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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荐 | 杨绛,永远的“书女”
5月25日凌晨,105岁的杨绛先生走了。“恒星”也会陨落,那些生辉的书人书事却不会忘却。
看过杨绛先生写的书《我们仨》后,我的一大印象是:这一家子只要一人发一碗饭,有书可读,就可以像幼儿园的小朋友那样“排排坐,吃果果,你一个来我一个”,其乐融融。其天真浪漫、心满意足,绝不亚于幼儿园的小朋友。只不过,他们的“果果”是书。这一感觉也形象地体现在该书的老照片里,其中有两页是:左边钱钟书,右上杨绛,右下女儿钱瑗,他们的目光都投注于一个方向——各自面前的一本或一摞书,两位老先生的手里还夹着笔,三人都戴着眼镜,沉醉的表情很是近似,钱钟书先生近乎趴在桌上,手里还拿着好像是笔记本一类的东西,热切饥渴的表情尤甚,好像一个小孩子在心仪于一个好吃的点心;杨绛先生的姿势则显得典雅,颈项抬得高高的似天鹅,若有所思;钱瑗是寻常的阅读状态,似乎是在查阅什么。3张照片是分开的,编排在了相对的两页上,形成了一个读书中的“我们仨”,其左下的照片说明应是从书中摘录的手写体文字:“我们三人各自工作,各不相扰,钟书正在添补他的韦氏大辞典。”
这几天,网上有一个话题帖:“先生远去,人们为什么如此怀念杨绛?”各人有各人的点,我的则是:怀念她永远的“书女”范儿。 出生书香门第,自小敏而好读书,曾负笈海外留学,在有所选择之际选择了“安静地留在上海,等待解放”,而这也与书有关。《我们仨》中有如是文字:“我们如要逃跑,不是无路可走。可是一个人在紧要关头,决定他何去何从的,也许总是他最基本的感情。我们从来不唱高调。非但不唱,还不爱听。但我们不愿逃跑,只是不愿意去父母之邦,撇不开自家人……我们是文化人,爱祖国的文化,爱祖国的文字,爱祖国的语言。”“我们的阅读面很广。所以‘人心惶惶’时,我们并不惶惶然。”外国的月亮虽然有时也是圆的,但国产的文字语言环境却难以随身携带前往,那些写满中国字的书也很难全部带走。抉择关头,书让他们不惶然。动荡年代,书和语言文字也是他们的避难天堂。“政治运动虽然层出不穷,钟书和我从未间断工作。他总能在工作之余偷空读书;我‘以勤补拙’,尽量读我工作范围以内的书。”“文革”结束,百废待兴,而他们没有荒废“武功”,而是各自拿出了煌煌巨制。
“书女”爱书,不只是爱读书,还能写书。一个不关心文学的朋友听闻过杨绛先生的大名,但不是很清楚她的成果,问我:“她究竟做了什么?”我觉得一言难尽,只好长话短说:她是作家、翻译家,在47岁时还开始学习了一门新的外语,翻译了西班牙文学巨著《堂吉诃德》。看到杨绛先生去世的电视新闻,这位朋友告诉我:“哦,电视里播报她的消息了,照了好多好多她的书。”是呀,她读过很多书,也写下、留下了很多书。而四十多岁开始学习一门新的外语,则是想起来就令人佩服。在陋室里,爱书的人也可以安居乐业,“他(钱钟书)继续写他的《管锥篇》,我继续翻译《堂吉诃德》。我们不论在多么艰苦的境地,从不停顿的是读书和工作,因为这也是我们的乐趣。”
这几天,网上还有一个话题帖:“杨绛先生走了,她的哪句话让你感触颇深?”其中一则跟帖是:杨绛先生说过:“真的,什么物质享受,全都罢得;没有书却不好过日子。”所以,她是那种只要衣食温饱,然后只要有书日子就会变得津津有味的人。而她有幸又遇上了一个同样有此所好的人生伴侣,所以,他们就成了学界著名的神仙眷侣。而在女儿和老伴相继去世之后,87岁之后的她依旧在书的陪伴、滋养、照耀下,活得充实有为。“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对于他们来说,则是“生活不在名也不在利,有书则灵,有工作就行。”“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让她思维、容颜不老,百岁才女;书也带来了不菲的稿费收入。但“金钱如粪土,富贵如浮云”,她把累计逾千万元的稿费捐赠出去,成立了“好读书”奖学金,资助那些好读书的年轻人——这是他们仨共同商定的。
当年的凯撒大帝面对新的帝国版图说:“我来过,我见过,我征服过!”而面对书,她似乎在说:“我读过,我写过,我撒下更多的读书种子。”
当然,她没有这么说过——她从来不唱高调,她只是这么做了。
在一个喧嚣着“成名要趁早”的时代,她尽力低调着,想做一个“隐身人”。她走了,人们对她的景仰、称道依旧高调。如果可以选择,她依旧会选择避开人群,走那条有书或是通往书的路。“伟大的书不仅让你懂得这个世界,还让你懂得这个世界有人懂你。”而伟大的人虽然只是少数,却让我们更好地懂得了这个世界,并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人。“诗人没有传记,写作才是他们的传记”,这话也适用于杨绛先生。
来源/中国妇女报
作者/舟子
编辑/肖婷
见习美编/李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