合于受精卵着床。满足这些条件才有机会受孕，受孕之后分娩之前，母体的激素水平会发生相应变化，以此满足和维持胎儿的正常发育。
而随着高龄孕妇，遗传性疾病，辅助生殖技术等多方面的因素，提高了流产，胎儿发育不好或孕妇并发多种疾病的风险，使得从受孕到分娩的这一路并非都能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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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年的临床治疗中，我发现基于中医经典理论保胎的成功案例比比皆是，下面分享一个特殊案例以飨读者。
陈某，女，37岁。结婚多年不孕，2014年试管第一次失败，次年第二次试管辅助受孕后早产剖腹生下大宝。二胎政策后，不避孕也没有怀孕，因剩余有冷冻囊胚，计划试管移植，担心高龄失败率高，于是前来医馆治疗。当时37岁高龄的陈某，形体比较瘦弱，平时经常容易疲劳，饮食睡眠经期都还比较正常，双脉非常沉弱，舌略暗红，苔白。
这个病人虽然就诊时所陈诉的症状比较简单，但是通过结婚多年不孕，试管曾有失败，近年不避孕也未孕这样的情形来判断，的的确确生育所需要的条件她是不具足的，或者说是比较差的。所以，当有条件的时候，我们就要抓住时机去培植少阴。当肾主生殖的功能强健了之后，自然受孕也好，试管辅助生殖也罢，成功率就会提高。
四诊合参就可以判断出这是病在少阴了。没有迹象表明中路有阻滞，于是直接就下四逆添精了。因此处方如下：白顺片60g，生白术15g，西砂仁15g，党参20g，黄芪30g，陈皮15g，当归15g，菟丝子20g，巴戟天20g，生姜50g，炙甘草6g。开了7付。
病人在月经来潮前，时感腹部隐隐作痛。于是在经期时由四逆法转桂枝法。有心人会留意，我们在临床上调经的打法基本是尊崇桂枝法的。只有少数特殊情况例外。《伤寒论》曰：救表宜桂枝汤，救里宜四逆汤。钦安先生从桂枝汤立意中取出桂枝法，谓之为能内能外，彻上彻下之法。其实这里暗含了一个重要的机。刘力红老师在论及太阳病篇时曾道破此机，一语惊醒梦中人。首先是对“表”的认识。表在哪里呢？表其实是一个相对的概念，“相对”的认识非常重要，可以说是经典活看活用的前提。所谓“阴阳者，不以数推而以象之谓也”。表里亦即阴阳。三阳而言，太阳是表；六经而言，三阳为表；脏腑来论，腑也是表；皮毛是表；骨膜是表；子宫内膜是不是表呢？也是表。那么，重新回到六经体系，表的问题是不是可以从太阳来论治？月经的问题是不是可以从太阳论治？当然可以！
月经的来潮，看似机体一系列功能作用的结果，最终是以子宫内膜的变化（脱落和修复）为展现。子宫内膜是否得以顺利脱落，是本次月经是否正常的前提，也为下一个周期的月经来潮是否按时埋下了伏笔。这个表如果闭了，那么，月经必然会受到影响。比如寒邪内外夹击，许多女子行经时伴随痛经，淤血，或点滴难出，大多数与寒有关。这个寒，要去解表，要去开太阳。桂枝汤化裁不仅可以治表之表，也可以治里之表。卢门屡屡用桂枝法化裁调经，窃以为当是由此理而入的。由此，也反证了女子在日常行为中保暖的重要性。
陈某行经时，处方如下：桂枝15g，苍术15g，茯苓15g，法半,20g，陈皮15g，南山楂20g，生蒲黄15g，炒小茴,20g，生姜30g，炙甘草5g。通过这样的处理，就可以去温化太阳的寒，使经水得温则行。月经干净后，迅速又回到四逆添精的主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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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大约3个多月在桂枝和四逆法的进退出入后，陈某顺利移植胚囊并成功着床了。怀孕早期时，我建议她继续接受中药治疗，以防底子差且高龄而产生先兆流产。而经过中药保胎的陈某，孕吐很快就减缓，顺利度过了前面3个月的时间。
到第23周多产检时，意外发现胎盘上长了一个鸡蛋大的血管瘤。西医爱莫能助，瘤子生成的原因也无可奉告，只能提醒她可能会有流产的风险，因为这个血管瘤在胎盘上，可能会与胎儿争夺营养。由于无法手术，嘱咐定期观察，有意外的时候再处理。
对于胎盘上血管瘤的产生，我仍然把它归结为阳气的不足。在《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篇中曾经谈到“寒伤形，形伤肿“。胎盘属于有形的东西。正常的胎盘上不会长其他的有形物质，而这个案例里胎盘上却有了其他的异物。从“寒伤形”的逻辑推导，寒性收引，最容易伤的首先是阳气，阳气受伤后失于温煦，使相应部位的组织失于温养而发生异常的形状改变，这个改变就是“肿”。这个血管瘤就是“肿”的一个表现。
