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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封信 寻求自由生命的答案(中)《觉知生命的七封信》

焦谛卡禅师 音流瑜伽研究
2024-09-02


编者按:南传佛教,又称上座部佛教,主要流传于东南亚一带。目前国内有一些实修团体在传授。其实修方法实用而有效,值得参考。焦谛卡禅师,世界闻名的著名禅师。一九四七年生,缅甸人。一九七三年毕业于仰光理工学院,成为电机工程师,其后出家,受沙弥戒。一九七四年受比丘戒。禅师数十年如一日地精进禅修,并多次前往亚洲、欧美各地弘法并指导禅修,著作等。


第三封信 寻求自由生命的答案(中)《觉知生命的七封信》

 

每次放下都是一种觉醒

 

我追求的是心的解脱。

 

有人认为帮助别人(如弘扬佛法)和服务人群(或救度众生)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这种人其实不知道真正重要的是什么。对智者而言,最重要的事莫过于真实的、平静的生活,并设法了解这种生活的本质。助人则在其次。

 

过去我在不知不觉中,一直在寻找一种为人处世的中庸之道,能让每一个通情达理的人都接受,能符合种种不同的理念,并且人人可行,人人因此获益。我曾太担心或太尊重别人的了解和思考方式;现在,我知道这不重要,我不必解我所做的每一件事。

 

其实从前我只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做人做事,但我会以社会的观点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合理化;现在我发现,我要如何为人处世是我的事,与他人无关,我不会按照人家的想法生活,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方式。

 

我不想再跟任何团体来往,免得要应付许许多多的应酬、争端、竞争,乃至诽谤;我想超越这一切。我确信我无法隶属于任何团体,我不想成为团体中的一分子,然而我会尽力帮助与我志同道合的人。

 

从前我认同万物一体的理念,人家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这样对不对我不知道,但我的确从中学到不少事情。现在,我发现这样会带来多大的负担啊,我为什么要解决所有问题?(在心理上,我有解决问题的习惯。)我是何方神圣啊!要解决所有的问题?我根本无法解决别人的问题,我自己的问题已经够多了。

 

有些人认为我是没问题的人。是啊,我没有他们想的那种问题,但是我依然有自己的问题。我拼命去找问题的答案,有些答案可以令大多数人满意,却无法令我满意。对许多人来说,所有的答案都在书本里,对我来说却不是。

 

纸做的城堡容易被风吹走,心中的梦想却很难放下。

 

琐碎的问题让心不得空闲(心被占据了)。

 

我曾经享有世俗渴望的种种福分,什么会让生命更有意义,我就想要得到什么,但是一旦到手之后,我就发现这样非常肤浅,应该放下。一次又一次地放下,每次放下都是一种觉醒,直到统统放下。

 

我过去的经历和现在的努力,除了我自己之外,似乎没有其他人在意。我死了之后,没人会记得我,反正这不重要。

 

我觉得这辈子没有白过,了无遗憾,才最重要。

 

人家对我是褒是贬也无所谓,反正不论褒贬,大都是偏见。

 

现在会吸引我、让我觉得重要的事不多,例如对于政局发展、科技发展,甚至是宗教,我都不感兴趣,没有执取、执著。

 

信仰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我觉得人没有信仰就活不下去。我想知道人没有任何信仰和期待(愿望)要怎么过日子?你能想像吗?

 

忙,忙,忙,根本不用那么忙,却忙得那么疯狂,那么没有意义。

 

抛开有意义的事不做,而去做迎合别人期待的事,多么浪费生命。你知道什么事最有意义,能让你了无遗憾吗?追求快乐,对我来说是不够的,我想要深入了解一切,不只是以思考来了解,而是透过生活来了解。

 

虽然活在世间,就必须遵守世间的社会规范,但在精神上,我却与众不同。

 

我很讨厌自己心中那个凡事都有意见的人(简直像肉中刺)。你到底要世人学些什么?你要世人做什么样的人?你打算怎么接引世人?你靠什么安身立命?

 

我正在读克尔凯郭尔的《总结非科学的附笔》,这本书让人惊叹,我非常喜欢克尔凯郭尔的风格,读起来感觉很好。他的另一本书《致死的疾病》,我一口气就读完了,我会再读一次。你知道存在哲学有哪些好书吗?

