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科院 | 蛋糕：既要做大，也要分好
如何兼顾效率与公平，是一个国家发展中经久不衰的大哉问。众说纷纭中，片面指责经济增长拉大贫富差距，或一味期待经济发展自动改善分配格局都不合实际。二者也可以是相互促进的关系，齐步走，才是前进的正确姿势。
本次公号推出中心副研究员张琦的文章，详解当下实现效率和公平兼顾的不二法门。一次集齐经济结构升级、人口结构优化、财税体制改革与社保制度完善，才能实现包容性发展，召唤共同富裕。做大做强，全民共享。
张琦
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副研究员
经济增长和收入分配的关系，是“公平与效率关系”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时期经济发展中的集中表现。“效率”在经济方面主要体现为经济增长，而“公平”在经济方面主要体现为收入分配。中国经济经过改革开放以来近40年的高速增长，在总量上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在人均收入上也进入中等收入国家行列，经济发展的巨大成就有目共睹。
同时也应看到，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进入新世纪以来，中国的收入差距也在迅速扩大。以国际上最常用的基尼系数来看，按照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自从2000年基尼系数首次突破0.4以来，一直居高不下，2014年我国的基尼系数仍为0.469。这还仅是收入的基尼系数，如果从财产来看，这一数值会更高。据北京大学发布的《中国民生发展报告2015》，中国家庭财产基尼系数从1995年的0.45上升到2012年的0.73。
应当说，经济增长过程中的收入差距拉大，是世界各国共同具有的、较普遍的现象。从国际经验来看，经济高速增长阶段通常都伴随着收入差距的拉大。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收入分配格局会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增长而“自动”改善。
以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21世纪资本论》为代表的关于不平等的最新研究表明，资本主义经济的财富和收入不平等具有不断加剧的内在趋势。这就修正了“库兹涅茨曲线”的推论，不平等的程度并不会随着经济的持续增长而下降。库兹涅茨得出的经济增长与收入差距的“倒U形曲线”，所用的恰好是20世纪上半叶欧美国家的数据，这一时期贫富差距的缩小，并非经济发展的自然趋势，而是因为两次世界大战和“大萧条”摧毁了大量的资本和财富。换言之，不平等的扩大才是“常态”，而不平等的缩小则是“非常态”。
对于即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中国来说，应立足当下、面向未来，在充分汲取发达国家经验和教训的基础上，正确处理经济增长与收入分配的关系。这既是新时期经济增长要更加具有包容性、让更多人分享发展成果的时代要求，同时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最终达到共同富裕”的本质要求。
首先，要认识到经济增长与收入分配二者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一定的经济增长速度是改善收入分配的必要前提。改善收入分配状况，特别是通过二次分配，需要以雄厚的财政资金为支撑，而保持一定的经济增长速度是财政收入稳步增长的前提。此外，一定的经济增长速度也是确保就业率的必要前提，因而也是确保初次分配中劳动力获得更多报酬的必要条件。反过来，良好的收入分配格局也是经济增长的必要条件。如果收入分配差距过大，一方面不利于形成较大规模的中产阶层，从而无法形成拉动经济增长的稳固内需；另一方面，也不利于整个社会凝聚力的提高，甚至有可能使民粹主义思潮抬头，使中国面临过度福利化的危险，进而拖累可持续的经济增长，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泥淖。
其次，应当在经济新常态、经济结构转型、人口结构老龄化等大背景下，来思考经济增长与收入分配的关系。与世界主要发达国家相比，中国经济面临的一个最大挑战，是经济结构转型与人口结构老龄化同步发生。从长期来看，经济结构转型是保证经济可持续增长的必要条件，但短期内可能会影响经济增长速度。发达国家在进行结构转型的过程中，往往采取激励创新与吸引移民的双重政策来应对可能的经济增长放缓。中国是否应适时放开移民并制定相应的移民政策，值得研究。
再次，应积极推动财税体制改革，逐步提高直接税在整个财税收入中的比重，充分发挥财税制度在调节收入分配方面的作用。理论和实践都表明，直接税更加符合现代社会的税负公平理念，而直接税与累进制相结合，能够更好地调节收入分配、压缩贫富差距。因此，一方面要继续提高现有直接税的比重，另一方面应积极研究开征财产税、遗产税、赠与税等新税种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最后，应建立与完善的市场经济相适应的社会保障制度。一方面要注意避免过度福利化，应明确社会保障制度只是保障最基本的医疗、养老待遇，更高层次的保障水平，则交由商业保险来负责。另一方面，在整个社会保障体制中，要充分贯彻“政府购买服务”的原则，凡是能够通过购买服务的方式提供公共服务的，一律以购买服务的方式进行。
应当认识到，改善收入分配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能否在保持中高速经济增长的同时不断缩小贫富差距，是对整个中华民族智慧的考量。当前，凝聚全社会的改革共识，将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决议》中的各项改革措施全面落实，是实现包容性增长的不二法门。
编辑 | 刘嘉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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