这个孕妇，原本少阴就不足，随着胎儿的发育，温养的力量相对就显得弱了。从这个意义来说，此时我们要加强少阴的温养作用。而当时因为一瞬间的犹豫，我把四逆添精的附片去掉了，变成了一个单纯的看起来四平八稳的健脾益肾方子。就这么服用了一段时间，血管瘤也没有持续长大，胎儿与之也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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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到了33周时，B超发现胎儿肱骨、股骨小于正常同孕龄胎儿。这时候我就意识到，不能把附片去掉，没有了附片，整个处方的力量作用不到少阴啊！作用不到少阴，少阴温养的力量自然也就弱了，少阴所属之肾，所封藏的精就不足，精不足了，生命赖以化生的能力就不够了，胎儿发育不良也不足为奇了。
我赶紧用回了四逆添精方，连续服用了2周多，再复查时肱骨，股骨都发育正常了。这正应了经典那句话：有故无殒亦无殒。孕期的用药向来是有各种忌讳，我当时的犹豫，其实也正暴露了对孕期使用附片的顾忌，被一个附子有毒给障目了，幸好亡羊补牢，还不至于造成严重后果。而孕期附片何时不用，何时该用，的的确确需要医者的辨证准确和胆大心细，而辨证能够准确，终归还是建立在对医理的充分认识上。
这个孕妇在孕晚期时，B超才发现脐带是附着在胎膜边缘上的，现代医学诊断是帆状胎盘。正常的脐带通常附着于胎盘中央和侧方。帆状胎盘是一种少见的脐带附着异常，有可能会造成胎儿缺氧而死亡。医生已经建议她足月后择期剖腹产。万幸的是，在中医的保驾护航下，晚期的产检各项都很正常，最后她竟然顺利自然分娩了一个男孩，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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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结：从怀孕到分娩是一个需要小心呵护的过程。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选择保胎，最终目的都是使胎宝宝能够健康成长顺利面世。而返本溯源，想要有一个健康的宝宝，首先要有优质的受精卵，这个优质与否取决于父母的健康状况。因此真正意义的保胎，不应该等到怀孕后才着手保养，而应该将端口前移，从备孕阶段就要开始了。
老祖宗的智慧是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未然即要防患，未雨就要绸缪。保胎也一样：未孕先防，既孕防变。未孕先防，就是在备孕的阶段开始的。比如良好的作息和饮食，准妈将经带调到最好状态，准爸令精气旺盛等，这些是常规备孕手段。
既孕防变，在怀孕后，由于各种因素的影响，可能会有种种意外发生，比如先兆流产，妊高症，比如糖尿病等，但这些也并非完全毫无办法任其发展，很多时候其实也是可控的，不要轻言放弃了。孕期中发现孕酮低等激素变化，也是可以通过中医办法调整的，不要被西医的病名和检查障碍住。
我们要透过各种现象去体察其背后的阴阳变化。而治疗的原则，还是依仲景先师所说的：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因此说是保胎，其实是保母，母健才能儿安嘛。这个阶段都调摄好了，获得一个身体健康的宝宝是几乎没有问题的。
如果我们追求更高意义的健康，那么除了身体的治理外，更不能遗漏的是性情的修正。母亲性情的调适，良好的行为举止将对胎宝宝有潜移默化的影响。未来孩子呱呱落地后，是性情温良的，还是行为乖戾的，其实不必咨询张三李四，扪心自问即可。然而性情问题绝非备孕的几个月就能变化天地，还是应该早做打算。
作者介绍
黄靖医师，医学硕士，毕业于广西中医药大学。2002年至今，从学于知名中医学者刘力红教授，修习经典中医以及传统文化，长期致力于中医扶阳流派研究与临床实践。担任同有三和南宁中医门诊部负责人，同有三和学术负责人。
为生民立性命
为往圣继绝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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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靖
编发：老才
图片：摄图网
审稿：黄靖 赵江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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