 

我想引用《总结非科学的附笔》中的一段话:

 

那么我们就保持这样,但不要骗来骗去。我就是一个人,而且我认为,不论是谁跟我对话,都是我的荣幸,跟我对话的人也是人。不过对方若以为这种想法是抽象的、纯推测性的哲学思辩,我就只好放弃与对方对话。因为这样一来,他会立刻在我眼前消失,并且在每一个是人的人眼前消失。

 

表达得非常好,正是我与他人互动的感受。我不只是出家人,我也是人,我喜欢跟人说话。

 

但是跟我对话的对方如果是在扮演某种角色(如扮演出家人、老师、Guru,诸如此类),我会感到discombobulated(我在《同义词辞典》中找到这个同义词,意思是陷入混乱)。

 

说自己是出家人、Guru或哲学家,是给自己设限、束缚。

 

Buddhist”(佛教徒)这个字是新字,古时候是用samma-ditthi-vadi”(巴利文,意为“只是正见者”)这个词。但是现在的佛教徒是sanma-ditthi-vadi吗?

 

我认为你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因此我想要你善良的一面。

——尼采

 

人要的不是正念,而是做白日梦。因此,当下保持正念,在具足正念的当下,就无法做白日梦。

 

彻底地观察自心,不欺骗自己,是我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如果心中存疑,我以为重要的是设法了解为什么存疑,而不是设法让自己不疑。

 

我希望我能像马克·吐温一样幽獸,或者至少像你一样幽默。没有幽默感,人就活不下去,一定会把自己疯。我面对世人的态度实在太严肃了。

 

跟你说一件事。昨天,有位出家人来看我,他三十九岁,我跟他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跟我说他要成佛,而且还说他一定会成佛。我没有把他的话看得太认真,说:“没有人有把握成佛。”他很不高兴,又跟我说了两个小时,打算把我说服。他到处跟人家说他会成佛,像这样妄自尊大的人在缅甸并不罕见。哈哈,与其跟这种人气,不如一笑置之。

 

我很难随波逐流,人云亦云。我希望能像T.P.S.一样说:“那样对吗?”有许多问题,大家都在追索正确的答案,而我却觉得那不重要,所以我发现我能跟人家说的话越来越少。反之,如今我觉得越来越重要的,是我自心的体验。由于心无所求,我可以非常轻易地清楚观察一切。现在我对自心的境界感受更为强烈。

 

我所拥有的只是当下,不论当下是苦是乐,我比较注意的是当下。只要够专心,我能轻易地观察一切。

 

人必须去除迎合大众的低级趣味。

——尼采

 

我认为做人最重要的是深入了解生命中发生的一切。说话做事,清楚了解自己的动机和态度,了解自己的所见所闻,而不扭曲真相(自心的真实反应),不被别人或自己所蒙蔽。不盲从,不人云亦云,亲自辨析事情是否合情合理、影响如何,不要不自量力。

 

如果以上种种全都了然于胸,才能考虑助人,否则会以助人为名自欺欺人。助人会变成自我膨胀的表现,我到处看到这种自我膨胀的形,所以我才不断地在助人上哕唆,还请见谅。

 

跟你说一个蛇的故事。从前有一条蛇,有一天,一只蜜蜂来整它的头,而且整着不放,赶也赶不走。最后,蛇看见一辆牛车载着重物驶来,就对蜜蜂说:“等着瞧!”于是它爬到路上,把头放在车轮前,轮子碾过去,把蜜蜂压死了。蛇真的让蜜蜂尝到苦头了,瞧,多“聪明!”这世界上像这样“聪明”的人并不少。

 

我亲爱的朋友,你对我有什么期望?期望我十全十美吗?噢,我只在某方面很完美——我是个完美的傻瓜。不是智商很低,而是有股傻劲,反正我也无所谓,我就是敢说“我不知道”。

 

不善的念头使人不快乐

 

除非从事禅修,否则不能彻底转变,而且就算从事禅修,转变仍然需要很长的时间。

 

明澈的观察“无我",感受深刻的觉知,这十分艰辛,所以我不会期望太高。

 

你笔下的曼谷,实在骇人听闻。缅甸(仰光)以后也会变成那样吗?这是现代化的代价。我宁愿待在山里,吃简单的食物,住简陋的茅棚,呼吸新鲜空气,生活步调悠闲,不用担心金钱和地位,没有工作日或周末的分别,也没有奢侈的享受。

 

人渴望他人的赞赏、肯定、尊重和爱,于是奔波劳碌,将自己存在的价值交由他人决定,而不是自己。了解人生最重要的是什么,借以安身立命,才值得重视。追求自己的人生,创造自己的价值观,难免会与社会冲突,因此一定要明白自己所追求、创造的一切,是否值得自己付出。

 

有人以为住在曼谷一定像住在天界一样,可以尽情享乐,穷奢极侈。人要体悟“享乐与奢华,虚幻如梦”,实在是太难了。

 

我想要交这样的朋友:不僵化,不盲目,不落俗见成规,善于观察,生活随顺因缘(明了情势,顺势而为),充满明智,日日学习、成长;他想要找出最基本的真理(历史上最有智慧的人教导的真理),他对一切存疑,并设法自行查明真相;他充满活力,既不冷漠,也不怕寂寞。

 

名望有多么虚妄不实给人造成多么大的困扰,这实在非常令人玩味。

 

朋友跟我说起社会上说我如何如何,我真的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竟然有人捏造这么荒唐、有趣的故事。毫无疑问,社会上大多数人既愚痴,又疯狂;想要被骗,同时也欺骗自己。我知道基本上大多数人都是单纯的好人,但他们不相信真相,却非常容易相信不真实的故事。为什么人会如此轻易相信不真实的故事?这样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喜欢《科技的假象》。佛说Manaya,hetu”(巴利文)指的就是符合设定的规则,不等于实际上就是如此。科技与任何体制的发展,都仰赖设定的规则,但自然却不是依照人为设定的规则运作,所以科技或任何人为的体制实际上掩盖了真相。不只科技无法驾驭自然,就连阿毗达摩(巴利文,意译为论藏)也在许多方无法解释自然现象。我读阿毗达摩不是照单全收,而是设了解并加以验证,从中学习。

 

我知道你对西洋哲学感到很失望,我对西洋哲学也不满意,但是我觉得读西洋哲学还是有用。存在哲学大多面消极,仅仅指出生命有多可怕,却无法提出相对的应之道。

 

哲学家大都是全才,但却没有智慧,他们只是空想,而郁郁寡欢,其中许多人最后成了疯子。一般人不会像他们那样想那么多,他们会比大多数的哲学家快乐。我越读哲学,就欣赏佛法,相比之下,佛法显得意义非凡,而且不离现实。

 

慈、悲、喜、舍、戒、定、正念和般若,的确是生命不可或缺的一环,如果培养这些特质,生命真的会不一样。

 

就许多方面来说,哲学和科学让人心自教条中得以解放居功阙伟。然而哲学却也在人的心里留下了一片空白,让幻想破灭、失落、空虚,但这能怪哲学和科学吗?哲学和和学启发了我的心灵,让我“从相信我父母的宗教中”得以脱,也将我带到地狱的边境。现在,让我的生命有意义是我自己的责任。

 

存在哲学在某方面也让我了解西方人:他们面临什么问题,如何解决问题,思维模式如何,以及思想中欠缺什么。佛法能帮助他们吗?如何帮助?

 

这疯狂的世间,毫无意义。一切都是品、假货,所有人都在作秀,还自以为了不起,追求虚荣、虚幻的财富,不知自己其实是被蒙上了双眼。

 

有人对我说:“你是美丽的人,聪明又快乐。”我希望这是真的。

 

“我在修行法上大多是失败的,一方面是因为我很懒散,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对一般的修行方式和制度失去信心。”我亲爱的朋友,这个我很了解,我的情况也差不多。我觉得知道得越多,在心智上越会孤单。

 

噢,总之,这个问题不会再让我感到困扰,纵使我仍渴望和人开放地沟通,让人接受。我设法学习孤独地过日子,这是不得已的事。我觉得自己像是宇宙中一颗寂寞的星星,距离最近的星星也有一百万光年。其实每个人都非常寂寞,只是有些人比较敏感,对寂寞感受比较强烈。

 

我的心很自由,不善的念头是痛苦的,也会引起痛苦;而善的念头是平静的。

 

如果能圆满地修习正念(不遗漏生活中的任何细节),就足够了。

 

我想要心灵上的解脱,在一般人眼中,我一事无成,然而无所谓。大多数人不知道我内心的感受,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在,不过我不是说我已经开悟了。

 

我亲爱的朋友,如果你的心灵清明睿智,生活就会平静。你为什么这么担心别人?你认为该为他们负责吗?

 

没必要愁眉苦脸。我这么说,不表示我时时刻刻都很快乐,我发现就算是满意的时候,也不免有缺憾。

 

你说:“我要说的是,我得解决这个悬荡在心中的大问题:不论在西方国家或在这里,到底有什么修法的方法既能如法,又能满足世俗追求的利益?”这问题的确不小,不过你要先为自己找出答案。

 

我认为,修行一开始就该明白“不善的念头使人不快乐”,明白就好,不要让自己克服这个问题,而是要以客观的态度对这个问题加以彻底观察。

 

人想要什么?想要快乐,不要痛苦,所以观察到底是什么让人不开心。一般人不知道是“不善的念头”使他们不开心,也很难接受。他们认为感官的享受与欲望满足与否,才是决定快乐的因素。事实上心若快乐,即使拥有的不多,也一样快乐。

 

以下是引用尼采的话:

 

1,人如不克制欲望,其生命就是动物性的生命,没有意义。

 

2,思想家在建构理论时,如向大众妥协,让大众的意见掺杂在内,即使仅仅只有一次,其理论也不会完美。

 

3,极端的自制展现巨大的力量。


第三封信 寻求自由生命的答案(上)《觉知生命的七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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